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魂峰外数十里处。
“老乡,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脚踏一把赤色仙剑从这里飞过。”一个白发老头急切的向一个正在耕地的农夫问道。
“你们这些神仙圣佛,来去无踪,老农我一介俗人,哪看得到你们的踪影!”农夫似叹非叹地说道,“不过,半个时辰前我倒是看到天上出现了一道红光往那个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人!”
“多谢!”话刚说完,老人已消失在农夫面前,半点尘土也未带起。
农夫用手象征性的拂了拂尘土,也不以为奇,看着老头朝赤魂峰顶飞了去。
忽然,一道雄浑霸辞响起:
“枪魂荡八荒,威名绝六合!昂首天下,唯吾赤魂!”
“佐宇,你退下吧!”就在数十把剑正要刺进黑衣人身体的时候,就在魑魅搭引背负弓弩欲救之时,一个粗浑厚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其声音中戾气之重,让人通体生寒,宛如置身冰窟寒窑之中,不寒而栗。
同时,一个比佐宇大数倍的苍白骷髅头一下子把他含在了口里。数十个幻影持剑瞬间全部刺到骷髅头上。
剑、骷髅甫一接触,因力道之大、剑锋之锐、骷髅之坚,登时于青天白日之下崩散出无数火星。
此刻,在大骷髅之外,从地底立即钻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口吐紫气,眼放血光,四面围绕,上下骨牙“咔嚓嚓”咬合,把白天围在了中间,残忍而无情地向他嘶咬而去。
周围的一些二三人合抱之粗的树木也因强大的诡异之力吸噬,尽数连根拔起,部分徒众也被这股力吸引而缓缓移动,口中不住发出惊骇呼声,双脚也在地上拖出道道鞋迹。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剑与骷髅交接的地方荡漾开来。
“喝”
所化的幻影全部合而为一,白天现出真身浮在中间骷髅头前,爆喝一声,再催真气,剑上锋芒劲吐,再次冲击似乎坚不可摧的骷髅上头。
其双目却似乎已洞穿骷髅,死死盯着骷髅内口流鲜血的黑衣男子。
“咔嚓”一声,正是白骨破裂的声音。只见骷髅头眉心上出现了一小点裂缝,火陨仙剑剑尖已没入骨头之内,一寸……一寸……
火陨仙剑艰难的一寸一寸往里刺入。而骷髅口中吐出紫气、眼中放出血光杂合于一起,正将白天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不断侵蚀着其护体真气。
就在剑尖刺入两寸的时候,火殒剑如遇什么十分坚硬之物一般,无法再进分毫。白天满头大汗,已现气力衰竭之象,轻轻回首,便看到身后的骷髅已如影而至,自己登时命弦一线,要想抽身躲闪抑或掣剑回挡却是为时已晚,更挡无可挡。
“咔,咔,咔”
时间仿佛静止,骷髅的裂开处再次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骷髅头聚簇将白天埋没于其中,血光漫天,紫气萦绕,却有一股淡淡的赤色光芒在血光、紫气之间精纯醒目,岿然不动。
嘶咬之声传来,众徒众脸上既有欢喜之意又有惊悸神色,只呆若木鸡的望着。
“啊”一声惨叫,赫然是从白天嘴里发出的。
一个白色又略微带红的身影抛飞出来,其身边的护体真气慢慢消退,随即骷髅也瞬间不见了。名叫佐宇的黑衣人现出了身影,他双手成叉状护在胸前,见周身的白天身影全部消失了,方才目光惊颤、心有余悸地放下双手。
白天的身躯重重的撞在了五六丈外红色大鼎上,发出一声闷响,颓然倒地。但见他的胸口已然被血染成了惊心的暗红色,似乎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佐宇并没有忙着去取白天的性命,却是转过身子面向着大殿。
那里,赫然屹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赤魂王和修玉王等人。
“师尊!”佐宇心里忐忑,满面羞惭却又带着不敢发泄地怒意跪地道。
“呵呵,小小年纪也敢上山来寻仇,当真是勇气可嘉啊!不过……哈哈哈……”有些苍老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赤魂王口中传来。
他挥了挥手,让佐宇退下。
“那就是传言中的火殒剑?”修玉王瞳孔一缩,心道。
刘云枫在旁看到自己师父脸上一闪而逝的异色,心中一动,道:“魂王,这等无名之辈,不劳您亲自动手,让云枫来吧!”
