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二殿下吗?那轩帝是有意扶植二殿下坐上太子之位吗?”
叶婉茹满眼的疑惑和怀疑。
轩帝生性多疑他们都是知道的,且对于几位殿下而言,轩帝所表现出来的也是牵制和利用居多,鲜少能见到他有维护哪位皇子的时候。
既如此,轩帝会在这个档口选择扶植一个被他亲子下命削了封号又囚禁在府的皇子吗?若如此,他又如何对朝臣交代?
天子一言,便是一言九鼎,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除非他已经找出构陷朝臣的真正主使……
“非也。”段恒毅笑着摇了摇头。
“轩帝想要大权重新在握,开刀的第一人并不是非李宏源不可,但他却偏偏选择了李宏源这个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可见轩帝对李宏源早已经恨之入骨,更何况我相信,李宏源在暗中支持二皇子一事,轩帝不会半点不知情。”
“将李氏一脉的势力彻底铲除,便等同于剪除了二皇子的羽翼,一个毫无依仗毫无根基的太子被扶植起来,轩帝难道是想要一个傀儡吗?”
“这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是否立太子一事,别看现在朝中吵得热闹,但真正能一锤定音的人还是轩帝。”
“他稳坐帝位这么多年,想要堵住众臣的嘴,办法又不是没有,他又何必去立下一个傀儡太子呢?”
看着这样眼神冷静沉着且带着几分认真,偏偏脸上又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笑的段恒毅,叶婉茹有些移不开眼。
那个曾追在她身后的少年人,如今已经长大,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青天顶天立地的男人。
一个让她为之着迷深爱进骨子里的男人……
听着耳畔的话语声渐渐低沉直至消失,叶婉茹蓦地心中一动,慌忙低下头来重新靠在段恒毅的肩上,感受着身边人胸腔中那颗有力的心跳。
敛了敛心神,叶婉茹这才压下心头的那股羞赧,冷静道:“铲除了李宏源一脉的势力,轩帝便等同于断了二殿下登上太子之位的路,可二殿下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只怕无论哪位皇子坐上储君之位,这位殿下都不会安分,难不成轩帝还能囚禁二殿下一辈子?更何况城外田庄里的那些稻谷又该如何?”
“有罪逃脱不了,那么功劳亦会如此吧?一旦丰产稻谷被推种,这份功劳……二皇子定会分一杯羹。”
段恒毅揽了揽搭在叶婉茹肩上的手,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微微垂眼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他脸上的笑越发地灿烂。
“只怕朝中的定局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不过明日瑞王便会抵达金陵,他的归来,定会让朝中已经蠢蠢欲动的众臣更加稳不住。”
“而我……”
听到耳畔低沉的话语,叶婉茹心中一动,又道念头一闪而过,不待她思虑那道念头时,手便已经先行一步反握住段恒毅的手。
“而我,也会选择在此时推波助澜。”
耳畔响起的话语中带着肯定,又带着一股势在必行的决心,叶婉茹心中不禁有些发慌,“此法是否太过冒险?除去二殿下又置瑞王于绝境,轩帝会不会怀疑你的用心?”
猛地响起段恒毅曾经和她说过的那个计划,叶婉茹心中更是止不住的着急。
“你如今常在御前行走,轩帝一旦起了疑心,想要找一个名头将你羁押起来简直易如反掌,而到了那时顾言即使不知道你是假冒的,也一定会舍弃你来保自己的荣华富贵。”
“倘若你身陷囹圄,又要我们如何?难不成真要看着殿下造反不成?”
双手紧紧抓着段恒毅的衣袖,叶婉茹眼中的担忧和惶恐,毫无保留地袒露在段恒毅面前。
缓缓抬手抚上那双清明的眼眸,段恒毅喉间滚动了两下,轻轻地覆上那张嫣红却有些颤抖的嘴。
轻轻一啄,浅尝辄止,他便又轻叹一声重新把人揽在怀里,一手却不住地轻拍叶婉茹的背,似是在安抚一般。
“顾言……只怕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动了李家,下一个成为轩帝手中刀下亡魂的人,便会是顾家……”
“顾家除了两位女眷,旁人的死活我不会去顾及,这是我对顾清临的保证和承诺,也是我对他的一丝歉疚。”
静静地听完段恒毅的话,叶婉茹的心不由地往下沉了沉。
这一回整饬朝堂,轩帝来势汹汹,且看他这般打算,显然是早就有了计划,一直未显山露水不过是因为时候不到罢了。
那么如今便是火候正好吗?
轩帝要等的究竟是一柄宝剑的磨砺,还是朝中的混乱才更为让他称心如意?
他想要的又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升起过无数次,但每每都是无解,这一回亦不例外。
幽幽地叹了口气,叶婉茹抬眼看向身侧的段恒毅,“可眼下顾清临带着孔采薇同出海的商船去了外面,归期不定,又要如何安置顾府的两位夫人?”
段恒毅微微拧了拧眉,一时间也有些没了主意。
他就知道顾清临不是个安分的主,却也没想到顾清临根本就没去卓阳国,而是在临近卓阳国的边界时,便想法甩开了护卫,直接搭上商队一路南下。
他一直被梦在顾清临蒙在鼓里,这一路上他三五不时就会收到顾清临的来信,都在和他说着一路上的风光。
而让他也没有起疑的恰恰是这些,那些所见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直到顾清临带着孔采薇即将登上出海的商船前一日,他才收到顾清临的确切来信,等他收到信后再派人去南边找,商队已经出发了五六日……
茫茫大海,他又去哪寻人?便也只得作罢。
只是他没想到轩帝这么快就会想要动顾家。
这是他离宫前轩帝问他的最后一句话。
“倘若顾家便是下一个李家,朕想知道顾卿会作何打算。”
轩帝那一眼冷彻入骨如虎豹的目光,他一直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