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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伦可寻,天命难违(1 / 1)

这孙萌倒也不是脓包,更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一心想着自己在三个师弟眼中绝不能丢了脸面。

纵使他心中对这个自称师兄的人十分惧怕,但开口在前,只能仗着之前的一点点胆子去驳回颜面。

其时,那三人已被白天打昏,成了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闻之辈。

孙萌双脚一接地,连退了两三步即将站稳时突然胸口处又传来一道力量。孙萌把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翻滚了两圈才仰天躺在地上,想到自己如此狼狈丢脸,胆识又壮了几分,暴喝一声,愤怒地眼珠子都要凸了出来,身体弹起,拿着断刀砍向虞舜。

虞舜在远处看着,但见刀光也较为浑厚,力道不弱,当下忖道:“这家伙倒是有些斤两,只可惜心术不正!”其周身真气猛涨,整个人看着都肥大了一圈,迅风剑银光如万千灵蛇蹿出,夺日之光华,引得山上鸟叫禽飞,更引来了许多弟子的围观。

有吃惊者,有高兴者,也有喝彩好事者……世间趋炎附势之颜面现露十之二三。

正道以仁自居,素来修身养性,却也免不了俗!俗人如此,道者如此,世人皆如此!

虞舜虽怒,但不愿伤人,意在起到震慑作用即可。孙萌刀芒吞吐,有丈余来长,遥遥砍到,岂料甫一近身,便被虞舜滔天剑芒相激,顿时消散无形,更有滚滚剑芒围拢而来。

孙萌虽惊不乱,也不愿认输求饶,大喊一声,手中断刀黑光更胜之前,右臂鼓胀,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刀芒如浪,竟将虞舜的攻势化解开来,但旋转之势也就此破去,孙萌本人也被弥散的气劲激到半空。

虞舜一凛:“这厮竟这般顽强!”岂知在某些人心中颜面重于生命,或可激发出更大的潜力。

白天惊诧更盛,想道:“怪不得这肥头大耳的家伙到处欺负人!”

孙萌全力一击,微有收效,胆子又大了起来,以为对方也不过如此,只仗着手中兵刃好,于是哈哈笑道:“看老子冰封了你!”身在半空,横刀于嘴前,念了几句法咒,接着叫道:“尘冰诀!”猛地朝下怒劈,一片黑色雪雾向虞舜铺天盖地压了去,中间碎冰无数,如刃如箭。

白天大为惊骇,心中为这华夏术法甚为钦佩,同时又为虞舜担心起来,看到虞舜坦然若素的表情后才摇头笑了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虞舜站在原地,眉头一展,道:“尘冰诀在你使来也这般邪异!”同样持剑在嘴边,口中念念有词,同样一剑斩出,但明显气息阳刚,恢弘大度,一片雪白,顷刻间将孙萌所施尘冰诀吞没,无数冰晶寒雾将其完全笼罩起来。

孙萌身处其中,只觉寒意头骨,仿佛万千虫蚁在啃噬,疼痛难当,接着皮肤、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而后痛意大作,却是被冰晶所冻伤。

白天见虞舜出手太重,生怕伤了同门性命,大声道:“重华,下手留情!”

虞舜左手一挥,寒雾冰晶消失,右手迅风剑霞光乱舞,真气乱冲,凌厉的剑浪恍如山洪爆发把孙萌整个人包裹起来,似乎要将其碎尸万段方泄心头大恨。

殊不知虞舜自有计较,自己压制住剑芒波及范围,将孙萌困于剑芒波涛之中而不伤其分毫,以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再不敢小觑他人、为非作歹。

白天也着实吃了一惊,劝道:“重华,够了!”又见虞舜冷啸一声,光芒尽收于剑内,既而迅风剑剑气如虹,自上而下一记暴斩,力量强猛无俦。

孙萌此刻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意识不清,哪还有力气抵挡,就连手中兵刃也被迅风剑绞得只剩下剑柄拿在手心。

白天生怕虞舜怒意冲昏了头,飞身而上,乾坤玄灵戒金光暴涨,形成一个金色光球将孙萌护住,火殒剑赤芒大盛,横挡过去。

而此时虞舜已完全收回真气,迅风剑威力大减,光芒散尽,去势已弱。同时间一件灰袍突然将孙萌包裹住,迅风剑上微弱的气力撞在灰袍上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踪。

虞舜收剑站定,白天也飞到旁边,有些微怒道:“重华,你刚才太过了!”