“哈!”旁边一位鼠目的长老道:“我门内之事自然由我等解决,何必烦劳贵峰出手!年轻人根基不稳,让玉王、枫叶无双看笑话了!如若玉王、枫叶无双有兴趣,田某人倒愿领教!”
佐宇神色剧变,双目中的惊惧骇然全部转为无边怒火,死死盯着姓田的长老。
赤魂王并无意调和这挑衅,也不顾修玉王受辱,只道:“这白慕留下的遗种,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修玉王笑了笑,道:“这自然是!”心中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孩子枉送了性命。”
“不过……”修玉王话锋一转,却不再言语。
赤魂王扭头与之对视,毫不避让,冷冷道:“你也有兴趣?”
“三哥言重了!火殒剑乃是三哥囊中之物,小弟岂能有所觊觎?只是这小娃的命还是让小弟代劳,也好让小弟造点功业在身!”修玉王边说着已向前走去。
赤魂王却是不让,往前一步,挡住了修玉王。
“呼……”
两道无形的真气猛地近距离冲撞,登时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冲力,将身旁的刘云枫推出丈余之外,更外面的徒众则是被冲得七倒八歪,站立不稳。
而两人脚下地面已是碎裂如粉。
修玉王面色一红,退了一步,哈哈笑道:“小弟僭越了,请三哥莫要在意!”
赤魂王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白天。
受了重伤的白天紧紧咬着牙,以剑为杖才勉强站起身来,眼中不禁流过悔恨的神色,暗道:“与父亲对战的就是他吗?”
刚才一击再加之撞在坚硬的大鼎上,白天只觉四肢百骸欲散,剧痛难当。若非他心志坚毅,只怕连站都无法站起。
白天刚想说什么,忽觉的喉头一痒,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前鲜血成雾,缓缓落下,而胸前又红了一片。
但看他脚下趔趄,退了两步,靠着大鼎,才勉力站稳身子。
同时,深刻在脑海心间、烙印在骨骼上的仇恨占据了这个悍不畏死的男子全身,支配着他的思想!染红了他的眼睛!激发了他的斗志!
无尽的仇意化作滔天怒火,将他淹没,也在无形中扑向了前方的一众魔头!
四周,空气陡然凝固!
赤魂王心神一震,竟莫名地闪过一丝骇意!
修玉王吃了一惊,暗道:“旋叶、冰峰这些年的努力竟没有消除这孩子心中的半点仇恨!”
“唉!当年白慕就是败在我的手下,如今的你,乳臭未干,也敢来寻仇!真是后生可畏!要说你如今修为,却连白慕半根毫毛都及不上!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既来之,今天我也顺便受了你的小命,也算是送给白慕的大礼。”赤魂王仰天叹息了一声,轻轻说道。
这声叹息里,却是充斥着他对白天父亲的钦佩之意和莫名的遗憾之情。
赤魂王往前走了两步,其身后众人立即会意,连忙往后退了十余丈,留出了偌大一片空地,而修玉王、刘云枫不以为意,立在原地,看着赤魂王的背影和那远处浑身鲜血、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天。
白天握着火殒剑的手在不自主地颤抖!
“你害怕了吗?”赤魂王忽然笑问道。
“嘿嘿……我白天从来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白天嘿然笑道,其狰狞的面容显得更加骇人。
赤魂王缓缓闭上眼睛,片刻,其眼帘睁开,整的人慢慢升起,升至大约有五六丈高时便定住浮空。他右手笔直伸出,在手心凝聚了一点光芒,随之一把灰黑色的枪发出阵阵龙吟,伴着黑光缭绕出现在其手上。
随着长枪现身,隐隐间有数条黑龙虚影冲天贯地,四面咆哮,又瞬间吸附到长枪之上。
这时的枪身才渐渐实化,只见枪身上面刻着一条龙形图案,看似雕刻实为原本自己凹凸所致,龙头面目邪恶,张口怒衔,龙鳞清晰,龙爪锋锐,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正是闪龙枪!
