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听陆广白说了太多的这样的话,妙荔对这些甜言蜜语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周述宣对她这个反应不是很满意,问:“我从来没有这女子说过这样的话,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妙荔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没有。”
“为什么?”
妙荔忍着笑意,说:“我说了你会不开心的,别自己找事情了。”
在山上住了一年,她的那种等级观念好像轻了一下。对周述宣回心转意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来看待,还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地位差不多相等的,不再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王爷,所以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客气。
周述宣不但不介意她如此,反而有些求之不得的感觉。这样才是过日子,一口一个王爷,把人推了十万八千里远。
周述宣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反而带着胡搅蛮缠的感觉,“不行,必须跟我说,不能有事情瞒着我。”
说就说,反正听了是他不舒服。
妙荔好心的给他打比方,“那我跟你说。如果一句这样的话算作一个石子,那我这一年听到的可以填沧海。”
周述宣的脸刷一下就掉下去了,他这是第一次,人家可听过不少了。这山上的男人,除了那个陆兄就没人了。
看他突然变了脸色,妙荔笑着说:“这是你自己要听的,和我没有关系。”
周述宣沉着一张脸说:“你有时候不一定要做一个老实人。”
这带着委屈的小模样,妙荔更加想笑了,忍着笑意说:“我们过去吧,早一点治好你的腿,就可以早一点回去。”
不用问妙荔知道京城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等着他处理,说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以为是养尊处优,结果比谁都还忙。
周述宣点头同意了,心里却在琢磨一桩事情,他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摆王爷的谱,那两个也是妙荔的亲近之人,又是要治他腿的,他需要和气一些。
称呼这个事情,他可以随着妙荔叫介必治师父,叫神医也是没问题的,但她那个陆兄怎么办?
想了半天,周述宣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
几步路的功夫就过去了,到了两人面前,周述宣不似之前那么嚣张。颇为和气的对两人拱了拱手,“神医,大舅哥!”
“噗!”魏海差点没憋住,他也太不见外了,见面就叫什么大舅哥。这个称呼还是值得细细品味的,三个字就把有情人变成了兄妹。
妙荔一脸黑线,这个人好像已经不是她之前了解的那一个了。
陆广白岂不知他那有点小心思,加上是想成全妙荔的,他想怎样就怎样。于是拱手回礼道:“愧不敢当,草民不过是比夫人痴长两岁,不敢和王爷攀亲戚。”
是个识趣的,周述宣很满意。
介必治现在看周述宣不顺眼,更不想听他磨磨唧唧的,出言说道:“少说废话,如果不是看在小白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救你,以后对他客气些。”
这个话还是要说在前面的,谁知道他被救好之后有没有后手。
周述宣依然客客气气的,“自然。”
之后,介必治就着手给他治腿,天天泡药着扎针,一天好似一天。
药汤泡着,银针扎着,除了身上味道怪怪的就没什么了。不得不说介必治是神医,竟没有让他受一点苦。
身体又能感受的变化,慢慢的可以轻松的站起来,到可以不被人搀着走路。一切都表明介必治确实是在尽心医治他。
现在吃过饭之后,周述宣都能够陪着妙荔去散一会儿步了,当然是要在妙荔搀着的情况下。
介必治现在很纠结,他想快点治好周述宣让他离开,却又不想妙荔跟着他一起走,这两件事情是互相矛盾的。
只能按部就班的医治,不赶他走,也不想他留下。
一晃又到了中秋节,有周述宣在,这个中秋节日比往常过得隆重些。魏海是一个专业的管家,指挥人早早的就安排布置下了。
什么瓜果月饼酒水,祭拜月亮的一样都不少。
介必治喝了酒就爱说胡话,以前陆广白鲜少给他买酒。今天是魏海不知道,直接让人搬了一大缸酒上山来。
介必治开心坏了,第一次看着周述宣一行人顺眼了些。他一个人喝恐怕会被陆广白阻止,于是开开心心的给所有人都倒了一杯。
把周述宣面前的杯子满上之后,故意说:“你现在不能喝酒,只能看着。”
周述宣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好杯中之物的人,现在什么都没有比治好腿重要,当然是要谨遵医嘱。
介必治看他脸色淡淡的,以为让他难受了,拍手大笑,“我逗你玩儿的,想喝就喝吧,没事。”
周述宣也笑了,这种轻松的氛围不适宜板着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妙荔开始死活都不愿意和他回去了,他也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轻松自在,没有那么多算计,人和人的关系很近。比被尊卑规矩捆着好几万倍,比如魏海天天都跟着他,还是第一次平起平坐和他吃饭。
妙荔坐在他旁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他今天好像不太开心。便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回京城了?”
