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月与文静的关系,已经在郝月的不知不觉之中,演变成了如此。
这是从何时开始的?
郝月不知道,郝月只清楚的是,只要与自己同处,文静就没给过一次好脸色,不论自己做出何种态度。
平淡、温柔、哀求、生气甚至是发怒,文静所给出的只有冷漠。
郝月十分苦恼的去问梦梦这是为什么,梦梦却只笑笑。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疼爱,文静的性子更是如此。’
‘而我给了十分,你只给了一分。’
梦梦的回答让郝月感到非常的生气。
‘莫名其妙!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只给一分?!’
面对郝月的发火,梦梦只笑而不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梦梦是最能了解这对父女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人了。
正如梦梦劝导郝月所说的话,每一个孩子都渴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十分的疼爱、全部的疼爱。文静的性格更是如此。
在以前,郝月居广牧文静住晋阳,就是这个时段,文静就开始对郝月记恨在心。
骗子、魂淡,这是文静每次见到郝月都要说上两句的气言,以来表达她的不满。然而郝月并未在意,依旧是几乎一年才来一见。
在将梦梦和文静接到广牧之后,两人的关系起初是有变好的迹象的,最少在路途的月余之中,文静的脸上每天都有挂着笑容。
但在抵达广牧之后,文静的笑容消失了。
郝月又开始了忙碌,几乎没有什么陪伴家人的时间,陪伴文静的时间。在以前,梦梦还能用距离的理由来为郝月解释,而现在,梦梦再也无法为郝月做出解释。
郝月只看到文静脸上的冷漠,却没看到,那藏在内心的落寞。
外表的冷漠,只是想得到郝月更多的关注,仅此而已。
这些,都是郝月不知道的。
文静当众打翻了糕点盒,这让郝月非常的生气,也不是觉得脸上无光,而是文静越发恶劣的态度,让他觉得难受,甚至生气。
郝月的话语之中也夹杂了一丝怒气“你可以不吃,但你不能糟蹋粮食!这些可都是你娘亲亲手做的!”
郝月话音刚落,文静反而变本加厉的抬脚将滚落到一旁的一块糕点给踩在了脚下,将糕点踩碎在地。
“你!”郝月气急,伸手指着文静,又不知道该如何教训。
打骂孩子,郝月做不出来,心平气和的说教,她又听不进去,郝月是当真没有一丝办法。
在郝月犹豫的时候,反而是文静率先发难,文静伸出双手将郝月伸出的手指给握在了手中,而后张开小嘴露出细齿,用力的咬了下去。
“主公!”见郝月受到危险,一旁的侍卫长叶一出声向前,想来劝阻。
郝月伸手拦下了叶一。
而文静则是被双眼泛泪的玲绮给拉开。
“文静,你不要这样,玲绮好怕!”
尽管嘴中流有鲜血,被玲绮拉开的文静依旧怒视着郝月。
手指传来的疼痛,以及文静的怒视,让郝月清醒了过来。
她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问候以及教训。
“将地下的糕点拾好,然后退下。”这句话,是郝月对叶一说的。
“诺!”
将手指放至嘴边,郝月舔掉了流出的鲜血,而后撕下一块衣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嘴角带着微笑,郝月蹲下了身子与文静对视着,眨了下眼,郝月笑着说道:“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郝月理解了梦梦所说的话,自己对于文静的爱,的确不够。
对待文静不能和对待丁芊和梦梦一样,心里面的疼爱是远远不够的。
孩子需要父母的关注,需要父母的陪伴,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而郝月以前因为满脑子都是政事,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道理,就算注意到了,因为政事也会转眼之间就会忘掉。
听到郝月这句,文静的双眼似是发亮了一般,也是说出了今天跟郝月的第一句话。
“笨蛋。”
“爸爸的确是个笨蛋,既不懂女人心,也不懂文静的心。”郝月伸手帮文静擦拭了下嘴边的鲜血。
随后在文静和玲绮的惊呼声之中,郝月一手一个的将两人给抱了起来,分别放在了左右肩膀之上。
“a,重了不少啊,你们两个。”郝月假装吃力的往下一沉,调笑道。
“特别是文静,感觉要比玲绮还重。”
“笨...笨蛋!她天天吃那么多,本小姐怎么可能比她重!”似是心情变好了不少,虽然话语依旧刻薄,但语气已是少了一些冷漠。
玲绮不依,就着郝月的话题就对文静做出了反驳“虽然我吃的多,但是没长肉呀,而且我还跟着爹爹练武,身上没肥肉~哼。”
“没有?那这两坨是什么?”文静又开始伸手揉起了玲绮的脸。
“a,你又揉我!”玲绮不甘示弱,伸手就要予以反击。
两人打闹之下,受苦的反而是郝月,如今两人已不是四年前的小不点,动作难免会大一些,加上两人不止手上动作,双脚也是没有闲着,混乱蹬踢的结果,受害的依旧是郝月。
感受到肩上两人的活跃,郝月没有生气,反而非常开心。
“两位小公主,今个咱们去哪玩啊?”
