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旋叶、冲云三人深深稽首,苏皓单手在胸前一竖,道:“打扰大师清修,我等罪过!”而后才率旋叶等人进入屋内。
屋内设施极为简单,中间一方桌,桌上洁净无尘,上供一香鼎,香烟袅袅,熏得满屋清香,桌后墙上贴了三张民间普通的佛像,分是燃灯过去佛指青莲说教图、释迦现在佛妙演三乘教图、弥勒未来佛笑问顽石图。
左右各有一屋。
子曦往右边一指,道:“师父在侧屋里呢。”
几人又进入侧屋,却见一老僧正盘坐在墙边石床上闭目诵经,一手合十,一手捻珠。
苏皓几人进来,老僧也未曾睁眼,只顾自己念佛。
苏皓四人不敢出声打扰,垂首立在一边听佛。虞舜虽桀骜猖狂,却是识大局之人,不敢轻易失礼。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老僧念完,佛珠捏在掌心,睁开眼睛,顿时众人只感真佛降世,似有佛光笼罩身体而妖魔尽除,金芒万丈而杂念顿消。
端的是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虞舜放眼看去,第一眼竟不能看清老僧面容,眯眼再看,见得下颌有须,闭眼再看,见胡须皆白,脸上刻着道道岁月年轮,透露着怜悯世间的仁善和佛家的大智大慧。
老僧目中神光迥然,眉毛同样雪白修长,头戴一顶灰白僧帽。
老僧穿着一件灰布褪色袈裟,打着几个补丁,看似纯朴破旧,但整体干净整洁,精神焕发。
虞舜看着看着不觉为眼前僧人的眼神吸引住了,只觉此人和蔼慈祥,仿佛外面墙上所贴之燃灯过去佛真身一般,竟不能自拔。
苏皓颔首道:“华夏苏皓、旋叶、冲云,叨扰大师清静,请大师见罪!”
老僧微微一笑,虞舜才得以自己,只听老僧道:“老僧一不能善教诫声闻弟子一切应作不应作事;二不能化导无量众生,令其离苦寂灭;三不能为摧灭邪秽外道出现世间,何敢言称大师!几位施主一路劳累,小舍清平,还望四位随意而坐,切莫讲究!”手轻轻一挥,四个累在一起的蒲团凭空飞起,就落在四人身后。
苏皓等人哪里肯坐,就算四人在华夏地位极高,但身处他人之处,面前僧人又高深莫测,皆是不敢失了礼数。
苏皓抱拳弯腰敬道:“在下华夏苏皓,这两位是华夏传功长老旋叶、冲云,劣徒虞舜,我等冒昧打扰大师修行,万般恕罪!敢问神僧法号?”
子曦见苏皓礼仪甚多,说话十分好听,躲在老僧后面掩嘴偷笑,苏皓四人却也不放在心上。
老僧微微点头示意,缓缓道:“阿弥陀佛,贫僧了尘!”顿了顿,有道:“苏施主,你贵为华夏之首,如今却为了两个年轻人带领传功长老涉险雾海,却枉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如若赤魂王图谋,该如何是好?”
苏皓四人大惊失色,均是无言以对。
虞舜上前一步,鞠了一躬,道:“了尘神僧勿怪,既是以芸芸众生之生为己任,敢问我兄弟白天和那性情刚烈的洛雪不是众生之一?”
苏皓担心虞舜说话唐突,冲撞了了尘神僧,刚想制止,却听了尘神僧道:“好一颗忠肝义胆!如若是换了他人,四位可还会以身涉险,再闯云川?”
虞舜躬身道:“只要不是奸邪淫恶、卑鄙龌蹉之辈,虞舜当为之舍生赴死!华夏所为之天下苍生其非个个相识?如若只为相识相知之人,华夏何以为旨?天下苍生,个个当皆为我之兄弟姐妹!”
了尘神僧不言,只面带笑容,微微点头,随即道:“就是那些穷凶极恶之人也是你之兄弟姐妹?”
虞舜不假思索地道:“他们只是迷途而已!重华力量浅薄,不能引起归途,亦不能让其残害他人,不得已之下,才替天行道!迷途者,自然是少数!重华一身血债,只待他日归九幽,入沉沦血池,洗去罪孽!”
了尘神僧怔怔看着虞舜,片刻后,淡然一笑。
刹那间,一股磅礴宏大的气息布满整间屋子,窗边灯芯之火摇曳不定,虞舜直觉一股暖流自脚底贯穿全身,继而行遍四肢百骸,更流过诸多旁路筋脉,全身酸麻痛痒,却说不出的舒服。
苏皓三人却无此异感,突感身体放松,却是同时跪倒,拜道:“晚辈见过了尘神僧!”
虞舜不解师父之所为,见师父都跪拜了,自己不敢放肆,也连忙跪在地上。
了尘神僧眼中闪过一丝惭愧,连忙从石床上下来,伸手扶起苏皓、旋叶、冲云三人,道:“阿弥陀佛,往事皆是虚名,如何再提!”
四人这才站起,苏皓三人看着眼前这位饱经风霜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想起其曾经叱咤风云的传说,无不惊心动魄,热血沸腾,饶是三人道行精深,此刻竟也激动的呼吸急促,久久难平。
了尘神僧不愿再在此事上作过多停留,道:“白天施主和那位女施主正在山顶冰洞内疗伤,几位且随我来!”
苏皓忙道:“有劳师父!”转身和旋叶三人跟在其后,绕过绝壁转到悬崖上。
片刻间,已到悬崖后,见得一寒冰洞悄然立在山崖隐蔽处,洞口寒冰冻结,白气吞吐,就连洞外一些花草都凝上了厚厚的冰层。
却不知这冰霜如何形成在这温和之地?又存在了多少岁月?
