颜生半夜,被渴醒了,脖子火辣火辣的,感觉不喝一口水,她就要干死在这晚上。
实在没办法,她揉着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艰难爬起,歪歪扭扭的走到客厅寻觅生命之源,猛然看到客厅里团着的黑影时,差点儿吓出精神病,赶紧开了灯,却发现是颜美在那躺成一条,茶几上两瓶空酒瓶!
这是怎么了?
按着正常的规律来说,元旦那天才醉倒,不可能马上就来一个狂欢,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难!
但也不能现在把人叫起来问,不过睡觉还得去床上睡。
颜生摇头,走过去叫了几声但没反应之后,没办法,去找了一块毛毯给颜美盖上,然后接着睡觉。
那两大杯啤酒,真的劲儿太大了,难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难受,那种呼吸一口气进去都反胃的难受。
洗漱好出来,颜美已经起身,且收拾得干净,没有一点儿昨晚宿醉的影子。
果然…老人家就是不一样!
颜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踱到厨房,看颜美做什么,瞅着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就没想着帮忙,而是抬着水杯问道,“昨晚林犹森送我回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颜美抽空给她一记白眼,“难不成还背着阿森养别的男人了?”
切~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冲呢!
颜生也跟着翻白眼,“你昨晚没为难他吧?”
这个问题就怪异了,“我没事儿为难人家做好事的小伙子干嘛?”
“谁知道你啊…兴许一下子发什么神经,不然怎么把龚叔送的,你一直珍藏的酒喝了?”
“能发生什么…想喝就喝!”,颜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把她推开,“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赶紧收拾好了,吃点儿东西,我们今天出去逛街!”
逛街啊?
“我不去…”,颜生摇头。
“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饭店要放春节假了,要给店里所有员工置办年货,量有点儿大,颜美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往年是颜如玉帮衬,可今年她妈玩开心了乐不思蜀,就只能让她最爱的外孙女代劳。
颜生也只是嘴上说不去,出门的时候却比谁都快。她好久没跟她妈逛街,已经好久没有感受那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不用自己掏钱的幸福。
所以说不去,只是嘴上逞逞强!
颜美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开车的时候漫不经心道,“对了…你明姨把你最后那几次兼职的钱都转给我了!”
“是吗?多少啊……”
“好几千呢……”,颜美笑,“你明姨还额外给你包了个红包!”
“那应该好大一笔钱啊,怎么还不转给我?”,颜生觉得好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果然…
“这不是要逛街了嘛!反正都是我付钱,还省得转来转去…”
不要脸!
颜生瘪嘴,望着车窗外,一脸委屈,“妈…你看那外面…多冷…我拍摄的时候,在这寒天冻地里…唉…不说了…”
她斜眼瞟了一眼,看颜美反应,可人家铁石心肠,没反应,假装很专注的看着路!
哼…
算了!
不要了,不就是点钱嘛!
颜生恢复高冷,戴上卫衣帽子手缩在袖子里抱着,闭目养神。
你看你看…就连生气的样子,都有她那便宜老子的影子,颜美又一次心塞。
等着红灯,颜美手指捏着方向盘,心中囫囵几圈,最后轻声说道,“颜生,你好不好奇你爸爸?”
“我又不是没事儿闲得慌好奇那个干什么?”
“你就不想有个爸爸?”,颜美反问。
“想啊…”,颜生眼睛眯开一条缝,“你决定嫁给龚叔了?”
嘿…又来!
颜美瞪了她一眼,“你别老打龚叔的主意,好好的,当你后爸干嘛!”
她就不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颜生都长这么大了,该好奇的年纪也过了,还提“爸爸”干什么?
简直脑子抽筋!
“听你这意思…”,颜生却忽然说话,“你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颜美几乎是秒回。
“切…”,颜生不屑,“你撒谎!”
嗯…被自己的女儿鄙视了!
可颜美却无法反驳!
