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颜抱了一套绣折枝花的裙子来给权柔换上,那厢听到里头动静的黄蕖也跟了进来,身后是一个端着水的小丫头,黄蕖带了人把水给放好了,又熟练地拿了帕子沾湿,递过去给权柔。
权柔自己净了面,这便坐到了妆镜前头,由着黄蕖给她梳头。
“姑娘,权府那边祈风姐姐递了口信儿来,说是请姑娘今日抽空过去一趟,”和颜在侧站着,低声把方才外门上来报的消息说给了权柔。
“我知道了,”权柔应了一声,又问,“昭月轩那边今日没事吧?”
和颜摇摇头,“没听人来说。”
“那一会儿用完早膳,便叫人备马车出去吧。”权柔才吩咐了,便又赶紧拦住了和颜,“等等,黄蕖你先到孔十姑娘那边问问,问她可有空,可要跟我去一趟权府那边。”
既然汇安郡主说要把人交给她了,她总不能丢下孔十姑娘一个人走。何况,祈风是以铺子名义来请她,但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估计只有权柔去了才清楚。
一时半会的估计也回不来,把孔十姑娘留在府中,汇安郡主那边怕是也不得空。江小侯爷,那人就更别说了。
权柔现在想起江小侯爷,便想到昨日夜里他那般放肆闯进来,结果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了。现在想想,都还是叫权柔摸不着头脑的。
偏生也不能拿江小侯爷如何,这事儿还只能憋在心底,权柔只能揪住了手上的一朵绒花,面上不显情绪。
黄蕖瞧着她这样,还以为是在担心孔十姑娘的行程安排呢,也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放了梳子往那边过去。
人都出去了,权柔才清醒一些,问和颜,“昨儿不是说,叫黄蕖过去孔十姑娘那边伺候吗?怎么她又来了?”
和颜正理着床铺,听闻,便道,“早间我叫她不用过来了,只是黄蕖说,孔十姑娘近身有人伺候,她帮着做了些下手,旁的,倒是不好参与。何况,姑娘这边人少,您又只喜欢她梳的头,没道理她不过来的。”
这话倒像是黄蕖会说的。那丫头心底总是念着许多的事情。
权柔笑了笑,拿了手上的绒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了一下。
和颜正收拾好了,走过来见此,便道,“姑娘可要奴婢帮您插上?”
“一会儿吧。”权柔放了那绒花,叫了和颜过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可有去看过你槐枝姐姐和芍药姐姐。”
和颜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看起来不大想说起这件事。
权柔从镜中都看在眼底,便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奴婢去看过了,只是,芍药姐姐,瞧着情况不大好了。海棠姐姐说,请了大夫来看,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和颜叹了口气,又意识到这毕竟是在主子跟前,忙道,“不过姑娘也不要太担心了,槐枝姐姐那边,情绪倒是稳定了许多,那胡乱喊的小丫头也被稳住了,如今就等查出来,槐枝姐姐那边便无碍了。”
看起来,似乎是芍药那边的情况更紧急一些。
权柔想到了尔雅。当时他们说,尔雅要撑不住了,她便和江小侯爷商量着,趁夜把尔雅给送出去,送到了权府,由着祈风照料。根据祈风之前写来的信件来看,尔雅在权府,反倒是病症平稳了许多。
一会儿回去了,她去看看情况,若是江小侯爷找过去的那个巫医真的能对病症有效果,她就叫江小侯爷也把芍药给送出去。开心
总之,是不能看着芍药一天天这样下去了。真的要是在拖住,估计,小命都要不保了。
还有槐枝那边,也不知道江小侯爷派四六去查,到底查的怎么样了。
权柔拿起了梳子,自己划拉着头发,一边道,“那先去看看槐枝吧,看完了,再回来用膳。”
槐枝应该是能知道她们昨日回来了,她要是一会儿出门去了,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时辰能回来,还是趁早去看看槐枝,然后再说吧。
和颜答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权柔一眼。
那眼神似乎是很小心翼翼的。
权柔一下子便看出来了,忍不住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这眼神,还带着几分害怕。
权柔寻思了一下,自己也并不会做什么叫人害怕的事情怕。这要是看江小侯爷还能理解几分,怎么就来看自己了。
权柔可不觉得自己和江小侯爷那个疯子是一样的。
所以自然也不能理解和颜怎么这般看着自己。
和颜被权柔这么一说,也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般看着姑娘是不大好的,连忙道,“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一解释,倒是叫权柔越发想笑了,她刻意收了几分笑意,板着脸道,“哦,这样啊,那你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权柔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叫人觉得可怕的感觉的。
何况,她那双眼睛,很是深邃,像是能把人的内心看透一样的。和颜最怕权柔这么看着自己,就好像内心深处所有的恶念偶读无所遁形,已经被她收在了眼底一样的。总而言之,看得和颜有些胆战心惊。
她忙低下头去,不敢和权柔对视。
权柔见她真的怕了,也意识到这般吓唬一个小丫头,到底是不妥,便道,“我哄你玩儿呢,你倒是当真了。”
说罢,笑了笑,“行了,快来给我戴花儿吧。”
她把那朵绒花递给和颜。
和颜接过来,这才敢抬头看着权柔,小心的上前两步,一边帮着权柔插花,一边道,“姑娘别介意,奴婢只是怕姑娘不高兴……槐枝姐姐那边,这几日,有些消沉,一会儿姑娘去了,可要,多开导姐姐几句。”
这话既然能从和颜口中说出来,就已经足以见得,槐枝情绪定是不好了。
也是,换做是谁,被平白无故关这么多天,肯定是心情好不了的。
何况槐枝那么一个活泼的人,你叫她日日夜夜一个人呆在屋里,那岂不是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