周述宣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说:“回去倒没有,只是有一点想姑姑了。每年中秋都吃她府上做的月饼,今年还是第一次没有吃到,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问京城里面妙荔最舍不得的人,非长公主莫属。就连以前的周述宣都没有长公主对她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无条件的维护她。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对她比亲人还亲。
“殿下还好吗?”
“身体还好,不过为了你没少骂我。你走了之后,她到现在都不爱搭理我。”
妙荔气哼哼的说:“都是你活该,谁让你当时那么对我的。”
“明明我跟她才是亲的,她居然为了你翻脸不认我。”
说到长公主,妙荔就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齐王,“那齐王殿下怎么样了?你们还不太和睦吗?”
这几天妙荔都没有问那些事情,周述宣也不爱说。好不容易出了京城,自然要躲开那些纷纷扰扰,回去还有得忙。
周述宣回想了一下,缓缓道:“说来也奇怪,就刺杀之后,大哥好像突然转了性子,不再和我争斗了,反而朝局之上处处维护我。姑姑现在不愿意搭理我,我们之间交流还要通过大哥。”
妙荔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只要长公主和周述宣还是和睦的,齐王就不可能彻底和周述宣翻脸。她总觉得长公主和齐王过分的亲密,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总想跟周述宣说一说,不过一直都没有开口。毕竟长公主不是旁人,对她太好了。周述宣也不是愚笨之人,她提一句,他肯定就会细想,这种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个人好。
她久久没有回答了,周述宣问:“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只是提起故人,许久没有见面而已。”
周述宣带着几分笑意说:“你还有故人的,你走了之后,定国公没少去王府闹,日日都嚷嚷着让我把你还给他。”
虽然认了干爹,不过妙荔没有经常走动,所以也不是特别亲密。听他提起,回想起定国公的模样,妙荔倒被逗笑了。
周述宣又说:“等你回去之后,还是该和定国公经常走动,那样对以后也有好处。或者,这次回去你就先在定国公府住一段时间,再回王府。”
妙荔怎不知他一片苦心,他这是在为她以后打算,让她有一个高一点的出身,他就可以给她一个高一点的名分。
不提京城的事都不提,一提起来就没完没了了。她认识的还有很多人,包括许梅棠。那个处处看她不顺眼,拼了命的打压她的王妃,他正儿八经的妻子。
他已经有王妃了,再高的身份也高不到哪里。
妙荔叹了一口气说:“其实都无所谓的,我不在意那些东西。”
“怎么能无所谓,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妙荔反问:“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怎么办?难道还把她弄下来?”
“也不是不可以。”
他已经不是昨日的他了,现在长公主和齐王都和他是一边的,文官中就更不用多说,等他的腿一好,就不再惧怕任何人,更不需要倚仗左相了。
妙荔低头玩着自己手上的酒杯,“你一句不是不可以,估计会毁了她一辈子。”
“你又来了。不准你为了别人着想,除了我和你其他的都是外人,我不在乎你也不许在乎。”
过去的事如果细细的追究,跟她爱为别人着想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然他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好吧,我尽力而为。”
“搞得好像我在强迫你,她那么害你,抓着荷包非要说你和前太子私通,不知道你在为她考虑什么。”
“我错了,我错了,自罚一杯。”妙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也是她自作自受,当时答应他做王妃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