闪龙枪忽的消失,又在赤魂王身前一丈处出现,在空中悬浮着,发出玄青色的光芒。
赤魂王一边隔空驾驭闪龙枪,一边舞手蹈足,动作十分缓慢,一停一顿,极有节奏。突然,原本明光万里的晴天登时昏暗下来,一朵又一朵的乌云不知从何而来布满整个天际。乌云越聚越多,越压越低,一层盖一层,遮蔽了整个天幕。
此时赤魂王也停止念咒,胸前原本相互握住呈一指指天之势的双手也松了开来,接着他右手探出,掌心对着闪龙枪,气息喷薄,流传到闪龙枪上。如受感应似的闪龙枪顿时旋转起来,更围在赤魂王身边急速飞旋,在离其一丈的地方形成了一道电网密布的屏障,电芒逸出乱窜,激引风云呼号。
天空中的情况也急剧变化,刚才只有乌云压顶,现在却是闪电一道接一道,雷鸣一声连一声,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隆隆”
天空在咆哮!
倏的,一道粗达丈余的闪电自黑暗的云层中击将下来,打在赤魂王身边的闪龙枪上,这闪电为屏障所当,竟是无法靠近赤魂王身周,反而如流水般分散开来,又在赤魂王脚底被反吸而起,融入闪龙枪内。
此时,闪龙枪在吸入如此威力巨大的雷霆后,枪身颜色由灰黑色变作了淡白色,又由淡白色变作了银白色,在空中闪闪发光,威势万钧。
众徒众都看得呆了,如此壮观的场面,除了少数徒众和佐宇及部分长老曾有幸见过,其他的因白天之福也因好友丧命之祸却是得缘目睹。
一缘还一缘,世事起轮回。若道报应爽,还需看生死。
白天此刻体内气息岔乱,浑身骨骸欲散,已无法躲闪,只能勉强提剑,竖在胸前,嘴唇微微嗡动,催动体内余下真气,准备做困兽之斗。
半山腰。
一个白发老人正火速向峰顶飞来。突地天空灰暗下来,乌云密布,一条条闪电如浑身带火的赤练蛇,飞过天空,照亮了那混沌汹涌、浪潮卷滚着的云层。
老人四周环顾了一下,飞行速度不减反快。
“糟糕!”老人暗呼一声,瞬间周身真气大涨,速度又快了不少。
随着电芒的吸入,闪龙枪上的亘古图腾仿佛苏醒了一般。赤魂王此时手势突然增快,随即大喝一声,吼声贯彻天地,震耳欲聋。
他一把握住闪龙枪,枪上电流“吱吱”作响,在空中疯狂乱窜,欲图脱离闪龙枪的束缚。
赤魂王手握闪龙枪,立于云空,如不世邪神,挥舞闪龙枪,尽数吸纳四周雷电,在白天头上直劈而下,雷霆轰掣。
白天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如何抵挡得了这灭世一枪。纵使他现今安然无恙,以他的修为,对上这雷霆一击,充其量也只是蚍蜉撼树。
他垂下了剑,仰起了头,垂下剑尖指向地面,仰起头颅却双目死死看着天上的直逼而来的电光。
“哐哧”一条电龙从枪尖奔腾而出,威势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张牙舞爪,杀气腾腾,咆哮呼号,扑向白天,欲择之而噬。强大的真气在空气中迅速流动,地上因赤魂王控制波及范围,是以完好无缺。
纵然赤魂王控制了这一绝世招法的威力,但强大的气息仍流动如暗涌,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佐宇面容扭曲,双目几乎难以睁开,不住往后退,忽然身后一只手掌抵住自己后背,那股气息冲击脏腑之感在消失开去,回首望去,却是大师兄魑魅。
白天的身体遥遥欲摧,骨骼在“卡卡”作响,剜心般的疼痛传遍全身,鲜血不断的顺着口鼻中潺潺渗出。
绝望!
他的眼中,之剩下了绝望!
是太冲动了吗?
报不了仇了吗?
父亲……
一阵阵思绪繁乱的冲击着白天。
生命如此短暂!结束?
皋月光柱!
