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木禾是被用力摇醒的,睁开眼便看见初午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情瞬间烦躁起来。
“就不能温柔点……”
见已经是黄昏时刻,伸了个懒腰跳下了马车,跟在安睿轩身后走进一家酒楼。
酒楼里客人不少,还算比较喧哗,刚坐下来点了一些吃食,身后似乎传来八卦的探讨声,引得梨木禾向后仰了仰身子。
“真的假的?姜家可是开国功臣啊,怎么会……”
“这事千真万确!听说皇亲贵族个个对那宝贝虎视眈眈,姜家在其中嫌疑最大,被灭门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听说梨府那三小姐失去记忆,肯定也不知道水寿珠让谁给抢了,所以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是吗……那万一水寿珠没在姜家,上百条人命岂不是白死了,还有那梨家三小姐失忆之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都是不想再惹上这摊子事而已,梨府设宴当天,可去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要我说啊,哪个都逃不了干系……”
梨木禾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立即来了精神,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安睿轩坐在她的身旁,自然也听得真切,握着茶的手上有些颤抖,瓷质的杯身上瞬间出现一道裂痕。
“啪!”
梨木禾吓了一跳,立刻回了神。
“诶,你听到了没,他们说的好像是我啊,还有什么水寿珠是个啥?”
看见安睿轩手中的茶杯已经破裂成碎片,梨木禾却也没太过在意,赶忙凑近那张刀削似的帅脸,轻声问起刚刚听来的八卦。
毕竟是关于自己这身体的事情,没准还能调查出杀害自己的凶手来。
“吃饭。”
安睿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手一挥,那茶杯的碎片化成粉状被撒在空气中,看得梨木禾目瞪口呆。
厉害……还是少惹他为妙。
怔了一会,端起饭碗胡乱扒拉起来,心中还是对刚才听到的话感到疑惑。
水寿珠,是个什么玩意?应该和自己这身体的死因有很大关系,看来调查起来是有点眉目了。
赶了半天的路,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梨木禾也终于可以有一个人的空间了。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便走出了房门准备透透气,正巧看到初晨在门外独自站岗放哨,于是上前攀谈起来。
不要问为什么知道那是初晨,光看表情你就懂了。
初晨一见梨木禾出了门,脸上立刻挂上了疑惑,丹凤眼瞪得滚圆,如果是初午,顶多也就是瞟过来一眼而已,脸上的肌肉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嗨,初晨,我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一个人啊,你的那个冰块弟弟呢!?”
在空荡的走廊里扫视了一圈,梨木禾将手臂抱在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门框上。
“这几天小午都没怎么休息,我怕他太累,叫他先去睡了。”
初晨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他才不是冰块,小时候的他可喜欢笑了,不论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开朗又活泼,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啊?”
初晨欲言又止,却急坏了梨木禾,要知道她的好奇心极重,连忙向他的位置挪了挪,一只手抓住初晨的胳膊晃了晃。
“没什么,一段无法磨灭的噩梦而已。”
沙哑地回答出声,初晨低垂了眸子,可梨木禾还是在那双丹凤眼中读到了几种情绪。
悲伤,无奈,恨。
经历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变成如今的冰块脸?虽然梨木禾也不想触及初晨心中的痛苦,但好奇心作祟,还是用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愁容,渴望得到答案。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说给你听听倒也无妨。”
看着那双清澈的双眸,初晨感到心里软了一下,目光缓缓掠过面前小小的身子,飘向了远处。
梨木禾聚精会神地听着,投入到脑海里都勾勒出了他故事里的形形色色,心中惆怅万分。
原来初晨两兄弟原本生活在一个很庞大的家族,父亲是个有名的战将,曾立下不少赫赫战功,在一次战役中结识了他们的母亲,胡雅兰。
雅兰是一位胡人公主,当时他们的父亲正是派去围剿胡疆的统领,两人一见钟情,但碍于两国敌对,就隐瞒了雅兰的身份然后和她私定终身,后来便有了一对双生儿。
因为一个是早晨出生,一个是午夜出生,便取名为初晨和初午。
两兄弟打小在军营里长大,习得一身的好武艺,从10岁开始便跟着父亲打南闯北,在闽南国也算是名气颇高,可不知后来先皇是如何知道了雅兰的身份,龙颜大怒,说初家窝藏胡疆公主,有谋反之嫌疑,下令削去官职并满门抄斩。
初家上下300人的性命皆丧命黄泉,除了当时年仅16岁的兄弟二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初晨的眼中已经渗出了泪水,只是忍住了不让它留下来,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看得梨木禾一阵心疼。
正巧当时皇室窝里反,先皇被逼退位,而后殇王上位,初家的事也没人再去提起,初晨和初午便也偷偷回到了军营,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竟还救了当今圣上一命,光明正大地被封为御前带刀侍卫,再后来就被赏给了安王的独子,安睿轩。
听了初晨的这一段曲折的经历,梨木禾心情有些沉重,不由伸出手搭在他强壮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初晨身子陡然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去隐藏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对了初晨,你可知道水寿珠是什么吗?”
突然想起了今日在酒楼里听到的八卦,梨木禾赶忙问出声。
初晨一怔,猛地回过头来看向梨木禾的小黑脸,脸上写满了警惕的神色,让人琢磨不清。
“你,真的失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