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有坏人!”
“是我。”
“……你就是坏人!”
——谁?
叶修发现自己翻墙很有一手,身体的行动快过念头的运转,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进了院子,随后才开始留神周围是否有人。
轻而易举,毫无防备,就是叶修翻进来后的两个感受。
游蛇大阵应该是存在的,相应的,这大概也是巡逻的人不多的原因之一。
通常来说这个遍布整座城市的阵法是可以起到良好的示警效果的,可惜叶修有枚白色的游蛇令,这里的防护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除此之外,遮蔽气息的效果也非常好,叶修逐步解开幽鬼之息后发现,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到他。
这么好用的东西,要是用来暴力侵入,完全可以玩个中心开花的战术,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不知道游蛇令是否能连星君的气息都隐藏起来,如果可以的话,那拥有星君的家族确实拥有极大的优势。
他现在的实力太低了,试不出来上限,并没有什么参考性。
有游蛇令的帮助,叶修大摇大摆地朝着目的地前进,听说紫秋汐住在一间别院,位置比较偏僻,不过当叶修左绕右绕来到那处别院前时,叶修身上再次浮现朦胧的黑气,人也站定在原处。
此时一处假山后走出来一个尖脸老人,一双眼睛像蛇一样,他伛偻着背,疑惑地朝着叶修所在的位置看了看,皱起了眉,自语道:“奇怪?感觉出错了吗?”
果然游蛇令的遮蔽效果有一个上限,还好幽鬼之息加以配合之后还是能躲过,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以哪种形式来侦查的。
叶修很想知道自己的幽鬼之息是否会碰到更强力的侦查手段而暴露,这样的话自己也有了一层上升空间。
叶修等了一会儿,老人还是看着叶修所在的位置,似乎对自己的侦查手段非常有自信,但就是不知道是否看到了叶修。
现在到底是叶修在掩耳盗铃呢,还是老人对自身手段的自负呢,叶修为了试探这点,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老人的眼睛眯了一下,叶修也是一顿,双眼盯住老人的脚,心想:“被发现了吗?”
结果尖脸老人看向了另一边,一位容貌俊朗的青年正大步走了过来,他在看到尖脸老人时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对方。
叶修顺着看过去,发现居然是罗孚。
从他身上精致的衣饰来看,比去年看到的时候地位要高了些,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更足了,显得很有朝气,脸上也总是挂着笑容,让人很生好感。
罗孚走上前来问候,态度恭顺谦卑,没有任何倨傲的表现:“罗孚拜见紫一忠长老。”
“嗯,你是来见大小姐的?”紫一忠长老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从叶修的视角看过去只觉得很恶心。
“正是。”罗孚如实说道。
此时罗孚心中正奇怪紫一忠长老怎么会出面,这位长老擅长潜伏和侦查,往常都是隐藏在暗处,只要不是有不轨的想法,都可以直接忽略他的存在。
再一思忖,觉得说不定是紫一忠长老有什么发现才现出身形,视线不由得往四周的角落处望了一望。
他又怎么知道叶修就在他三步之外的地方站着,还大咧咧地打量着他。
“我很看好你,罗孚总管。”尖脸老人忽然勉励了一句,随后眉头皱起,语气严厉了一些,“不过你这是第三次来看大小姐了,以你的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这对你的前途可没好处,建议你早点断了往来的好。你现在受家主赏识,可别因为这点事情给耽误了!”
“多谢长老指点!”罗孚忙道,脸上诚惶诚恐,“可是当年小的全亏小姐提携,不然今日哪有机会获得家主赏识,这知遇之恩是断不能弃的。如今小姐犯了错被老爷惩治,本来也是为小姐好,老爷的一番心意小姐肯定会明白的。只是小姐幽居在院子里也是闷得慌,做下人的,总还是要来探望一下!还望长老不要介意!”
说完,罗孚一鞠到底。
“重情重义,唉,罢了。”紫一忠摇着头,叹着气,眼神里却透露出欣赏的意味,本来他只是负责监视,提点罗孚也只是平时看好这个年轻人,如今对方也是给足了面子,自然就放行了。
看完这出无聊的戏码,叶修跟在罗孚身后进了紫秋汐的院子,别院中引路的是个健壮的中年仆妇,话不多,穿着也很朴素,但是手上却有厚厚的茧子,看来有些功力。
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少,除开打扫院子的两人,门口侍立的两个丫鬟,隔壁一间房间里还飘出来些陌生的人味,被些微药材的味道掩盖。
如此多的人手,任谁都能看出些古怪来。
仆妇引罗孚到了门前就退了回去,罗孚站在门前,整理了下仪容,再轻轻敲门三下,朗声道:“小姐,是我!”
