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扶着柱子,自己一路脚步无力的走到书案后坐下,扶稳了才开口,“说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遮掩的办法,长公主干脆坦白了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很久之前了。”
瑾妃恍然大悟般说:“我就说他怎么一直缠着你,原来还有这个原因。你们怎么能这样?他可是你侄子!”
长公主看着她,目光如炬的说:“他是不是我侄子你心中没数吗?”
瑾妃顿了一下,半天才开口,“啊,可说呢?我心中是有数。得亏不是,不然你们就不对了。”瑾妃话一转,又说:“就算他不是你亲侄子,你也不能这样,你还是……这让我……我把你当做……唉。”
瑾妃拿出帕子捂着脸,躲着长公主的目光开始擦眼泪。
长公主自知理亏,她以前和瑾妃的关系甚好,是正儿八经的好朋友。现在瑾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她暧昧不清,心中肯定不好受。她也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做了就是做了。
长公主坦荡的认错,“都是我的错,这么久是我对不住你。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你要怎样都依你。只有一条,你别牵连到他,恐怕毁了他的前程。”
瑾妃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的。长公主听她哭心里也不好过,走过去把剑塞到她手中,“你要是真的生气,不如就一剑杀了我。”
瑾妃握着手中的剑看了半天,抬手把剑扔到一边,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抓着长公主的手很动情的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个亲近的小姑。你居然一心想当我的儿媳妇,这份情谊,委实让我感动。”
长公主呆在原地,是她听错了还是怎么,她怎么就理解不了这几句话呢?都是些什么东西?她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
好半天,长公主才理解到一点点,不可思议的问:“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他是跟在你身后长大的,命也是你救的,现在你还要给他生孩子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这些话她怎么又听不懂了,长公主确认了一下,这个人确实是瑾妃,怎么反应不对,应该打她骂她才对。
“青啊!”瑾妃站起来和她面对着面,手贴上她的小腹,“我什么时候能有孙子?是不是现在就有了?”
长公主精神恍惚的推开她,这都哪儿跟哪儿,现在是她接受不了了。
长公主呆呆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不可能有孩子的。”
发乎情,止乎礼,她是糊涂过,却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
“你!”瑾妃捂着自己的心口,做出一副很受伤的状态,“你怎么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孙子,你居然什么都不做。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小伙子身体正是好的时候,现在不要孩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什么鬼东西?长公主一句话都听不懂,脑袋嗡嗡作响。
长公主摸着自己的脑袋说:“你不要说话了,让我静一下。”
瑾妃滔滔不绝的说:“别呀,你是不是不喜欢精壮的小伙子?那我让他多吃点肉,长胖一点。或者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青啊,你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生孩子受罪。”
长公主头疼的厉害,指着门口说:“你出去。”
“我不,要不要我传授点生孩子的秘方给你?”
“出去!”
瑾妃依依不舍的往外走,还回头怨恨的看了长公主一眼,她只是想要个孙子就这么困难吗?就不能可怜可怜她这个老母亲。站在门口对长公主吼了一声,“我恨你!”
“滚!”
这个疯女人,还说会给她吓傻,结果被她给整懵了,长公主坐下半天想不过。
齐王守在不远的地方,最后只听见瑾妃那句“我恨你”,又看见瑾妃一边抹眼泪一边快步走了,自己不敢上前搭话。等了一会儿,见长公主一直没有出来,心中担心等不了了,迈步往回走。
只见长公主垂头呆呆的坐在书案后,地上还扔着一把剑。齐王两步当做一步,走到她面前,却张不开嘴说话。
长公主闻到酒味就知道他来了,他三杯黄汤下肚做出这些疯癫事,惹得她头疼不已。
瑾妃不反对他们又怎么?不是亲姑侄又怎样?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他可以平安富贵的过一生,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何必为了她自毁前程。
想他刚才应该没有听到她们说的话,长公主趁机说:“你母妃已然疯了,你不要再做惹她伤心的事。早日要个孩子,宽一宽她的心。”
“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我往外面推吗?”
