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坐在一群高龄家长中间,格外醒目,旁边的奶奶笑容和譪可亲,“女子,你这是接妹妹还是接……?你这看着年龄小很,结婚没那么早吧?”
长安尴尬一笑,“哦,接老板的女儿,是妹妹。”
“哦,哦,哦”这是解答了一众人的疑惑了吧,别以为小声了她就听不到她们在议论她了?
“看着小很,咋都上班了?”
“就是,我们还猜你是哪个高中的呢?”
“没有,阿姨,我就是看着小,都工作好多年了!”
“真的呀,女子长得亲很,有对象了么?”
“哎呀,下课了,阿姨,下次再聊!”
舞蹈室的门及时打开,解了长安的窘境,几个竖起耳朵等着听下文的大妈微感失望,不过很快就投入到“认领”自家孙子孙女的队伍中去了。
人群渐渐散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换好了衣服,望了望外面的走廊,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显然有人来接才会是意外吧。
“林楚楚,今天有人接你吗?要不你等会,老师送你回去。”
“不用了,许老师,我自己知道路没问题的。”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慢点走。”
“好的,谢谢许老师,许老师,再见。”
“再见。”
长安跟在林楚楚身后出了培训中心,一路上被丁敏芝催得,唉,这么放心不下,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他们拿女儿威胁我,我怕连累他们,楚楚惊慌的眼神,对我喊着‘妈妈,我怕!’,我的人心都揪着,我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惩治不了这帮坏人……”
“那你不告就是了,反正人都死了,你那么执着是为什么?”
“很多人都这么问我,有时我也问自己,继续告下去有什么意义?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告倒了那帮混蛋,能怎么样?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良善就该被欺压吗?弱小就活该被牺牲吗?这个世间还有公理还有正义存在吗?我就是想要讨个公道!”
“好吧,公道自在,正义犹存,我会帮你的。”
“那你现在先帮我一个忙。”
费了好一翻功夫终于说服林楚楚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妈妈生前的好朋友,现在的小孩都贼精的,太不好骗了。
“好骗的特别好骗,不好骗的特别不好骗。”丁敏芝看着长安被女儿问得祖宗八代都要交代一番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毫无诚意的安慰道。
“你平时肯定给她灌输了不少防骗技巧,学得挺扎实哈。”
“女孩子嘛,得学会保护自己。”
游乐园到了,长安去买了票,又买了冰淇淋给林楚楚。
“丁敏芝,票钱找谁报销啊?”
“你不是从夜岚会所的保险箱里拿走了二十万,不够用吗?”
“可那是我的钱!”
“不是叶岚衣的钱?”
“我凭本事得来的就是我的!再说,我也没阻止他报警啊!”
“可…可是……我,我没钱,我的钱全给前夫了。安,我觉得那个叶岚衣不象个好人,身上煞气好重,我有点怕那人。”
“煞气?我没感觉到啊?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我身上有煞气?”
丁敏芝摇摇头,“你身上不但没有煞气,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想亲近。所以,第一次看见你,我以为你是天使呢。”
“呵呵,是吗?”长安呵呵笑着,小珞已经送上了答案,是任务世界里获得的功德之光的功劳。
陪着丁敏芝母女俩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带她去吃KFC,直到天黑才送她回家。
“哎呀,楚楚,今天出去玩,忘了给你家人说了,到时会不会……”
“没事的,我会照顾自己,安姐姐,再见。……我报的暑假班是一三五的课。”
长安一愣神,旁边的丁敏芝一个劲地点头,“下次还来,下次还来,以前都是我来接她的……”
“好的,那安姐姐下次还来接你,好吗?”
“好的,好的,我等你。”小姑娘满心欢喜地答应着,一边雀跃着进了电梯。
丁敏芝抹着眼泪,一路诉说着从前的幸福时光,长安自是浏览过了她的过往,却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路过的橱窗里一个屏幕播放着晚间新闻,两人一虚一实在橱窗前驻足。
那是一则关于斾江市前公安局长刘建业贪污受贿涉黑目前已被刑拘的新闻。
长安迅速点开面前的屏幕,进入详细报道中。
报道中称,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夜岚会所事件已被警方证实,该会所的幕后人确是刘氏集团董事长刘建强,刘建业在任职期间多次收受贿赂并为其弟刘建强的地下事业大开方便之门。
该会所起初是以一个无关人士叶岚衣的名义申请成立,但在成立一个月后即转入一名叫李素言的女子名下,据悉,该女子是刘建强妻子的表妹。
夜岚会所的隐藏帐目中显示,每个月都会有大笔资金流入某些相关人物的私人帐户中,俨然已成为某些腐败人士敛财的工具。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刘氏失势,以前的那些苦主们纷纷站出来痛斥刘家,旆江一霸,旆江土皇帝,旆江市一颗毒瘤……
看着那些被翻出来的陈年旧事,长安匆匆一览而过,最后停在一则消息上。
那是旆江市下辖沂水镇派出所某民警曝出的事件,说是某年某月某日,该所所长接到一条刘局长电话下达的逮捕命令,在没有任何合法手续的情况下,逮捕了某村村民丁某,并对其进行了殴打逼讯等手段。
丁某因年纪大了身体不能承受,第二天人就不行了,最后所长派人用车将丁某送回了家,据说当晚丁某就过世了。
“我爸被那帮人送回来的时候人就不灵醒了,一直说着胡话,前半夜就去了。我妈受不住打击跟着病倒了,一个月后也去了。
我爸下葬那天,镇上来了一群人,阻止我爸下葬,说是现在禁止土葬,推行火葬,强行把棺材运到了市里的殡仪馆。我知道,这只是借口,他们是要消灭罪证,毁尸灭迹啊!”
丁敏芝泪流满面哽咽地诉说着那段往事,这事已经过去三年了,但当日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未消,反而愈加深刻。
“之后的半年,一直有人监视着我们,我妈住院时,外面都有人轮班守着,那些人都是刘建业的妹夫杨启志工厂里上班的工人。”
“我到法院去告他们,办案员说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我去报警,可是看到那几个面熟的办案民警,我又离开了。”
“后来我写信举报他们非法办案,草营人命,没过几天,来了几个警察把我带去问话,说诽谤诬告他人是犯法的事,再继续造谣惑众那就是犯罪,关了我几天又把我放了。”
“我找律师,找检察院,找法院,找电视台的记者,可是,都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村里也没人愿意出来作证。”
“这三年可以说是孤军作战啊,我爸明明是被镇派出所的人打死的,怎么就是事实不清了?还说我得了臆想症!”
“最让我痛心的是,小华一年后回到家,不问父母生死,却给我跪下来求我成全他!哈哈哈,求我成全他?我真是有一个至情至性的好弟弟!”
丁敏芝有些癫狂的大笑着,泪水却如泉涌般湿了面颊。
一股冷风吹来,长安拉着丁敏芝闪过,一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暗器,是一枚小小的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