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锦鸿朝着自己慢慢走了过来,陈薇薇的内心感到,一阵又一阵犹豫不决的动摇,她很想翻过身去背对着锦鸿,可是想要翻过身体的那一刻,感到像被打了麻药一样,根本动弹不得,意识里面发出的指令,此时根本无法去支配好身体完成动作.
她再次单独面对,这样一个对自己默默示好的痴情男人,心里面开始很强烈的动摇,那种感受就像在暴风雨来临前夕,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景一样,自己内心死去已久的爱情,像是一颗伫立在暴风雨中树大根深的大树,被十几级的台风刮的来回动荡.
随着锦鸿越走越近,陈薇薇没有办法回避,只能闭上眼睛,嘴里面哼哼的,像是快要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装出一副睡在躺床上,闭着眼睛假装睡着的样子,嘴里面还不是模仿着深度睡眠,才会发出的打鼾声惟妙惟肖.
锦鸿走到躺床边上,将手里的那杯水放在茶几上.
“薇薇,喝些水吧,那样可以缓释体内的酒精含量”
锦鸿拿手碰了碰陈薇薇的胳膊,想要叫她起来喝些水,喝多酒的人总是会觉得,在某个时候会感到口干舌燥,他想给陈薇薇喂些水,以确保她在醒来时候,不会感到嘴唇太干燥.
“嗯——”
陈薇薇变换着声调,闭着眼哼哼着,拿手胡乱拨拉着锦鸿的手.
锦鸿被陈薇薇这样的假象给骗到了,他相信陈薇薇真的是喝多了,而且是喝到那种,快要不省人事的样子.
锦鸿没有再去触碰陈薇薇的身体,而是坐在了躺床的床边上.
锦鸿把脸深深的埋进了双手之中,把两个胳膊架在大腿之上.
“薇薇,你知道么,上次我和你回到学校的时候,想到了很多,想到很多我们从前那样单纯的美好,真的,我有时候在想人要成熟长大,可是长大之后有什么好,没有了象牙塔里面无忧的爱情,没有了梧桐树下单纯的想象,没有了避风港里的风平浪静,有的只是你死我活的生存挣扎,有的只是爱情之中,掺杂着利益互补互用的复杂,掺杂着一睁眼就要为那一日三餐的温饱冷暖而着想,真的,薇薇,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想到过去,想到现在,想到将来,想到有你的家里会是怎样的温暖,想到一个人的单身日子是快活逍遥,却总是在黑夜里被寂寞和孤独埋葬,有时候我坐在那辆价值百万的奔驰G级轿车里,看着窗外的所有,听着音乐就会想起你,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会想起曾经和你一起忘带雨伞,而在雨天里奔跑回家,真的,我觉得我有时候真是可悲又可笑,这么成功的我却始终在心里,放不下想要对你的好,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问过我一个问题—我们这样就这样吻在一起等天荒地老,我们能活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刻么?是,我们总会在时间里慢慢衰老,在无数的身体细胞生长之间,我们会慢慢长大,就像我们永远逃不开,会有一天在懵懂的跌撞中开始明白烦恼,我真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说过没有人会相信,我这么多年来单身,就是一直在寻找,在寻找一个,能和你一样的女孩,有你那样阳光般的微笑,有你那样纯净般的善良,有你那宽容大度不争世事的心肠,能看到你所有影子的女人,我感谢上帝,感谢她那么仁慈,让我和你在这匆忙而又拥挤的人潮里,还能有重逢相遇的时候,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再次看到,那可以温暖整个北冰洋的微笑,你的所有喜好我都记得,你喜欢在夏天穿着比基尼,在家里面乱跑,你喜欢在午后拿起画笔,记录生活的美好,你喜欢有窗户靠近阳光的地方,这些关于你的爱好,我都没忘记,也从来不敢忘记,我知道,这是你留给我最后的美好,我想过娶你,想过用我未知的后半辈子,在每一秒里都让你生活的称心如意,我想过和你牵手走进婚姻殿堂,想过经过岁月的挣扎,有朝一日当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和你拥抱一起老死在,你曾经最爱停留的梧桐树下,让那些厚厚的落叶将我们埋在,岁月里尘封大地上”
睡在躺床上的陈薇薇,听着锦鸿抽泣的说完,这些自言细语的告白,每一个字都是从锦鸿的嘴里,带着泪光说出来,都像是钢针一样,清醒的扎痛着陈薇薇的大脑.
她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曾经被扒光刺的刺猬,有人又把那些原本就属于自己身上的刺,重新一根一根的扎回到自己的身上,给了自己完整的表面,但也痛彻心扉的伤痛.
锦鸿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像纹身一样刻在她的心口上.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对不起锦鸿,闭着眼睛眼泪依旧是收不住的顺着眼眶流淌而下.
陈薇薇没有擦去这些眼泪,她愿意让它们顺着脸颊流出,甚至流走,风干在任何的地方.
她感到有一只手在握住自己维系所有情感生命的心脏,慢慢的握痛它,那种痛楚跟着迸出的每一滴血液,流在全身可以遍布的地方.
陈薇薇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煎熬,她睁开眼睛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滚!你马上给我离开!不要枉费心机了,我这辈子就是一个人孤独到老,也不会接受你的,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高中时期你所认识的陈薇薇了,我没有那么纯净,没有那么单纯了,我现在觉得我很脏,很贱,很无知,我根本配不配,你对我这样的好,可以么!你懂么?别在这里浪费力气了,去找一个,比我更完美的女人成家,拜托,你赶快走!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陈薇薇从躺床上下来,一边用力推搡着锦鸿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哭泣的说着这些伤害自己的话.
