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抛下新娘不管也就算了,府中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女人,这样的巧合巧合得让人没法儿解释,顾墨两手枕在脑后苦笑,这便是上天给他的考验吧。故天将降大任,必先派遣几个女人来磨砺他的心志,看他堕落不堕落。那老天真的是降错大任了,他担不起,这活儿得让别人来做,他还是适合一心一意谈谈小感情,娶个小老婆。
可眼下这一堆破事儿,又该如何?处理了对不住人,不处理,又让人头疼。式微一定会记恨他吧,他辜负了一位好女人。道公也一定对他别有看法吧,说好了要替他隐瞒的。王府中的下人一定会议论纷纷吧,其实他无所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传到他那小女人耳中吧,她一定会与他越走越远吧。果真世事无常,欲速则不达。以前没有牵挂也无所谓,现今有了心爱之人,便越发顾忌。便是所有人离弃他,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顾墨边用早饭边思考着应对之法,越发食不知味,好怀念那一碗青菜瘦肉粥,不知道王嫂会不会。式微这个事儿还是容易解决的,虽然这个云裳来得不是时候,但总归还有一个作用,转移注意力。女人和女人纠结在一起,便不会缠上他,亦不会分他的心。
昨晚他向式微表明了心迹,自己对她别无心思,式微聪明,即便心里会不好受,但此番知道了实情,要不要配合着演这出戏,全凭她的意愿。她若是个孝顺的女儿,就决计不会拆穿。她若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彻底死心了,姑且就先这样。他早说过,他非善类,而且不会怜香惜玉。
至于这个云裳,兴许是以前接触多了,女人的花花心思他不想去猜,绕绕弯弯也猜不出来。且不论她的心思,若是父皇的意愿,当然了,这个意愿不大可能,父皇若是想要搞死的女人,一定不会有存活的机会,一定是有别人在帮她,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半年前,他火急火燎赶回京,京中传信,说他父皇病重,想要见他最后一面,顾念着最后一丝情意,他便回去了,等他回到帝都,他父皇又生龙活虎了,继续与他的小妾调情,这真叫人没有想法,该不是回光返照吧。回光返照也有个时间限制,他这个缓冲期也忒长了些,这造谣之人也忒可恨了些。等他回了一趟帝都,又对自己多了份认知,他发现自己眼里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湖州这个小女人,他这是爱上她了,真的爱上她了。
可是他没有时间去想她,亦不敢多想。在他回帝都的当口,北方传来战报,说他弟弟顾离吃了败仗,损失惨重。顾墨略略在脑中搜索一阵,以前他上战场那会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不是说他有多勇猛,而是胡人的确不成气候,不过是个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罢了,使用的武器还是顾国人弃而不用的弯月刀,砍砍马腿尚且很费一番力气,更不用说砍人了。依照那笨拙的打法,三下两下便可撂倒。他们顾国兵力充足,作战骁勇,而他弟弟打小便熟读兵书,领兵的战术与策略绝对不比他差。这才几年,胡人竟这么长进了?
眼看着进入冬季,天气严寒,顾国北境尤其的冷,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双方僵持不下,战事暂时停歇了,顾墨亦舒了口气,此番他弟弟不在帝都,不知道过得好不好。饮马生活过惯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为国效力的,顾离他一定没有怨言。
这些且不论,单看湖州这局势,南北城主把持着整个发展走势,无论是经济,亦或是其他。依照义公的秉性,他拒绝了他,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为何至今一点动作也没有?真的老了不想动了?也不想为他女儿出口气?想来是那灼灼姑娘太傻,自己说出了实情,义公他不好意思动手吧。
至于道公,他娶他的女儿,只为还他一个人情,六年前若不是道公分了他一亩三分地,便是个像样的定居之所也没有。等他办完了事儿,自然要还给他的。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女儿家他没兴趣,自然也会还她玉璧之身,她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届时他带着他小女人离开此地,道公的一切都会还给她,而且他还可以送给她一个人情,为她找个合适的夫婿。
说起来伊文那小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小女人一番胡闹,还很有些根据,他看上的女人,其实还很聪明。如今便只看式微自己的意思了。顾墨思索着,是不是也为伊文那小子制造些机会?总盯着他的女人,算是怎么回事儿?顾墨如此一想,猛然想到一件事儿,要命的事儿:伊文那小子,铁铺子好像关了,他女人跟着他岂不是要忍饥挨饿?若是说兵器,伊文那小子……顾墨深思。
眼下最难搞的,便是他那小女人,她现在一定恨死他了,连‘管家’都不想见了,三番两次传信给她亦不回,也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他都要相思成疾了!他想她了,想去看看她,可是她不让见,真是难办呢。那一日他去找她,原本是想向她解释那日赶她走的事儿的,只是他太愤怒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恨的她哥哥也在,不好解释。
回头想想,自己每次遇见她,都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选择哥哥,令他很伤情。再回头想想,其实她选哥哥也是情有可原的,她不知道他就是她要找的王爷,而且她也不信他就是王爷,这是让他最恼火的。他站在她面前,她是真的视而不见么?这个问题,便是阻挠他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了。可是现在他不能拆穿,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能急于求成,他是真的,再也不能承受失去她的那份痛苦了。他那么想她。
听说她病了,是因为他么?一定是因为他,他那女人,就是太倔强。这么一想,顾墨觉得自己受了多大误会那都不是误会,只要他那小女人还爱他,在乎他,即便千夫所指,他亦不在乎,只要她眼中有他。
从前他不大懂得,原来动情便是这么一回事儿,有一个人放在心底,左右他的情绪,牵动他的心,无论何时想来,自己都不是一个人,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戏,煽情戏。他对她,是不可控制的欲望,这欲望源于爱,他爱她,在他一步步靠近她的时候,他真的爱上了她,所以他要她,这辈子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