还未入洞,一股凛冽寒意便袭面而来,冰冷刺骨,几可吐气成冰。了尘神僧回首道:“洞内寒气甚重,几位施主自行调息再入!”招了招手,将子曦唤到身边,伸出一只手扶住其肩膀,手心处发出一团柔和的真气将子曦完全裹住,把寒气抵挡在外,遂走入洞里。
虞舜心中升起一团疑云:“难道这小孩竟没半点道行?连这寒气也抵挡不住?”转念想到即将见到白天,无暇多想,连忙举足踏入。
洞内寒气比之外面更重了几分,却也奈何不了虞舜等人,抬眼望去,只见白天、洛雪正盘腿坐在一冰台上,十来块巴掌大小的冰石正围着二人缓缓旋转,一股股白絮状的物质融入二人体内。
余光飘过,石台后方却是趴着一头剑齿虎,正是虞舜当日在桃都仙树所见。这头剑齿虎趴在地上,被冰台遮去了大半身躯,只看得到尾巴和脊背,脊背许久才上下起伏一次,呼吸已是深长,显然疲惫不堪。
仔细看去,一股白色气流正从剑齿虎上源源不断地注入那几块冰石上。
先前驮虞舜几人来的那头剑齿虎低吼了一声,轻轻走到这头剑齿虎身边,俯身下去,舔舐着其额头、唇鼻,子曦走过蹲下身去伸手抚摸着卧地的剑齿虎两颊。
虞舜微微一滞,对这头屡次施救的剑齿虎深为感激,躬身道:“多谢虎兄!”然后看向白天,见白天面色惨白,全无血色,与死人无疑,不由大惊,开口道:“神僧前辈,我兄弟他?”
了尘神僧双手合十,闭目颂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两位施主已无性命之忧!”并指虚切,将剑齿虎身上的白色气流切断,十来块冰石失去支撑力量,“乒乒乓乓”砸响了一地。
了尘神僧右手又指着那头卧地剑齿虎,三道祥瑞温和的真气从指尖射出,汇入剑齿虎额头,子曦和旁边的剑齿虎连忙挪开了几步。
转眼间,趴在地上因以自身灵气供应冰块旋转而气息萎靡的剑齿虎又生龙活虎的跃了起来,在了尘神僧僧衣上蹭了蹭,和子曦及另一头剑齿虎跑了出去。
剑齿虎这等奇兽自身灵力之强大,匪夷所思,然了尘神僧不动神色之间便以真气为其补足灵力,且面不改色,坦然自若,这份道行已不是苏皓、虞舜等人能够触及得到的了。
冲云单手作揖道:“师父慈悲,令冲云深感折服!”
“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虞舜施主,你的两位朋友此刻体虚力弱,烦劳你将他二人抱到崖下屋中休息吧!”了尘神僧指了指洞外道。
虞舜领命,轻轻抱起白天化作清风,往崖下飞去,眨眼间又来将洛雪抱下。
洞外,苏皓、旋叶深为焦急,旋叶急道:“了尘师父,他们两人可有大碍?”
“施主放心!他们两位体内之毒以尽被剑齿虎换走,只是白天施主所受之内伤极重,那位女施主仅受了些外伤,但均不伤及性命!”了尘神僧解释道。
“多谢师父神技!”旋叶再次谢道。
桃都仙树外几百里处,一个小城城郊
大路朝天,小桥流水,流水下游百十丈外一个简易的木屋,屋外十丈外用红线画了一个圆圈,圈外树草丰茂,圈内寸草不生,倒是垂了些枯草败叶。
小屋门扉紧闭,仅透得一点光线,窗户更是被封得密不透风。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披头散发,憔悴颓废的男子摇摇晃晃走出门外,手中拿着两根红色的棍棒,看其模样,似乎本为一根,只是被大力折断了。
这人正是初一。
初一眉目邋遢,眼神狰狞,恶狠狠地看着手中的短棒,眼睛里似要挤出血来。半晌,初一将手中羽葆火舞棍往地上一掷,转身走进屋内,脸上神色变化之迅速,匪夷所思。
进入屋内,初一伸手一扯,身上衣衫整件的飞飘出去,其间,一双雪白纤细的双手伸来接住,循迹看去,却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在叠衣。
初一哈哈一笑,满目的淫邪,一脸的恶意,双手一招,各搂住一个女子往屏后走去。
略一数,这个小屋内竟有五个女子,均是光赤着身子,每一个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凄怨、悲楚、痛苦之色,却是被初一从小城内强行抓来。
一烹食,一煮茶,一烧水,一按摩,一煨药,皆纵性,原均为处子之身。此刻看去,每个女子身上都有於痕,或青或红,犹以胸部、颈部为甚。
初一凭借残余道行和几要入土的躯壳以这几个女子父母兄弟为要挟威胁逼迫其就范,竟收到奇效。
然则小城偏远孤僻,无人敢惹这个从天而降的混世**,原本通天大路也有好些日子没人敢踏足,城门紧闭,家家户户闭门锁窗,宛如空城,荒凉凄厉。
短短数日,初一骄淫好色,原本的不治之伤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愈合之速度,颇为惊人。
“哈哈哈……”初一邪笑的声音从小屋内传来,升到半空,才被天地清风化散。
“嗖”的一声,一个男子冲天而将,在红线外站定,唤道:“初一师兄,肖泫携风雅祭司之命来见!”
“进来吧!”初一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叫肖泫的眉头皱了皱,踏进红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