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1 / 1)

冷风凛冽的吹过来,仿若锥心刺骨一般,侵袭的全身麻木的痛。她今日穿着身妖冶的绯红色旗袍,更衬的身段玲珑。那琉璃似的眸子覆上一层冷漠,像是已看透了红尘俗世,袅袅婷婷的站在原地,仿若遗世独立一般。

沈蔷薇听她话中的身不由己,更是心痛,便说:“即便不能嫁给他,你也可以选择别人!你明知道嫁进来意味着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她没有说话,韩莞尔已经皱眉打断了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总归我是心甘情愿也好,被迫也罢,既然已经嫁进来,就注定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沈蔷薇明知道事已至此无从转圜,心内仍旧存着一丝侥幸,“现在局势不明朗,时局乱成这样,等到打了仗,我想法子送你离开。”

“离开?这乱世中有栖身之地么?与其流离失所,朝不保夕,还不如跟着大帅,最起码衣食无忧,还有你这个姐姐,要唤我一声,‘七姨娘’这么想想,我的日子也不算太糟。”

沈蔷薇见她说的平平淡淡,心中更是滋味难辨。她想了想,才说:“我要谢谢你那时候救我。”

韩莞尔闻言不在意的笑笑,“谢我做什么?不瞒你说,那时候我是真存了心要害死你母亲。只是苏苼白不信任我,我才没有得手。”

她转眸看向她,眸光淡漠,“至于我换药救下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你犯不着谢我。其实现在想想,我倒是有些后悔救下了你。”

沈蔷薇怔怔着说不出话,抬眸去看,韩莞尔已经转身离开,那纤弱的背影摇曳在冷风中,说不出的形孤影只。

夜幕降临,天色已经黑下来,汽车在小路上颠簸行过。因是战区,明阳沿线的乡镇空无一人,所以汽车行过去,便只余下发动机轰隆隆的声响。

远处仍旧是炮火连天,透窗去看,就见远处孤灯影影绰绰,而天边无星也无月,只有浓黑的烟雾弥漫,竟将大半的天都染的如墨似的,仿若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人都笼在底下,十分逼仄。

车子晃荡着前行,因是夜间行路,小路极其颠簸难行,各关口又设有路卡,以至于行速非常缓慢。车上只有司机与阮红玉两个人,车灯雪亮的晃着,在漆黑岑寂的夜幕下,好似星星之火,只是过于清冷冷。

阮红玉靠坐在窗前,眼瞧着夜幕黑沉,那发动机震耳欲聋似的的响个不停,她便发起牢骚来,“作死嘞,这大半夜的在死人堆儿里打转,没得心烦!”

司机与她赶了近七日的路,早已听惯了她各种牢骚,闻言就笑了笑,说:“阮小姐再忍忍吧,马上就到乌山镇了。”

“行了这几天的路,可是累死我了,腰酸背痛的!”阮红玉一面发着牢骚,一面就拿出小镜子来,随手打开车灯,一瞧镜中自己,不由“哎哟”一声,“从东城镇出发,不过才两天,我这皮肤怎么就变得这么差?!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的声音又嗔又嗲,更兼着一股女孩子才有的娇憨。司机不由笑了笑,“阮小姐,您可别再抱怨了,这一路行过来,您半点儿不肯将就,哪里会因为这两天的路,就憔悴了呢?”

司机说的极是含蓄,这几日行程,他当真见识到了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且不说这一路住宿,单就阮红玉这一身行头,已是分外惹人注目。

原本行至战区,出行不易太出风头,可她衣食住宿都要挑最好的,待到了一处,便如游玩的旅人,总是要逛一逛才行,以至于路程多出了一倍的时间。

幸好阮红玉本事大,手袋里揣着特别通行证,一路行过,虽说缓慢,却是畅通无阻。

阮红玉对镜照了半晌,方勾唇笑了笑,“到了乌山,我是不打算在往前走了,反正七少打了胜仗,等到军队退到乌山的时候,还怕见不到他么?”

司机见她一脸的得意洋洋,也摸不准她风尘仆仆的往明阳赶是为了什么,可转念一想,凭她这样轻佻的性子,为了七少而来也并不奇怪。

于是打趣她,“阮小姐什么时候看上七少了?”

