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紫琬终于睁开了眼睛。
陈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然而紫琬虽然从沉睡中醒过来,身体却没有痊愈,长时间的奔波劳苦,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垮下来了。
紫琬染上了极度严重的风寒,咳嗽不止,发烧不退。
在那个时代,医圣张仲景还没有出生,医学还处在一个很原始的阶段,何况在这荒凉的西域地区,更是如此,风寒严重了也是会死人的。
陈汤替紫琬找遍全西夜的医官,却没有一人能够治好紫琬的病。
“她的病怎么样了。”若依关切地问。他看陈汤茶不思饭不想日夜守在紫琬的病床里,不觉有点羡慕紫琬。
陈汤不住的摇头。
“要不我明天去子合部看看,说不定有医官能治。”若依道。
“没用的,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不用麻烦了。”陈汤道。
子合西夜都是西域的小国,以羌氐人为主,所以语言也主要是羌语,他们和若羌一样,没有完备的国家系统,所谓的医官,不过是一些稍微了解一些草药的老者。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国家有医术高明者。”陈汤问道。
“这附近最大的国家就是莎车了,要我让我父王护送你们去莎车?”若依道。
“也好。”
子合王设下宴席为陈汤践行,眼下冯奉世刚在西域南道树立威信,西域诸国无不信服,都想借此机会讨好汉朝,寻得汉朝军队的庇护,尤其是皮山,西夜这些小国,经常受于阗,莎车等大国欺负,西域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国家大小良莠不齐,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汉朝政府正是当时的世界警察,在西域驻军就是为了阻止西域各国的相互兼并,维持西域秩序的安宁。所以子合王待陈汤如上宾,哪怕他只是汉朝的一个商人,也不能怠慢。
出于礼节,紫琬也忍着病痛参加了宴席,席间,子合王频频向陈汤敬酒,若依公主也替父王不停地敬酒,陈汤自己,也替紫琬不停地回敬,本来他是好酒量,可是心中忧虑,竟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若依带领军队护送陈汤紫琬去莎车,到了子合,若依命人取来了一对子合玉佩,送给他们留作纪念,子合玉虽不如于阗玉出名,却也温润柔滑,十分美观。
“你们汉人好玉,这两块玉佩送给你们,希望你们看到玉的时候能想起我。”若依依依不舍道。
陈汤连连道谢,若依又命人取来胡服,给陈汤和紫琬换上了,两人本来的衣服已经在翻山越岭时磨破了。
若依又护送陈汤经过铁山,沿着葱岭河,一路经由依耐国,蒲犁国。这两个国家与西夜属于同一种族,都是羌氐人,且风俗相似,国家大小差不多,相互约为兄弟国,冯奉世攻取莎车这几个国家出兵最多。和西夜一样,这两个国家也对陈汤很友好,帮助护送到了莎车城下。
“这里就是莎车城了,我们已经通报国王让他派人出来迎接,等到你们离开莎车,返回汉朝时,一定要经过西夜来做客。”若依不舍道。若依从小到大只在西域的山谷间活动过,她对陈汤口中的大汉朝充满了好奇,很想去大汉看一看。
“等我们回去时,一定要经过西夜,带着你去大汉看一看。”紫琬笑道。
“好啊,好啊,就是不知道父王会不会同意。”若依噘嘴道。
“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说服你的父王的。”陈汤笑道。
莎车城下,三人不舍地道别。
莎车国,国王治莎车城。乌孙公主的小儿子万年深受莎车王的喜爱。莎车王无子,元康元年,他死的时候,万年正在汉朝的长安。莎车国的人想依托于汉朝,又想得到乌孙国的欢心,就上书给汉宣帝请求让万年当莎车国王。宣帝同意,就派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到莎车。万年刚当国王,很暴虐,莎车人很不喜欢。已故莎车王之弟呼屠征杀死万年,并杀死汉朝的使者,自立为国王,联合附近诸国背叛汉朝。适逢汉朝的卫候冯奉世作为使者送大宛客人,就以汉朝名义征发附近诸国兵击杀呼屠征,另立呼屠征的侄儿为莎车王。
如今的莎车王叫呼儿方,为冯奉世所立,他的父亲呼屠充是呼屠征同父异母的弟弟,冯奉世攻取莎车,呼儿方替汉军做内应,所以汉军才能轻易攻破莎车城。因为呼屠充早死,所以呼儿方理所当然的当上了莎车国王。
呼儿方对冯奉世的迎立之功感激不尽,所以自然对汉人也十分友好,在全国内推广宣传汉朝文化,王族子女以穿汉族服饰为时髦,能讲汉语的译长增加到八人。王室中也有不少人会讲汉语。
莎车属于塞种人,当年塞种人被大月氏赶跑后,在西域建立了大宛,休循,于阗,莎车,疏勒,尉头等国家。呼屠征杀万年叛汉,就是联合的疏勒,休循等国家,他们是同一族人,因此在国家大战略上也更为相似。
莎车王呼儿方派兵迎接陈汤,设下宴席为陈汤接风洗尘,礼节做的是足够周到。冯奉世将军救下的汉人,莎车国自然不敢怠慢。
对莎车王的热情,陈汤表示了足够的感谢,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忧虑,陈汤询问莎车王是否有良医能够医治紫琬的风寒病。
莎车地势平坦,以农耕为主,有城,不似住在大山沟里的西夜诸国人,因此国家形态更加完整一些,有明确的分工职责,也有专门设立的医官。
呼儿方宴席过后,马上传了莎车的医官,带着译长,前去为紫琬治病。
那些莎车医官看病没有中原人望闻问切的习惯,他只是看看紫琬的脸色,就开出一些常见的药草,和西夜等国医官开的相似。
紫琬服用了几日,并没有效果,陈汤显得十分焦急,又把医官叫来。
“医官,你说的这些药已经用过了,不仅不见效反而更加严重,还有别的药方吗。”陈汤焦急道。
“这位姑娘感染的风寒极为严重,在莎车国,得了这么严重的风寒,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医治好的,只能听天由命了。”医官叹道。
“听天由命。”陈汤的头脑中犹如雷轰。像要炸了一样。他死死抓住医官的胳膊道:“先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陈汤的眼神红红的,仿佛医官要是说不出啦办法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一般。
无奈,医官想了好久道:“或许还有一处能医治好这位姑娘的病。”
“在哪儿?”陈汤血腥着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