虞舜也不在意白天指责,笑道:“我岂会胡乱取人性命,你不挡,我也会收势放了他!”说罢,将灰袍双手拾起,见孙萌瘫软在地。

白天看着这道袍,道:“这是……?”

但见一道亮光风驰而来,孙萌瞥眼见到,如见救星,无奈全身酸麻,发声不得,只能以目相视,期盼着来者能看到自己眼中透着的不甘和委屈之意。

虞舜携白天转身面对那束光芒,面露微笑,带有恭敬之色,白天也猜到来者定是华夏长老一辈人物,便即颔首以待。

俯仰间,一位老者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老人眉毛花白,脸上竖着几条鱼纹,但精神矫健,胸前垂着飘飘长须,仙风道骨。

此人一到,白天只觉一股压顶之势传来,呼吸略窒,突然间压力顿消,又觉此人身上气息有变,似要出手惩戒自己二人。

老者环顾了一下场上情况,眉头皱起,已有怒意,刚要开口,却见虞舜上前捧上自己道袍,喊道:“凌长老!”

这老者便是华夏大有名气的凌震长老!

凌震身体倏地颤抖了一下,炯炯有神仿佛能洞查一切的眼睛盯着虞舜,心里诧异,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但又想不起眼前为何人。虽思绪纷繁,但华夏长老之名岂是虚妄只谈,修身养性的功夫极佳,因此其脸上仍是带着怒意。

虞舜微感失落,心中凉飕飕的,心想:“我三年未归,变化了许多,凌师傅想是认不出来了!”想到此处,就要说出自己名字,突见凌震脸上腾起一丝笑意,随之而来更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喊道:“重华!”

虞舜心中如暖阳烘烤,跪下道:“重华见过凌长老!”

凌震连忙扶起虞舜,接过道袍,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经将道袍穿在身上。他上下仔细打量了片刻,喜道:“果真是重华,三年不见,又成长了不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刚才那一剑威力绝伦,我还以为是何方高人来拜山呢!哈哈……”

不知为何,看到虞舜和凌震亲切问候,白天心中既高兴又有些失落,想必回家的感觉肯定是让人无比喜悦的吧!

一听虞舜之名,孙萌立时傻了眼,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得罪的便是三年来为各师兄弟们津津乐道,敬若神人的大师兄,当下嘴唇颤抖,惊慌无比,牙齿打架,尽管手脚酸软,但还是强撑着身体颤巍巍的站起来,惧怕地低声喊道:“凌长老安好!大……大师兄……好!”

凌震瞟了一眼孙萌,点了点头,大袖一挥,唤醒昏在地上那三人,道:“你们几个先去找常异,处理一下身上的伤,过后自有人来唤你们!”说话间,目光移到白天身上。

衣衫平常,却是俊秀挺拔,气度不凡,宛若人中龙凤,只隐隐有些虚浮。凌震奇道:“这位少侠乃何人门下?竟有此风范!”

白天躬身抱拳道:“白天见过凌长老,晚辈师承冰峰、旋叶两位师父!”

凌震眼中闪过一丝异芒,片刻后笑道:“原来是旋叶长老爱徒,怪不得!果真是英雄少年,早听掌门师兄称赞,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白天脸色发烫,垂首道:“长老谬赞了,苏掌门抬举晚辈了!”

虞舜拉住凌震手臂,笑道:“凌长老,家师可在上山?”

“正好,掌门师兄和旋叶长老正好在一处商议事情,走走走!”凌震一手拉着虞舜,一手拉起白天往山上走去,竟是十分热情。

白天很是惊诧,随机想道:“这位长老为人刚正平和,与师父交情必然不浅!”