她知道他在哪…却也仅仅是知道而已,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颜美也是后来才想清楚,她可能只是那个人一段时间里的玩物。
这也是她从来没想过去寻找的原因,那个理智冷血的男人,怕是要已经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唉…想多了!
这些事情,总是在开了一个口子之后,记忆源源不断的涌来。
颜美揉了揉眉心,有点儿疲惫。
好在今天主要活动是逛街,女人嘛…总会在逛街的过程中转换一种心情,忘掉一些事情。
颜美买的疯狂,颜生就更上一层楼,两母女就像是比赛一样。
以至于最后,后备箱塞满,后座塞不下。
看着这些战利品,两个人都觉得很满意!
晚上是店里的年夜饭,因为菜品丰富且美味,颜生每年都会不要脸的凑热闹,今年还加上了一个方诺。
她现在晚上基本不做兼职…
店里早早打了烊,关起门来自己热闹。
颜美昨晚才宿醉,原本不想喝的,但抵不住员工的热情,轮了一圈又一圈。
白酒、啤酒、红酒空瓶摆了半桌子,颜美仍领着店员屹立不倒。
方诺觉得惊奇,凑到颜生耳边,悄声道,“你跟阿姨一点儿也不一样!”
颜生夹了粒花生米放嘴里,瞥了颜美一眼,就知道方诺什么意思,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没随她…”
按着颜美的话说,就是她基因太弱,以至于她女儿身上除了那张脸…哦不…就算是脸,那眉眼也有七八分随了便宜爸爸!
颜生知道…她是很无力的!
“哪有什么随不随的…”,方诺却轻笑了声,“只要不是酒精过敏,酒量这东西是可以练的…”
“谁没事儿练那东西干嘛…”,颜生嘀咕,“生活迫不得已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刻意去练酒量!”
“你啊…太幸福,其实这种迫不得已,是最底层的迫不得已,甚至连迫不得已都算不上…”,方诺停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你不需要懂!”
是吗?
哦……
好像确实是!
大人们喝得水深火热,她们两个自己吃自己的,他们喝到一半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吃饱了。
吃饱了想运动一下,就和方诺出来转转…
这座城市…人口几千万…可这几千万里,有一半以上都是外来人口,经济的快速发展形成了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人在这座城市闯荡,让这座城市充满生机。
可每每到了年节,这座城市又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到处空空荡荡。
颜生和方诺走在街上,感受着这不同以往的寂静。
酒吧街,都异常冷清。
可就是这冷清的大环境下,陆林归的“今夜”酒吧,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张牙舞爪的开着。
“陆林归脑子有坑吧…”,颜生嘀咕。
想想,已经好久没和陆林归见面了…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是他生日那天晚上!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颜生说着就拉着方诺进去。
店里很安静,吧台没有吧员,甚至整个店里都没有人,颜生觉得奇怪,伸手拍了拍吧台,陆林归猛的从下面钻出来…
“你怎么来了?”,陆林归笑起来还是满满的少年感,那两边的小酒窝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不过颜生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忍住了,且端端正正坐好,嘴里问道,“你怎么不回瑞典?”
“在你记忆里,我什么时候会在春节回瑞典呢…”,陆林归反问。
哦…好吧…确实是,他好像每年过年,都是留在州城,说是陪老爷子!
“哟…小朋友来了…”,尤今夜提着两瓶酒从后面出来,笑眯眯的看着颜生和方诺,“怎么,要来喝一杯?”
“不喝…”,颜生严肃拒绝,“我们只是进来看看,现在要走了!”
“来都来了…别那么拘谨!”
尤今夜说着就拿酒杯过来,却给陆林归拦住,“今夜…她不喝酒!”
方诺是懵逼的,她现在搞不清楚怎么理解“今夜”这两个字。
当然…颜生也不给她时间思考,拽着她就往外面走!
