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城主眼珠子微微转动，似乎是想明白了，只能冷哼一声，表示着他的不满。
对此，剑无尘是不甚在意的。
败军之将，再怎么不满又能如何，只要他无法绝地翻身，那他就只能是自己刀下之鬼。
自己跟一个将死之人怄气干什么，自寻烦恼。
想着，剑无尘笑笑说：“你再不服也没用，再说了。”
“你现在能不能活下去，还在我一念之间，你就不关心一下吗？”
事情牵系到了自己身上，城主的脑子顿时就乱了。
任何时候，性命攸关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都能坦然面对，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会惊慌失措。
然而，剑无尘显然是小看这位城主了。
他只是微微迷茫了一会儿，眼睛就很快恢复了清明，平静的看着剑无尘。
“不论事情如何，我们输了。”
“输了就要接受惩罚，哪怕代价是死亡，我们也接下来了。”
“毕竟，早就有所预料了。”
城主说着这话的时候，不停的四下张望着。
不用问剑无尘就知道，他在看那些或死或活的属下战士们。
那些人绝大部分都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还有几个死无全尸，比如拿刀架在了花儿脖子上的那四位。
仅剩下的，或者的也就那么六七个人。
剑无尘看着城主的眼睛，慢慢的说道：“怎么就非得要走这条路呢。”
不知疑问，不是质问，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句子。
“呵。”
城主头一歪，咧开嘴笑了笑，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剑无尘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示意花儿放开城主，他自己则是从远处拽过来了两把椅子。
身上那如山岳般的压力消失无形了，但是城主还是一动没动的在土里。
丝毫没有想出来的样子。
对此，剑无尘也就装作视而不见，反正自己已经放开他了，他不出来也没办法。
懒得管他！
自顾自的坐下，连花儿和夜莺都没管，剑无尘直接得到了一颗大大的白眼球。
“这话啊，就要从城门那个守门的城卫兵说起了。”
“作为与天马之森的第一道屏障的麟永城，不仅没有人，而且城门的守卫居然仅仅只有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是这里边关重镇，刚刚受过重灾呢？”城主直接出言反驳。
“是啊，所以我开始只是觉得奇怪。”
这时候，剑无尘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只见他慢慢说道：“只是当那个城卫兵威胁的我们，我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他的手很稳！”
剑无尘一脸笃定的看着略显诧异的城主：“那种手，绝对是一个精锐的老卒，而不是什么渣滓兵能有的。”
“那么，一个精锐的战士，不惜伪装成这幅样子，就为了到门口来让我心态爆炸的？”
说着，剑无尘和城主同时笑了起来。
“想给我造成一种城内安静，都是因为城门官贪婪无度的假象，让我放心进城。”
“哈哈哈。”城主仰天大笑：“你既然知道了，又为何不赶紧逃命，反而坐在这里与我说笑？”
“莫不是自恃武力？”
“是了，现在的情况不就说明了一身吗。”
城主不停的自言自语着，双目无神，显然被打击的不清。
“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真不知道。”
剑无尘看了看那些安静的聚在一起，一言不发的剩余战士，眼中充满了复杂。
“按理说，你们于人族是有功的，若不是你们对我们动手，我也不应该杀你们。”
剑无尘言语间充满了惋惜。
他是真的有些感慨，一群为了人族奉献了大半生，却走向了这么一天歧路，这其中的心酸，又有谁知道呢？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剑无尘就是这种心情。
“没想到，你居然会相信我之前说的话。”城主有些惊讶，眼中带着细微的光芒。
剑无尘反问：“你说谎了吗？”
“没有！”城主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
“那不就得了。”剑无尘仰天长叹：“你们存在于次，不就是因为这么点执念嘛。”
“嗯？”城主的眼中，第一次变得迷茫了。
哪怕是之前愤怒，无奈，失意，他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色。
“去吧，留在这里，你们又能做什么呢？”
“只会有越来越多的无辜人死在你们的手里，枉造杀孽！”
剑无尘认真的看着似是悟了什么的城主，一番言语，说的是真情实意的。
“无辜……造孽……”
“无辜吗……”
“不，他们不无辜……他们该死………”
“你们全都该死！”
仅仅三五个呼吸的功夫，城主那已经清明的眼神，再次变得血红一片。
这一次，已经彻底看不清眼球，骤然望去，就仿佛是在脸上开了两个血窟窿一般，甚是骇人。
一身黑红的真气彻底变成了暗黑的血色，聚拢在城主的身边，化作了一个个人型的身影。
他们披坚执锐，他们意气风发，他们，来自死国！
另一边，原本一言不发的余孽，也开始发生了一样的变化。
血红的铠甲武器，开始将他们武装起来。
“唉，怎么就不听人劝呢。”
剑无尘叹了口气。
而一旁的夜莺已经傻了，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还能死而复活的！
“这……这是……”
自剑无尘认识夜莺以来，第一次见到她颤抖的声音。
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实在是让剑无尘有些好笑。
“执念的亡魂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那我们怎么办？”说话间，夜莺的眼神不挺得住往花儿的身上瞅。
剑无尘怎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不准备那么做。
“我们走吧。”
说罢，不给夜莺询问的机会，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夜莺心中恐惧，迅速跟上，丝毫不敢停留。
而那些亡魂，却是一动不动，停留在原地，仿佛没看到他们离去一样。
远方，剑无尘蓦然回首，在落日余晖下，他仿佛看到了城头上，有个豪爽的小二哥在跟他招手。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