郝月的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打闹,文静依旧稍胜一筹,一只手抓住了玲绮的双手,一手捏住了玲绮的小脸。
获胜的文静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去哪。”
“我,我要看比武!”
“那,就去阿布那里看比武,那是最好的位置。”郝月颠簸了一下,扛着两人就是小跑了起来:“走咯!”
文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抱住了郝月的头,低头靠在了上面。
正在欢呼的玲绮见到文静如此,也是笑着抱住了文静,将脸也凑了过去。
“起开,你好重!”
“嘻嘻,就不起。”
就这样,在军营众人瞩目的情况下,郝月肩扛着两人回到了校台。
“爹爹!”玲绮笑着对吕布说道。
“叔父。”文静也是很有礼貌。
“嗯。”吕布笑着点了点头,将玲绮从郝月肩上接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而后疑惑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玲绮一时陷入窘迫,又把头给低了下去,文静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自己偷偷混进来的。”
“奉先,这军府的守备?”
“绝对没问题!”
郝月哈哈一笑“那看来,是我们的小公主本事大啊!”
“嗯...嗯。”吕布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在想着要去找成廉的麻烦了。
文静朝玲绮眨眼一笑,玲绮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
此时的比武场中,一场比试已经是进入了尾声。
虽然说,其实还没开始多久。
又是一位少年与一个壮汉的对决。
“噗,大高之后又是大壮!”郝月认出了场中的壮汉,正是同为二十八人之一的韩高的胞弟韩壮。
“这个少年又是何人?军府之中已是如此卧虎藏龙?”
“昔日我部八健将,竟有两位落败于此。”
“狼骑军张辽,此人在武艺的天赋,不下你我。”吕布解释说道,给了张辽非常高的一个评价。
“哦?何等出身?”吕布的评价这么高,让郝月也在意了起来。
“雁门马邑人,将门之后。”
“何故来广牧参军?”
“据说,慕名而来。”
“唔,广牧在并州的名气,已经足够了。”郝月感叹道:“军中人才遍布,而我的智囊团,反而人才凋零,并州偏远,士人也甚是稀薄。”
“那文会、弈会举办了这么多年,就没人能入你眼的?”吕布不解的说道。
“我哪有时间去看那些啊,都是师兄和公台主持的,三月一次的军会你也看到了,每次的决赛都是军府的对决,哪有士人大才?”
“你眼光太高了。”
“庸才再多也没用。”似是感叹,郝月不想再去讨论自己有多么的求贤若渴,转而问道:“比试进行到哪一步了?”
“决赛了,高顺对张辽。”
“哦?有趣。”
“高顺基础很好,但张辽的天赋略胜一筹。”吕布点评道。
“方才你就小看了高顺,还是拭目以待吧。”
“嗯。”
“爹爹、爹爹,你说,玲绮和他们比,谁更厉害?”吕布头上的玲绮不甘寂寞的插话说道。
“当然是他们两个。”吕布毫不犹豫的说道。
“唔!”玲绮鼓起了小脸,有点不高兴。
郝月笑道:“哈哈,玲绮你还小,假以时日,他们定不是玲绮的对手。”
“嗯!”玲绮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高兴了起来。
“他们现在,也打不赢我。”郝月肩上的文静却是自信的说道。
“文静有习武?”吕布不信。
“本小姐有两个师傅,比叔父还厉害。”
“当真?!”吕布闻言大喜,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文静说的是星夜双剑,单论剑术,你确实不如。”郝月解释道:“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敌。”
“以我的步法,在她们手中也走不过五回合。”
“是那两位啊。”吕布有些失望“那两位的身法的确奇特,我奈何不了她们,但我若是持戟,她们不是我的一合之敌。”
“你是一力降十会,加上方天画戟的强势就更无人能及,但在我这些依靠技巧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克。”
吕布点头,而后高兴的说道:“这么说,文静是得到了那两位的真传?”