三人拾阶而上,多是虞舜和凌震说谈,白天一旁倾听,不多时已到了山顶。

钟皇山左右无山,只有后山连着一条山脉,直延伸了十几里左右才生出山峰,反而衬得钟皇山的与众不同之处,宛若龙头。

山顶十分宽阔,众多亭台楼阁皆建于其上,也不显拥挤。中央是主殿,高达十丈,门前二十八级白玉石阶,刻有纹路;殿门两侧各有八棵雕龙刻虎巨大梁柱托着整个殿宇。

大殿右边是一座精巧古典的小石桥,蜿蜒而上,悬浮半空,直至右方二十丈外地观月台,月台与乔松高木互相遮掩,若隐若现,清幽寂静;左边一些长老住房,弟子厢房则建在后山。

一切似乎从简,却又气势恢弘,场面宏大,典雅不失大气,华丽不失铺张。

在凌震和虞舜的带领下,到了峰顶便往左边走去,时值傍晚,大部分长老都借着晚上的空闲独自修炼去了,只有几个屋子亮着灯火。凌震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只听他道:“掌门师兄,旋叶老弟,你们猜猜今天有什么好事?”

旋叶抚须含笑不言,却向桌边的苏皓道:“师兄倒可猜猜!”

苏皓一奇,道:“莫非师弟已经知道刚才山下打斗来自何人?”

“不知,只猜了一半!”旋叶笑道。

苏皓看了一眼门外昏暗的天色,道:“如此说来,我也猜到了一半!凌长老,坐下说话!”

苏皓倒了一盏茶挪动凌震身前,想道:“外面一人气息与白天相仿,却又强盛了许多,短短几日,白天怎会有这般进步?另一人真气雄浑,沉稳如山,到底是哪个年轻人有如此修为?”

凌震笑道:“你们倒是说说你们各自猜得一半,能不能把门外两个年轻人猜对!”

旋叶微笑着与苏皓对望一眼,道:“不如我先说,自己的徒弟还是由我唤进来较好!天儿,还不进来拜见苏前辈!”

白天闻言,举步进入屋内,却非一人,旁边虞舜相陪。

虞舜脸上喜悦激动之色几难以掩饰,欣喜异常。

三人见迎面进来两个年轻人,一人气宇翩翩,俊秀不凡,正是白天,另一人矫健洒脱,风姿秀逸,乃是虞舜。

二人走进,忽的齐齐跪下,白天拜倒道:“晚辈白天见过苏前辈,徒儿给师父请安!”

虞舜亦垂首道:“弟子……”还未说出口,两臂便被他人携住,只听得一个声音激动道:“可是重华?”

虞舜抬起头,泪水盈眶,看着苏皓,喜不自禁,道:“不肖徒虞舜归来拜见师父!”

凌震右手捻蹭着茶杯,笑看虞舜、苏皓师徒相见,旋叶则将白天拉到一边。

早年时虞舜只是一个小孩,时隔这么多年已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且修为犹在自己徒弟之上,震惊之余,旋叶心中对这个师侄更是打心底的喜欢了。

苏皓也是老泪盈盈,看着虞舜久久说不出话来,许久了才道:“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三年来吃了不少苦,也成长了许多!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旋叶牵起白天,道:“重华贤侄回来,乃喜事一件,明日去拜见各位尊长,今夜就好好陪陪你师父吧!”又对苏皓道:“师兄,关于雪嫘族之事,我们择日再论吧!”

苏皓点头不住道:“改日再说,改日再说!”显是心情大好,看来对这个久未归家的弟子是期盼了很长的时间,否则身为八荒正道巨擘之首,岂会这样失态!

凌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起身道:“旋叶老弟,等我,我跟你一道走。”

屋外月光皎皎,虫鸣幽幽,屋内灯火通明,却因门窗禁制,只见光明不闻声音。

门“吱呀”一声开了,旋叶和白天先后进入屋内,一进其内,白天便“扑通”一声跪下,道:“弟子无能,不能留住师兄师妹和秦柔妹妹,让他们坠入邪道!师父,弟子该怎么办?师父……”说到这,他已是语气哽咽,说不出话来,却是痛心疾首,自责甚深。

“这些我早已知晓,吾儿、秦柔之事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既华夏不收纳他们,自有他们去处,是邪是善,全看心性,不由别人,他们二人倒不必追究!”旋叶点亮烛火,让白天起来坐下说话,顿了顿,叹气道:“只是文儿之事……我纵然知晓事情的前因,也能意料到如今发生的后果,但这对你们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哎,一切都是定数!”旋叶又站起身来,打开窗户,仿佛屋内气流不畅似的,道:“造化弄人,是躲不掉的!恰如道家所言:祸福依伏!是为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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