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领着屠小刀在竹林间穿行,就在这时,只听一粗豪的声音说道:“每次老酒虫都来得最迟!”
“臭乞丐就喜欢背后说人坏话!”老酒鬼领着屠小刀来到竹林间的一块空地。
空地上有几块卧石,一个身材魁伟的乞丐踞坐在一块卧石上,手里端着一碗美酒正打算畅饮。
那魁伟乞丐的右手边,一个木匠正在锯木头,好像在做什么家具,而在魁伟乞丐的左手边,一名独眼方士和一名凶恶的头陀正在下棋。
“大家都来得挺早!”老酒鬼说道。
那魁梧乞丐从卧石上立起身来,说道:“老酒虫,你怎么磨磨蹭蹭的,你不来乞丐我喝酒都不畅快。”
那名凶恶头陀好像下棋处于下风,就要输了。正好趁此机会用一丝灵力将棋子碾成粉末,起身道:“老酒鬼和不乞丐太聒嘈,好好的一盘棋,让你们吵得全无兴致!”
“恶头陀,你耍赖不是?这局棋下了一百年,眼看我赢了,你却赖棋,你要是舍不得那件禅器你就明说,何必耍这下三滥的手段!”独眼方士一脸怒容。
看独眼方士说破了自己的心思,恶头陀羞愧难当,将一腔邪火都撒到了不乞丐的身上。
“好你个不乞丐,都是因为你,我才受人冤枉,你要陪我一件宝贝,否则我跟你没完!”
“嘿嘿,恶头陀,你好不要脸,眼看你就要输棋,舍不得将那颗灵血菩提给徐半瞎,却朝我身上撒邪火,真以为乞丐我是好欺负的吗?”
“怎么,想打架吗?”恶头陀怒目圆睁,看着不乞丐。
“乞丐我可是打架的祖宗,今天我正好手痒了!”不乞丐毫不示弱。
“你看你们,今天小辈们都来了,你们这样成何体统!”老酒鬼在一边劝架。
“好了,都别吵了,每次来都吵得人头疼,都是千余岁的老家伙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那一直在锯木头的木匠终直起了身子。
只见他将锯断的那些碎木往空中一抛,这些碎木在木匠仙法的操控下组合成了一幢离地百余丈,辉煌巍峨的楼台。
老酒鬼见了,对众人道:“朽木匠已经将空中楼阁造好,我等登楼赏月如何?”
木匠冲竹林深处喊了一声,不多时奔来一个人,屠小刀一看,这不是南宫舍么!他刚想向南宫舍打招呼,只见木匠携着南宫舍直奔空中楼阁而去。
然后其余诸人也呼唤来弟子,凌步虚空,登上了空中楼阁,随着众人高飞,竹林中的竹子也跟着长高。
楼阁顶层是一间大厅,大厅中摆着五张案几,案几上摆着一个酒杯,几个盘子,五人席地而坐。
老酒鬼说道:“十年一期,竹林之会,我等跨海而来,把酒言欢。”说罢祭起自己的酒壶将每人面前都斟满了一杯。
恶头陀伸鼻子嗅了嗅,开口道;“酒到是美酒,不过月亮太朦胧了些。”恶头陀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块破布,伸手擦呀擦呀,竟然将笼罩在竹林上方的雾气擦去,月亮果然变得明亮了许多。
不乞丐撇了撇嘴道:“这月亮太小了些。”说罢,从身上解下一根破烂的腰带,使劲一抛,那根腰带伸长无限,也不知伸展到何处,然后不乞丐使劲拉拽,眼见那轮明月竟然被拉过来,变大了好多。
“有美酒,明月,但没人起舞助兴何其无趣?”只见徐半瞎从身上摸出一根竹笛,信口吹起来,无韵无调,声音暗哑,使闻者皱眉。
恶头陀不由得满心烦恼,待要喝止徐半瞎,只见月空中竟然有三名仙子翩然而来,在空中楼阁前翩然起舞。
“好,有意思!看我去取几样下酒的菜肴。”朽木雕站起来,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木梯,朝云端一抖,小木梯竟然一直伸到云端,成了一架登天梯。
朽木雕踩着登天梯,一直往高空登去,不长时间,便消失了踪影,然后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朽木雕又回到空中楼阁,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些果品,菜肴。他以元力御使着放进各人面前的盘子中。屠小刀能感受到这些果品、菜肴散发的浓郁的灵气,这应该是仙境之物了。
“明月、美酒、佳肴,还有月光仙子,妙极,真是妙极!”老酒鬼举杯笑道,“来,老家伙们,满饮此杯。”
五人皆举杯,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只见一名起舞的仙子,飞入空中楼阁,拿起老酒鬼面前的酒壶,为诸人斟酒。
朽木雕的那根竹笛悬浮在空中,虽然无人吹奏,但依旧发出天籁之音,两名仙子踏着月华起舞,一名仙子则替众人斟酒,此情此景,真是天上人间!
众人把酒言欢,不多时便酒酣耳热,他们谈论起那些或新或旧的掌故来,屠小刀听着他们的言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身处的世界共有五洲,分别是中洲、东域玄洲、魔洲、妖洲、佛土。
朽木雕便来自中洲,老酒鬼来自东域玄洲,不乞丐来自魔洲,徐半瞎来自妖洲,恶头陀来自佛土。
虽然他们看着像市井之徒,但修为恐怕都在散仙境,他们本可以坐镇一国,享受世人的敬仰与供奉,却偏偏隐藏行迹于市井之中,不知他们所图为何。
不知何时,笛音止歇,仙子无踪,空中楼阁内杯盘狼藉。盛极而衰,筵席终散,便是地上散仙也不能免俗,目睹此情此景,空中阁楼中的五人不禁悲从中来。
不乞丐拿着一根筷子,敲击面前的杯盘,悲然而歌:“世人都道神仙好,神仙自有神仙恼,只看高高在云端,孤寂清冷谁受了;世人都道神仙好,缘木求鱼谁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镜花水月终灭了;世人都道神仙好,三灾九难躲不了,万载一夕有何异?荒冢一堆草没了。”
听完不乞丐的悲歌,众人皆黯然,朽木雕惨然道:“我等虽是陆地散仙,但亦受天道制约,虽然能苟活万年千载,但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酒鬼本是豁达之人,见众人悲伤,强自欢笑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来,我们一醉解千愁!”
但众人长吁短叹,哪还有心情饮酒,老酒鬼叹息一声,将酒杯放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皆沉默,空中楼阁上弥漫着一股哀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