“哼。”
见吕布说自己的两位师傅不如他,文静就不想给吕布好脸色看了,别过了头,只冷哼了一声。
见文静不搭理自己,吕布尴尬的朝郝月笑了一笑,郝月也是无奈。
“嗯嗯,文静很厉害,玲绮出全力都打不过。”玲绮适时的出声,打破了尴尬,不满的抓着吕布的头发说道:“爹爹,你是不是没教玲绮真本事啊。”
“你还小,长大了爹爹再教你。”吕布回道。
“不嘛,爹爹教我嘛,不然文静一直欺负我。”玲绮不依,继续着撒娇。
对撒娇毫无抵抗力的吕布只得满口答应“好好好,只要你不怕累。”
‘a,卡哇伊。要是文静也这样就好了。’
在一旁看着的郝月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下肩上的文静,发现文静也正在看他。
“哼。”又是一声冷哼,文静移开了眼神。
“文静喜欢习武吗?”
“不喜欢。”
“那,读书呢?有在茹梦哪里学到了什么吗?”
“没什么。”
“喜欢什么就去做,爸爸无条件支持你。”
“......”文静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把你的剑,给我。”
郝月一愣,将腰间的七星取了下来。
“这个吗?”
“嗯。”文静接过了剑。
“你想干嘛?”
“不要你管,这是我的了。”
“剑是凶器,你还小,现在还不适合带这个。”
文静没有回答,只将目光放到了比武场上,双眼之中,既冷漠,又深邃,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比武场,决赛已是开始?
高顺和张辽已经是挑选好了武器,均是长枪。
“我看过你的比试。”张辽单手持枪站的笔直,伸出手指指着高顺说道:“相当无聊。”
高顺皱了下眉头,双手持枪马步也早已扎好,没有回应张辽的挑衅。
张辽也不在意,挽了一个枪花之后自信说道:“五个回合,我定胜你!”
随着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
两人并未有太大动作,张辽绕着高顺缓缓接近,寻找着破绽以及进攻的机会。
而高顺,则是不动如山,维持着自己的立场。
不过这个立场,面对短兵也许会有优势,但是对于同样的长兵,反而是处于被动。
张辽靠近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就选择了一个进攻路线,持枪便刺。
高顺后退一步,挥枪一挡打掉了张辽的进攻,再一步向前,转守为攻,反击向了张辽。
张辽一个侧身,非常危险的躲了过去。
见一击不成,高顺化刺为扫,横扫向了张辽。
张辽又是一个弯腰躲了过去,而后单手撑地,一脚踢到了高顺。
猝不及防之下,高顺被张辽踢退了数步。
“真是可惜呢。”张辽一语双关的说道。
一为嘲讽高顺反击失手,二为可惜自己全力一脚被高顺卸了不少的力。
深呼吸了两下,高顺再一次的扎好了马步摆正了架势。
这是他遇到过的,最强的对手。
“普通,真是普通。”见高顺依旧不做回答,张辽一边靠近,一边嘲讽说道:“武艺毫无亮点的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说罢,脚下发力就是一个猛进,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高顺的眼前,手中的长枪也是横扫而来。
舞戚!
面对张辽的猛攻,高顺只得双手持枪格挡。
巨力之下,高顺在地上翻滚出了数十米之远,直至落到武台的边缘。
“看吧,普通的你,连我的动作都捕捉不到。”张辽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躺在地上的高顺。
“忒。”高顺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一旁吐了一口血水。
摆好架势重新维持着他的立场。
“乖乖认输不就好了。”叹了一口气,张辽弯腰发力,又是发动了起来,如同刚才的气势,又是一样的横扫。
舞戚!
‘同一个招数,决对不能上当两次,那样就不配称之为武人。’
这是高进教给高顺的第一句话。
这一次,高顺看到了。
‘能挡就挡,不能挡就躲,躲不开就死。’
这是高进教给高顺的第二句话。
这招,不能挡,挡了会输。必须躲!
由于早已扎好了马步,面对张辽的横扫,高顺再最后一刻,才选择了躲闪。
非常极限的一个后仰,几乎是贴脸而过,高顺躲过了这一记横扫。
‘习武,在于不断进步取精除劣,敌人的招数,也可以是你的招数。’
这是高进教给高顺的第三句话。
高顺后仰的同时,也是单手撑地,反手一脚踢向了张辽。
似乎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毫无防范的张辽,在这一击之下滚落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承让了!”高顺双手抱拳,对着张辽的位置说道。
高顺,胜。
“奉先,你这可是又看走眼了啊。”郝月笑着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