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茹本也没打算瞒着虹玉和碧玺,当下便应了一声,“不只公子会来,殿下也会秘密前来,所以肉类可以多备几种。”
略一停顿,叶婉茹又道:“再多准备两个锅子,殿下不会只身前来,这般的阴雨天,也不该亏待了他的侍卫。”
“小厨房那边忙不过来便多叫几个人。”
听得叶婉茹口中的吩咐,虹玉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小将军和小姐之间闹了矛盾,私下里好一阵忧心,现在好了。
煮茶的碧玺听得这话,有些沮丧的脸上也带了浅笑。
吃锅子就要人多才热闹,这两日河阳郡主走了,公子也不来,着实是有些冷清。
想到切得薄薄得肉片在沸水里滚上两滚,再蘸上喷香的调料,满口都是肉香气,似是扫走了这阴雨天带来的寒凉。
这般想着,碧玺不由口舌生津,对晚上的锅子更多了几分期待,手中的扇子也扇得虎虎生风。
手中接过碧玺递过来的热茶,叶婉茹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巴巴的碧玺,吹了吹盏中漂浮了一片芽芯,便开了口。
“同你虹玉姐姐帮忙去吧!这里不用你看顾了。”
听得叶婉茹发话,碧玺毫不犹豫地就放下了手中的蒲扇,蹲在那里瞪大了眼睛,却并未急着离开,“真的吗小姐?”
见碧玺有些心生迟疑,叶婉茹笑着嗔怪了一声,“我还会骗你不成?快去吧。”
“好嘞,小姐您放心,婢子定然把菜洗得干干净净!”碧玺连连点头保证,这才小跑着离开。
看着碧玺欢快的身影,叶婉茹一双冷清的眼中也染上了笑。
不管外面的风云如何变幻,暂时都还烧不到府里,府里的这一方小天地里,还有容她们坐在一起和乐的一隅。
并且要不是经历过这些,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份安宁属实得来不易,她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满心欢喜等着嫁给心爱之人的闺阁小姐。
只是这安宁的背后,是有无数个殿下和恒毅这样的人,在默默地背负支撑,所以才会有眼下的安享太平。
轻啜了一口盏中已经不那么滚烫的香茶,叶婉茹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只怕用不了多久,便又到了落雪时节。
不过掌灯时分,瑾瑜王爷闵柏衍便带着两名亲卫神不知鬼不觉地落进了庭院里。
一直坐在窗前的叶婉茹听得院落里有人走动的声响后,便起身迎了出去。
细算下来,她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殿下,虽中间往来书信不断,可那样一场大病下来,她心里难免还有几分担忧。
脚下的步伐便不由地有了几分急促。
而恰好这时院外的人也已经推开了小花厅的门。
一手仍旧搭在门扉上的闵柏衍像是有些意外,怔愣了一下后边便率先笑着开口。
“婉儿妹妹……”
而叶婉茹再见到闵柏衍的模样后,当下便满目的诧异,随后便哭笑不得道:“殿……兄长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面前之人的脸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那一双似是总带着一股风流顾盼的眼中也多了一份沉着和坚毅,只是这满脸的络腮胡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有嘴角那颗豆大的黑痣……当真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见叶婉茹眼中的诧异和惊愕后,闵柏衍眼中也闪过一丝哭笑不得,“还不是恒毅出的馊主意,我就说这个样子会被你笑,偏他非让我乔装一番。”
口中虽是这么说,但闵柏衍却半点没打算撕下这络腮胡子和黑痣的打算。
这颗黑痣贴的地方极为精准,恰好在嘴角上,随着他说话嘴唇一翕一阖,那颗黑痣也不停地动着,活脱脱相极了那能说会道的媒婆。
叶婉茹忍不住偏头轻笑一声,“恒毅满肚子的馊主意,也就兄长会偏信他。”
口中说着嗔怪的话,叶婉茹却不由想起那时她与恒毅一起夜探范家庄时,恒毅也是给他们俩好一番乔装打扮,像足了那阴间来的厉鬼。
偏生还取了两个名头十足的外号,罗刹奶奶和索命小鬼……
只是后来在范家庄的所见,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
敛了心中的思绪,叶婉茹仔细地打量了几眼立在檐下被灯笼映衬得面色有些发红的闵柏衍,才叹了一声。
“兄长这一路辛苦,比从前清减了不少。”
说着,叶婉茹便微微退开几步,与迈进门里的闵柏衍一同走进花厅里。
花厅里听到声音的虹玉忙走过来福了福礼,“婢子见过殿下。”
闵柏衍略一颔首便坐在了椅子上。
接过虹玉奉过来的茶盏,闵柏衍便道:“本与恒毅约好一同过来,眼看着到了约定的时间,他那边传话过来说有事还要耽搁一会儿。”
“说不准又被什么事给绊住手脚了。”叶婉茹点点头。
环顾了一眼花厅里,闵柏衍的目光最终又落到了叶婉茹带着浅笑的脸上。
从城外潜回城里,再到落进院落时,他的心里都一直是有些紧张又期待的,然而当他见到婉儿的那一刻,心中便变得平静起来。
似是那些隐秘滋生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彻底地沉淀下来。
婉儿便像是他心中藏着的一道美好梦境,不能拥有、不能心生期盼,只能远远地观望,守候……
也许,是他自己混淆了对于婉儿的感情。
也许,他对婉儿的感情并不是男女的情爱,只是单纯的喜欢和欣赏罢了!
多年的陪伴,恒毅和婉儿,早已经像是他的亲人一般。
“如今他着手之事,对于朝堂乃至家国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只是却也让他身陷险境。”
闵柏衍眉眼间满是冷肃,眼中也满是担忧。
“兄长你又何尝不是身陷险境,陛下的一道圣旨已经让朝中诸臣乱了方寸。”
叶婉茹轻叹一声,眉间也微微隆起,随后便又讥笑一声,“怕是用不了几日,瑞王殿下也会心急火燎地赶回金陵。”
“也难为二殿下如今还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