长公主拍了拍自己的脸,难得的轻声细语,“年纪大了,我得顾全自己的脸面。我这一生本可以流芳千古,不想遗臭万年。你放过我好不好?”
齐王蹲在椅子边,握着她的手说:“不好,我办不到。”
长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努力办,我相信你。你学什么都很快,学会忘记也很容易的。”
不容易,他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没有一次成功。
就如泛滥的洪水,越堵越猖狂。
他从二十出头一直尝试到三十多岁,近十年的时光,明明知道不该,却没办法放手。时日久远,许多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只剩日益深厚的感情。
“我学不会,这一辈子都学不会。”齐王带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无人能够撼动。”
长公主抬头忍了忍自己的眼泪,该死,怎么每到应该心硬的时候她就想哭?
“那你总得顾及别的,你母妃,还有齐王妃,还有天下所有人的眼光。”长公主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呼了一口气,“不说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的。”
怪只怪他生在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是这样的结果。
齐王缓缓站起来,看着她干脆决绝的背影。这样的背影他见过无数次,每一次都害怕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放手的,绝对不可能。他宁愿舍弃一切,只要能够得到她。
周述宣帐中,气氛也好不到哪里。他本来是喜气洋洋的回来的,长公主和瑾妃走了之后就只剩冷气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能抓住一点东西,却看不清事情的全貌,心中像猫抓一样难受。
都睡在床上了,周述宣都忍不住问帮他掖被子的妙荔,“你知道长公主和瑾妃为什么过来吗?”
妙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很自然的说:“奴婢不知道,大概是顺路过来的。营地中大家都挨得近,串门什么的都很方便。”
妙荔真不知道她们今天为什么过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的。
这勉强算个答案,反正他想不出更合理的了。
“就当这样吧,你也早点睡,明日我带你去见定国公。”
“定国公?为什么要带奴婢去?”
提到这事周述宣心情好了一些,故意卖了个关子,“到时你就知道了。”
他已经和定国公商量好了,让定国公认她做干女儿。到时从定国公府出嫁,风风光光的嫁到王府。身份也够了,而且不会再有人议论她的过去。
一切都准备的很完美,只要他求到皇上的圣旨,就能按计划行事了。
天亮,妙荔不想惹他不开心,能答应的尽量都答应。要去见定国公就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己收拾好了,又去给魏海搭手伺候周述宣起床。周述宣今日打扮的好像很隆重,以前要进宫见皇上也不过如此了。
妙荔还没找机会问他如此隆重的原因,皇上身边又来人了。
这一天天的,比鬼催命还厉害。
周述宣本来都要出门了,现在不得已要等她回来才能做打算。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见后妃都没有这么频繁。
后妃?周述宣晃了晃头,赶走不该有的想法。可如果不是为了后妃,什么事情值得瑾妃出面。也不对,如果真的有什么风声,长公主也该透露给他一些。
周述宣翻来覆去的想这几天的事情,始终想不头绪。
皇上帐中,叫她过来还是老问题。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妙荔给的也是一样的答复,“奴婢还需要时间。”
“你是不是想拖时间,恐怕到朕闭眼之日你还是这句话吧。你别把朕当傻子糊弄。朕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如果回京之时你还考虑不好。朕也不管你愿不愿意了,你就等着做皇后吧。”
“皇上……”
“这不是和你商量,出去吧。”
多说无意,妙荔站起来往外走,她大概只能活这几天了。
帐外,一个公公模样的人跑过来,抓出躲在草丛后面的人。“十殿下,奴才可找着你了。奴才一转眼就不见人,差点把奴才吓死。快回去吧,娘娘那里也在找人。”
十皇子躲开他的手,像个泥鳅跑了好远,嘴上嚷嚷着,“我不回去,我要去找三哥。你不许跟着我,误了爷的正事有你好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