锦鸿知道,陈薇薇这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心在滴血.
陈薇薇为了不让锦鸿对爱情失望,也不想再受到任何伤害,只能装出这样绝情绝意的模样,选择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锦鸿就此死心,彻底的对自己死心,甚至是讨厌自己.
她一步步把锦鸿推向门外的时候,从锦鸿的眼神里看到了失落,看到了伤心,看到了她想看到,却又不想看到的所有情绪,整个的房间在播放着,那样带着离殇情感的慢动作,锦鸿退后的每一步,都在陈薇薇那脆弱的心房,踏出难以消磨的声响,声音穿透心壁,震穿了所有可以承载感情的细胞.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会伤身体的,记得保护好自己,多喝些水吧”
锦鸿带着叹息说完这些话,就离开了房间,陈薇薇抓着门把手,反手将门狠狠地关上.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的关上,陈薇薇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背靠着门慢慢的滑落,坐在地上.
她哭了,流出的眼泪像是江南的雨季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锦鸿,真的对不起……你是一个需要完整家庭的男人,你是一个好人,我不该这样!可我没办法,我的身体是做过手术的,这你是知道的!万一结了婚,我连一个宝宝都给不了你,我一辈子都会内心难安的,锦鸿,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绝情和冷漠,我何尝不想要爱情,我又何尝不清楚,被爱人抱在怀里的感受!可我不能为了,我的一己私欲害了你,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在一起,却终究分离,那样的伤害,不仅仅是我不能接受的,更是对你的的无情重伤,我没有办法!我害怕!你知道么?我害怕在爱情上失败第二次了”
陈薇薇坐在地板上,哭的稀里哗啦,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哭了,双手充满恨意的只在地板上,来回拿指甲划拉,哭的那么伤心.
她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哭声里面带着抽泣的走到桌前,将锦鸿为自己打来的那杯纯净水用手拿起,从自己头上倒了下去.
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弄花了她画好的彩妆,她拼命的拿手拽着自己的头发,躺在躺床前面的地毯上,孤独无助的挣扎,一副快要在末日里痛不欲生的样子.
她感到自己在这爱情之中,就连后悔都没有什么资格.
子熙心不在焉的招呼完婚礼的宾客后,趁着人们互相欢笑聊天时候,退了出来走到后面的过道,准备去屋子里看看,喝多的陈薇薇怎么样了.
子熙在过道里,恰好碰到了正往宴会厅走去的锦鸿.
“你不是在屋子里照顾陈薇薇,怎么出来了?她好些了么?”
面对子熙的问话,锦鸿没有正面回答,笑了笑就低着头,从子熙身边走过离开了.
子熙看得出来锦鸿脸上,那笑容里面难掩失落和无奈,就没多问,而是朝着陈薇薇休息的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子熙前一秒还是很开心的带着新婚笑容扶住了门把手,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让她残留在脸上的所有笑容瞬间凝结成霜.
她看到痛苦不堪的陈薇薇泪流满面的正躺在地板上,除了哭泣不止的声音,没有了刚才鲤鱼打挺的挣扎,脸上头上都是水滴.
子熙赶忙跑了过去,将陈薇薇扶了起来,她被陈薇薇这样的状态,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锦鸿那个禽兽,对你做了些什么?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绝饶不了他”
子熙将陈薇薇安抚在躺床上,满脸怒气的要冲出去和锦鸿拼命,就在她起身那一刻,陈薇薇抓住了她的衣服.
“别去,真的不怪他,是我伤了他的心,你坐下”
子熙很不理解的坐回床边上,陈薇薇和子熙说明了刚才事情的所有经过.
“你就是傻!锦鸿对你多好,你怎么这样?受伤害怕什么!我在爱情里还受过言青的伤害,不也一样走出来了,再说,你怎么就知道肚子上有刀疤,不能正常生孩子做妈妈了,就听那些庸医告你的,他们说什么你都相信”
子熙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精神上反复无常的陈薇薇,真是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在想,要是真能头上给她一板砖,不偏不倚的让她可以失忆后,重新开始也好.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被爱情伤怕了,害怕去和男人谈恋爱,害怕受到伤害,害怕失去”
听到陈薇薇这样的说,子熙也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安抚好情绪后,继续把她一个人撂在这里得了.
子熙一边安慰着陈薇薇,一边拿湿毛巾把她的脸擦干净之后,就出去了.
回到宴会厅的子熙依旧是面带笑容,和敏浩一起招呼着客人们用餐.
“你那个闺蜜陈薇薇,怎样了?我看她喝了不少,不行的话,我派个人去照顾她一下,你看怎样?”
敏浩忽然想到有些喝多的陈薇薇,很关心的问了一句.
“呃……还好,当然,要是能有人,照顾她一下,那就太好了,不过,那个人别是锦鸿就好”
听到子熙在身边,有些搪塞的说到,敏浩显得有些不解,之前还说他{她}是对象,这一转眼功夫,怎么语气就变换的这么快.
不过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恋人和好与分手,不过就是上一秒和下一秒之间的问题而已,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子熙说完之后,不由自主的想到言青和语心,从婚宴开始一直没有见到他{她}们的身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