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曼霜把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才放心回自己屋子。
一看门,见曼露穿着寝衣坐在床上发呆,直径走到梳妆台边,一边把头饰卸下来一边问,“怎么还不睡?也不披件衣服,仔细冻着。”
“姐姐,你说皇上这么防着娘娘,是不是在防着云家?”
曼霜正在卸耳环的手一滞,有些惊讶的看向她,难得她这脑子能想这么多。
打从府里开始,云婕妤身边的人就不少,可她愿意帮衬的也就是曼露了,当初跟着云婕妤入宫,曼露也是她力保的,云婕妤虽规矩了些,但不是个太难伺候的,云婕妤性子高傲,伺候的人也比别人高人一等,若是把曼露留在府里,就她这性子,非给磋磨了。
“云家功高震主,皇上防着一二也是正常!”曼霜淡淡的说道。
“可是老爷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少爷出生入死,都是忠臣,咱们娘娘也是一心为了皇上,若是娘娘知道了,肯定得伤心!”
听了这话,曼霜心里的那点欣慰顿时没了,这脑子,还是不行啊!
“这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你也别多想,咱们主子心里明白着呢!”
“唉!我就是替娘娘冤得慌!娘娘对皇上多好啊,咱们娘娘是实打实的喜欢皇上呢,你别看她不说什么,告诉你,小时候皇上送的玉佩娘娘现在还留着呢,那也不是多好,小主收的可仔细呢!”
曼霜笑了笑,拧了把帕子擦了擦脸。
这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娘娘对皇上的心,可真是从小就有的,但家里嬷嬷规矩紧,娘娘只能藏在心里,她们这些从小伺候的,心里明白着呢!
“娘娘的事你是要尽心,该知道的知道,不该说的别乱说,还有,别什么都和杏雨争,你伺候多久她多久?跟她挣也不嫌埋汰了自己。”曼霜铺好床,转脸说道。
“哪……哪有啊!”曼露有些心虚,接着又赌气的大声说道:“我才看不上她!”
掀开被子,曼霜坐了进去,凉凉的说道:“你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之杏的事,你还想瞒我?你见娘娘这几日用她的时候多了些,故意激她,要不是她说了什么,之杏能病着就过来了?之杏走,又是你故意说些什么,她才想跟上去问清楚,要不是我提前让梨菊把她截了下来,她真跟的紧了,之杏这事咱们宫能跑的了?咱们娘娘还不得被你拖累了?”
“我……我也没让她对之杏怎么样啊!”曼露一听,心里直后怕。
“我没说你要她对之杏下手,你知道吗?听院子里有人说之杏落水那天,杏雨跟着进了园子,其实啊,之杏在园子里没走几步就被梨菊叫走了,若是园子里的人见的多了,那可真就麻烦了!”
“我……我也为娘娘好,想着她多问问之杏,兴许能知道些什么呢!”曼露低着头说道。
“是吗?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去做啊?白白便宜了她?”曼霜白了她一眼。
“那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去问问她,对之杏说了什么?”
“现在问什么,她怎么让之杏来的?哼,她会对你说?现在最慌的应该是她,你这时候上赶着去找她,她能不把这事赖你身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爱显摆就显摆,你何苦跟她计较?你伺候娘娘多久了?娘娘能不知道你什么心?再说了,娘娘身边也不能一直就咱们俩吧!位分越高,伺候的人也多,就算不想这些,你也想想我当初怎么对你的?”
“我心里一直记着姐姐的好呢,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可那杏雨太气人了,整天阴阳怪气的,在我眼前乱晃荡!”
“她说故意气你呢,你怎么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娘娘最讨厌没规矩的,你越乱了方寸,娘娘越不喜,好日子早晚让你自己磨没了!”
“我一开始没想怎么着她,若换个老实的,我也不会那样!”
“行了,你背后也没少给她使绊子,若不是这次太过分了,我也不说你,你记得你的身份,她比不了,可你也不能自降身份,到时候没脸的可是你!”
曼露仔细想想,觉得曼霜的话在理,羞愧的低下头,确实是自己太沉不住气了。
静斋这边,沫楹趴在桌子上,很是郁闷,怕之杏不适应,她也不敢太靠近,下午和丽娘说完话,她去看看,可之杏不仅不认识她,就连性子也完全变了,一时间,沫楹又迷茫了,这借尸还魂啊,不一定非要是现代人啊,万一也是个古代的,借尸还魂到之杏身上,那可怎么办?
沫楹随手翻起一本书,一页页到翻着,嘴里念叨着,“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本地方志到结果是不是,沫楹不死心,又翻了一本话本子,结果是是!
沫楹心里舒服了一些,可又觉得是自己糊弄自己,决心再翻一本,翻了一半,沫楹就把书合上了,自己都觉得很无聊,心里越来越乱,越想越害怕,索性打发了今晚守夜的小红,自己悄悄溜了出去,其实她想出宫的,这宫里地方再大,也只是个大牢笼罢了,可没个接应的,这时候出去太冒险,只好一个人去园子里逛逛,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人,随着自己的心,随便走,竟不知不自觉来到了如意阁,还是自己原来的那个院子,沫楹推开门,定定的站在那里。
静斋解禁后,她心里想着那条暗道,没搬回来,宫里也没进新人,这里自然是空着的。
当初搬出去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记得,如今,却什么都知道了,一步步向里面走去,印着月光,倒不是太暗,往日的种种,慢慢浮现在眼前,每个角落似乎都有之杏的身影,那里,她陪自己绣花,那里,她坐在摇椅上,之杏在院子里种花,那里,有人来挑衅,之杏挡在自己面前,因为顶嘴还被罚了,这一幕幕,像是电影回放一般,是那么的清晰。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沫楹屈膝蹲下,靠着墙角,环抱着双膝,她真的好想好想之杏啊,那个傻傻的,只一心为她的之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