阮红玉拿媚眼轻轻一扫他,方说:“谁说我看上他了?我不过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想要会会他而已。”

司机就笑了笑,再不接话。只管专心致志的开车,在黑沉的夜色中,小路崎岖不平,因为怕引人注目,待临近乌山,便关闭了汽车的车灯。

途中万籁无声,阮红玉一直闭目养神,待到了明阳后方的乌山镇,已是后半夜,冷风彻骨一般侵袭而来。阮红玉才下了车,便忍不住一阵抱怨,好在乌山镇因是后方储备区,镇长和着驻防参谋长都在。

因着阮红玉手中有特别通行证,她又是三公子的人,镇长待她倒是特别客气,一路便引着她去了自家院落。这一程风寒瑟瑟,又是舟车劳顿。阮红玉早已是霜打的茄子一般,与镇长客气两句,便休息下了。

已是早晨五点多,天色已由黑转为深蓝,天幕尽头还未褪去墨色,隐约去看,但见一圈暖黄色的光晕,缓缓攀升而上。

外头下着小雪,寒风凛冽,晨时的雾气极重,被风雪一搅,便是氤氲缭绕。

明阳指挥部内亮着灯,由苏徽意带头,和着几名幕僚正在开小会。外头依旧枪炮声轰鸣,因着前天晚上主力部队依次退出明阳后,扶桑却派兵突袭了沿线多处驻防区。

苏徽意身为总司令,当夜便返回了明阳,途中风雪太大,一时之间增援部队全部被阻隔在外,而明阳只有一个师的兵力死守。

扶桑另加派了一个师对战,如今驻守明阳的第四军已是强弩之末,至多再撑一日,便会全军覆没。

幕僚秦桐隽默不作声的抽着烟,其余几人商议了半天依然没有结果,反而因为意见不同争吵起来,苏徽意一直在闭目养神,这几日他因着战事,几乎没有休息。

此刻听着这一番吵吵嚷嚷,不由就皱了皱眉,沉声说:“一个一个说。”

幕僚陈涵生说:“七少,你必须马上撤离!扶桑分分钟会攻打进来,你留在这儿是万万不妥!”

苏徽意问:“从调兵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站在一侧的林宁顿了顿,方说:“四十八小时。”

苏徽意睁开眼,往窗外一瞧,就见寒风凛冽,那一院子的梅树都在瑟瑟发抖,他起身带好军帽,才说:“先撤离到乌山镇吧。”

几个幕僚这才放下心来,纷纷起了身出去。那秦桐隽却是敲了敲烟枪,问:“七少打算怎么办?”

苏徽意穿好军氅,淡淡说:“既然扶桑想要明阳,就先送给他们。明阳是这一带最大的关口,只有这里有火车线路,扶桑虽然步步紧逼,但他们的军火必定供应不足,后方只有五十里外的钱县有铁路线路。”

他缓步出去,秦桐隽紧随其后,就听他继续说:“扶桑的补给一定会从那里运到明阳外的关口,那条路是必经路线。”

秦桐隽恍然大悟,笑道:“我就知道七少有办法,炸毁了他们的军火和补给,断了他们的后路,有人也是白费!这天寒地冻的,也让那个什么木下君上一回火!”

苏徽意转顾林宁,淡淡吩咐,“第一步,撤兵到乌山,让扶桑军以为我们兵力不足,先把他们引进来。第二步,派一批精锐夜里去钱县,把他们的铁路线炸了,来个前后包抄。”

林宁点点头,面上却露出忧色,“方法固然是好,只是风险太高……”

苏徽意微一颔首,冷然道:“晚上你们集结兵力,给我火力全开,转移扶桑军视线。再由我带一队精锐亲自去炸了钱县铁路!”

秦桐隽忙摇头,“这怎么能行?七少,派李司令手下的旅长张浩远……”苏徽意打断他,“不必,就这么定了。”

他阔步朝外走,汽车早已停在了外面,他坐上去,疲惫的靠在座椅上,忽而生出一种身心俱疲的倦怠来,耳畔依旧是枪炮声隆隆,只是听得久了,人早已麻木。

透窗去看,就见不远处浓烟滚滚,雪依然在无休止的下着,和着绒雪纷纷,天幕愈发的孤寒。仿若置身在一个不一样的空间,放眼去看,尸骨遍地,枪炮不绝。

他合上眼,所有的思绪就随之飘远了。

往乌山去的途中皆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车轮碾在地上,便是沙沙作响。

到乌山镇的时候已经是午时,驻防参谋周康林一早就等在了院子外面,见车子缓缓行到了临时住处,便为苏徽意开了车门,立正行礼,“七少。”

苏徽意扫他一眼,问:“乌山有多少兵力?”

周康林忙回,“一师两旅。”顿了顿,又说:“七少,就近的兵力今晚就可以赶过来。”

苏徽意恩了一声,吩咐道:“加强沿线布防,全部给我严阵以待。”

说罢,他又着意看了周康林一眼,“今天晚上,你跟我去突袭。”

那周康林原本就打着别的主意,闻言当即一愣,犹犹豫豫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七少,您怎么能去犯险呢?我带着属下过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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