“颜生…等等…”
出了酒吧,陆林归却追了出来,手里提着纸袋,颜生站定,疑惑的看着他…
“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陆林归把袋子递过来,“原本还想着抽个时间带你和阿森吃饭,顺便送给你,不想今天就来了今夜!”
“哦…”,颜生没接,“这么说,我还给你省了一餐饭钱!”
“也可以这么说!”,陆林归笑着把东西塞给她,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不过,等有时间了,我一定带你和阿森吃饭,你们是小辈,现在好事成了,我总得表达祝福!”
去TM的小辈!
颜生脑子里又冲出来那些挠人心肝的过去。
太丢人了!
她总说许初然丢人,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哼了一声,收过东西,别扭道,“谢谢…”
“颜生…太生疏了…”,陆林归笑笑,“以前你才不会跟我这么客气!”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怎样反正都过去了,但如果你现在再耽搁一分钟,可能你这辈子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颜生说着,就拿下巴指了指酒吧里面,绝好的视力,能看到尤今夜正盯着这边看呢!
陆林归听着,忍不住笑出声,又揉了一把颜生的头发,才转身进去。
尤今夜眼神不善,盯着陆林归那只摸过颜生的手掌,阴森森道,“这里有没有菜刀,我想把它剁掉!”
“今夜…你舍不得的!”,陆林归把她搂过来,“它那么灵活,你离不开它的!”
“德行!”
尤今夜脸红着把他推开,再看向外面的时候,颜生和方诺已经不知走到了哪里。
本来就没想着多逗留,如果尤今夜没在的话,可能还能聊几分钟,可是她在,颜生就不会留着让自己不痛快,也不会无缘无故让别人不痛快!
她很坚定,但方诺却还疑惑着,“颜生…刚刚那女的,叫‘今夜’?”
“嗯…”
“那跟陆林归酒吧的名字不是…”
“嗯…”,颜生点头,“酒吧的名字确实是陆林归矫情的缅怀的结果!”
呃…这话说的,都不知道让方诺怎么接了,只是看着颜生的表情,又不像是郁闷的,想了想,说道,“你好像,真的放下陆林归了…”
“不放下干嘛?”,颜生笑了一声,“该说的,他也说清楚了,我也明白了,现在这样,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好!”
相反…颜生觉得庆幸。
有些事情,只有从局内人转成局外人才想得清楚,所以颜生后来清楚了,她跟陆林归不合适。
跟过家家一样!
既然想通了,就没有那么多纠结的,陆林归还是以前一样,该对她好的一点儿也不少!
嗯…小辈…
颜生抬起陆林归塞给她的纸袋看着,莫名笑了起来。
她想起当初,信誓旦旦的跟林犹森说要当他的小婶婶!
嗯…当林犹森的小婶婶,这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过,倒有可能成为陆林归的侄媳妇!
想到这里,颜生全身的细胞忽然颤了颤…
谁说…她没想过和林犹森的未来?
现在不就想得挺顺畅?
“是个坑啊…”,颜生忽然莫名其妙的说道,“一开始你想着只在坑边转转,却一不小心掉了进去,最后越想爬,越陷进去!”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方诺却听懂了,她转头,笑问,“你现在就想从学长的坑里爬出来?”
“怎么可能?”,颜生傲娇的撅,“等我躺够了再说!”
现在躺着挺舒服的,没有一点儿想挣扎的欲望,就这么待着吧…
因为是年夜饭,店里的人吃完饭之后又开始第二场,这样的话颜美就不能早点儿回家,颜生想着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就不要脸的跟方诺蹭睡。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在躺下那分钟,颜生忽然想起,她跟林犹森一天没见面了。
这种感觉…忽然很不舒服!
“你说两个人,为什么一天不见面就觉得别扭呢?”,颜生抬着手机骚扰林犹森,嘴里轻飘飘的问道。
方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这个问题,等我哪天有那么一个实验对象了,再告诉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