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末很快就过去,很快就到了简弯弯和乔乔约定见面的时间,她们约的地方是稍远一点的乔乔和江衍家中。家里只有乔乔一个人。
“请进吧。”
屋子里开着空调,乔乔穿着吊带长裙,瘦弱的身体甚至没能将裙子给撑起来,看起来更加羸弱不堪,细细的腰肢让人怀疑轻轻一折就会断掉。一张脸在灯光下有些发白,越发透得那双眼睛晶亮又鬼魅,而微红的唇如灼烧的火焰,烧灼着目视者的双眼。
很明显,为了见简弯弯,她有精心装扮过。但凡女人,都不愿意让情敌看见自己不完美的一面,久病的乔乔更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简弯弯面前有一点的松懈。
简弯弯进门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屋子,灯光并不晃眼,清晰地照见下面简单而带着冷冽气息的布置,屋子打扫得很干净,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屋子,两室一厅一卫,有个小阳台,客厅里放着一张黑黑的长桌,旁边是一张已经泛旧的沙发,几张胶椅叠在一角。
看得出来,他们一家过得并不是太富裕。
简弯弯灯光下,也没找地方坐下:“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大多数时候,其实简弯弯都是这样温和而疏离的,她并不太愿意与人为敌,而乔乔的老公又是她幼时最好的朋友,她当然更不愿意跟她敌对。
乔乔背对着她,灯光下,隔着布料隐约可见她后背嶙峋的骨头:“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乔乔的声音轻轻的,跟小晏有些相像,但更冷淡,也更骄傲。简弯弯甚至怀疑,是不是生病的人都这样,说话轻声细语的,带着莫名的寒,有点像是隆冬里渗骨的凉气。
或者说,该称之为“死气”。
因为靠死亡太近,跟现实社会总是有些脱轨的。
简弯弯坐在乔乔的对面,塑料的凳子有些凉,身上却有些热。将外套脱下来放在双腿上,她看着乔乔又转身去给她倒温水。
“家里的牛奶喝完了,阿衍说要过两天才去买。”乔乔似乎在跟熟悉的朋友说话,但明明两个人并没有多了解对方,甚至,她们之间因为夹着一个江衍而变得有些奇怪。
微妙的气氛笼罩着屋子里,两个人却都装作视而不见。
简弯弯无所谓地耸肩:“没关系,我也不爱喝,普通的温水就好了。”
乔乔将杯子放在她面前,透明的玻璃壁上还有细小的水泡,正一点点地缓慢消失着。
都做完了之后,两个人相对而坐,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开口。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外面突然刮起的大风吹得窗户嗡嗡地震动。
好一会儿之后,乔乔才开口:“阿衍不肯告诉我你们以前的故事,我问了好几次,他除了敷衍,就是生气。”
终于聊到了正题。
简弯弯抬起头,一双眸子清清淡淡:“我跟他小时候就认识,隔壁邻居,他一直很照顾我,后来因为他搬走了,就没有联系了。”
乔乔默默地抿了一口水,这些都是她调查知道的,她真正想知道的,明显不是这些。
“阿衍……以前喜欢你,对吧?”乔乔终于还是选择摊开来说。她从以前开始就没有多少耐心,现在稍微有了点,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对于她来说,别人的感受跟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她并不需要为了顾及别人的心情而选择说话的方式和内容。
简弯弯面色不变:“我不知道,我们从很久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江衍没有说过,而她也没有瞎猜过。
“我跟阿衍遇见的时候,他一个人,傻傻的,很会照顾人。最初我觉得他只是个书呆子,后来才发现他的心底有很多单纯有趣的东西。”乔乔似乎并不在意简弯弯说了些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有些话想跟她说。
似乎看出了乔乔的想法,简弯弯在旁边微垂着头,干脆不说话了。
“再后来,我看见你,才发现,他当初对我的上心,不及对你的十分之一。”乔乔一张脸冷冷淡淡,并没有什么表情,正是因为如此,看起来才让人觉得更加冷。
她起身走开,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一面小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因为许久不见光而变得苍白,脆弱得好像可以看见皮肤下面藏着的细弱的血管:“我对着镜子看了很久,想了很久,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我好,为什么他会对现在这个我不离弃。”
细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深渊传来的呼救,抓着心,却让人心生畏惧。
简弯弯抱着手中的玻璃杯,水杯传来的温度温暖着她的掌心。她还是沉默着没有插话。
“是因为你吧。”
乔乔将视线从镜子移到简弯弯的身上,看着对面那张脸,跟刚才镜子里的脸有两分相似。她起初是没有察觉的,后来不知某天,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突然便想到了简弯弯。
她不愿意承认,但越是如此,心里越是笃定。
“他对我的照顾是因为你,对我的不离弃也是因为你。他心里,你始终占据着位置。”乔乔的音调提高了一些。
简弯弯费了一点时间才消化完乔乔所说的话。她默默地喝完杯里的水,才抬起头,对面前陷入偏执的乔乔说:“那都是你的猜测,不是我看到的现实,也不是江衍的。”
她多少看得出乔乔的不对劲,所以也没有刺激她,她完全可以不来赴这个约,但最终她还是来了,尽管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她还是来了。
“乔乔,消磨两个人之间爱情的,不是小三,而是充满不自信和不信任的猜测。”简弯弯之前也走过这样的弯路,认为盛乘轩一直都是爱着肖瑾织的,心里从来没有她,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和一时兴起。
后来才知道,都是她被自己的不自信蒙蔽了眼睛。当然,不能否认,还有肖瑾织刻意的误导。
但凡女人,尤其是敏感的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容易走歪路,很多人半途及时醒悟,但更多的,演化成了彼此的相互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