“进来吧。”屋内很快传来紫秋汐的应答,罗孚推门而入,一股丹药的清香扑面而来。
“你怎么又来了,上次都跟你说了这对你没好处。”嘴上的话是这么说的,紫秋汐的脸上倒是展颜露出笑容。
叶修无声无息地跟着进了屋,找了个最近的角落藏着,手上一转,血鳞爪现了出来,一枚飞刃慢慢地垂下,刺入地面,顿时周围的声音和各类震动都落入叶修的感知之中。
屋内挂着一串珠帘,隔出了里外,罗孚停在珠帘之前,没有进去,挺身站定。紫秋汐坐在珠帘之后,也没让他进来,手撑着脸偏着脑袋看着他。
罗孚也没有进行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帮小姐。”
紫秋汐不笑了。
罗孚接着说:“我从大夫人那听说了,小姐不是因为犯错而被软禁,而是因为……联姻。”
联姻?叶修很疑惑。
上次出行武原城分明有让紫秋汐掌握权力的意思,现在局势有变化到需要紫家家主做出出卖子女的决定?紫秋汐可是货真价实的炼丹大师,居然要让这样的一位人才去联姻,暴殄天物呢这是。
见紫秋汐并没有否认,罗孚又说:“但是我知道小姐肯定不肯,所以我想帮小姐离开这里。”
罗孚神色十分恳切,语速也很急:“只要出去了,相信就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困着小姐了!”
叶修能听见紫秋汐的心跳很快,但是相反,紫秋汐的语气变得很冷淡:“我的罗大总管,本小姐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当年的恩情你也早还过了,何必再来管我的破事!”
“小姐也知道我不会长期待在游蛇门,就算我帮了小姐,只要事情不败露,对我就没有任何影响!”罗孚顿了顿,深吸了两口气,把不小心提高的声调再次压了下去,“我是真心想帮助小姐!”
紫秋汐没说话,眼睛平视前方,那里有一面镜子,正好对着外面那修长的身影。
紫秋汐的目光闪了闪,幽幽地说道:“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又说什么真心。”
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让屋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叶修忽然很想出去,他最受不了这种氛围,现在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罗孚被说中心事,只迟疑了片刻,分辩道:“对她的感情是真心,想帮小姐的心也是真心!我……”
紫秋汐却打断了他的话:“当时我还跟凝月妹妹说别来游蛇门,去北斗书院更好。我现在都在想,当时我是不是出于私心才那么跟她建议的。”
话里夹杂着自嘲的笑声,却让罗孚很不是滋味。
叶修也睁大了眼睛,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罗孚不敢发言,只能听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应该是某次回乡的时候吧,也不重要,只是真心什么的还是别提了。你有些地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我并没有信任你到信任他的地步。”
何况他也死了。
“别的不说,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一个人是不是真心,我心里清楚的很。”紫秋汐像是有些得意,却透着浓浓的苦涩。
“你是我第二个喜欢上的人,所以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紫秋汐笑着摆了摆手,那笑里带着莫名的悲凉。
“小姐……”罗孚想说点什么,却再次闭上了嘴,因为他听见帘后传来哭泣的声音。
“我哭出来你才开心吗!”紫秋汐的声音变了调,又很快低了下去,只是哽咽的声音总还是影响到了说出的话,“最近我本来就心情不好,别来烦我了!”
“……是。”罗孚在珠帘之前站了片刻,听着帘内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哭泣声,终于是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站在帘内的人了。
叶修作为屋里的第三人,心里实在是膈应的不行,不过还好两人的交谈结束了,以罗孚默默地离去而告终。
叶修化作轻烟飘进帘内,看着紫秋汐还在擦拭泪水,决定先等一等。
不过,他的余光注意到一点不寻常的地方,不禁又往紫秋汐身上一看。
这一看,就是叶修也难掩震惊——紫秋汐的肚子居然微微有一点隆起!
他下意识地发动了赤冥鬼瞳,结果更加震惊地发现气血在紫秋汐的腹部凝聚。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可是怀孕的表现!
在他昏迷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