一道突如其来而来的光柱从天而将,将率先逼近白天身周的电芒尽数吞噬,随即将白天完全护在其中,形成一个透明而薄如蝉翼的光幕。光柱直穿地表,携带灌入地心之势,击碎地面,轰飞周围数个大鼎。
“河洛璇玑!”同时,修玉王心中低呼,脚下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力顺着山体抢在光柱前蹿到白天身上。
光柱熠熠生辉,中间几百条光线射下,颜色七彩,夺目艳丽。
这光实有疗伤奇效,白天面部痛苦神色立即有所缓解,身上的伤口血流立止,开始结疤,其精神也在迅速恢复,神志渐渐清楚起来。
电龙无丝毫停顿,愤怒暴躁地冲击在了光柱之上。那被冲撞之处顿时凹陷了下去,宛似要破裂一般。隔着光幕,白天清晰地看到那电龙森然巨口近在咫尺,恐怖狰狞。
白天心中狂喜之余又蒙上了一层恐怖之意。
忽然光柱反弹而回,将电龙弹开一尺之距。
电光火石间,电龙如被什么吸食,猛地吸附到了光柱上,体形逐渐变小,最后化成一丝电光顺着光柱冲上了苍穹,消失在天幕中。
“好,好,好。”赤魂王并没有露出惊讶之情,在空中看着下方异象,微笑着连叹三声。
“过奖!”一个白发老者从天而降,落在白天身旁。赫然正是山下问路那个老人——白天之师冰峰。
此刻他虽然镇定,但脸上却有些微微发白。
“师父,我……咳……咳…”白天忍着未愈合的伤势带来的剧痛吐出这几个字。
冰峰忙转身从怀中掏出一粒黄色药丸递给白天,道:“天儿,别说话,把这个服下。”
“冰峰老儿,你纵容徒弟闯我峰崖,该当如何?”赤魂王喝道。
“赤魂老鬼,你一长辈如此欺负一个刚出道的后生,不怕在场之人传出去被人笑话?”话还没完,冰峰身边已腾起一阵螺旋气流,围着自身旋转不休,显然已怒不可遏。
赤魂王冷哼一声,道:“两个死人怎么会说出去呢?”头微微一侧,看了魑魅一眼。
魑魅会意,当即带着围在二人四周的大批徒众一齐向白天和冰峰攻了去。
其余十二位长老也各占方位,天上地面,密集排开,手持兵刃,闪烁霞光,将白天、冰峰围了起来。
“吼”伴着一声怒吼,一头比人大七八倍的如同猫兔的三眼奇兽双脚站立,于一团白雾中现出身来,却是浑身金黄,昂首睥睨,傲然自雄。三倍身长的尾巴在其身后摆动,显得灵动无比。
“吼——”此兽方一出现,利爪翻起,便已朝赤魂王抓了去。
“锵”利爪与闪龙枪尖碰在一起,碰撞处立时迸发出一股雷电。赤魂王却被震开数丈,脸上露出一阵惊讶,忖道:“这是……!”
“冬螟,快带天儿走!”冰峰传音道,接着一道螺旋气流将侧身攻来的几个徒众击飞,又一掌拍出,挡开佐宇的攻击,又才将白天送到冬螟背上。
佐宇受到冰峰一掌,吐血后退了十数步,“嘭”的一声,后背撞到大鼎鼎足之上,才将所有气力泻到大鼎内,那大鼎如同铜钟巨鼓般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划地退开丈许。
“师父,你呢?”冬螟这时已跳出十几丈远。
打杀声震耳,冰峰被十道霞光团团围住,似乎根本听不到白天的呼喊。
“留下命来!”巨大的骷髅再度破土而出,力道更胜刚才,地面立刻龟裂出无数宽大的裂缝,一时间飞沙走石,天空中又是电闪雷鸣。
“若我有什么不测,切勿急于报仇!”此时,冰峰的身影已被骷髅吞噬,雷声轰鸣,数道赤色闪电呈奇形怪状的树枝形向冰峰所站之处插了下下来。
“师父…………”
四周一片狼藉,狂风大作,刚才,是谁?声嘶力竭的呼喊?是谁?流下了眼泪!
后悔?担心?愤怒?
“三哥,我去追回那小子!”修玉峰话音方落,人已在数十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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