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老二莫元明对家族企业充满野心,他坐在莫家祖宅客厅的沙发上,闲适地翘着二郎腿,面对着一屋子的人,开始了狂怼模式,此刻的他,竟然有一种舌战群儒的感觉,这样他有些得意,神态和动作都不自觉地嚣张起来。而坐在一旁,一直隐忍不发的林肖瑶,在看清叶天泽的立场后,对莫元明冷哼一声,语气开始不太客气,“二叔,目前莫氏企业的管理权还在我的手里,我想,该怎么管理公司,该怎么对公司的项目进行决策,好像都还容不得他人置喙吧,你呀,就是太操心了,你和二娘每年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年终的时候,来公司分红,岂不是很好么。还有啊,二叔,你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母亲大人健在,你做些小孩子的混账事情,我没办法过问,也不想过问。但是有件事情我相信你也是清楚的,我们的年纪都摆在这里了,还能操心几年啊?未来都是他们这些孩子们的,我们就应该享享清福。昊晢他是还年轻,阅历和能力都不够,但是不正是好在他年轻嘛,未来有的是机会成长,磨练,更何况现在小一辈里,不是有天泽在嘛,一个女婿半个儿,他们俩未来相互扶持,莫家和叶家的企业肯定都会蒸蒸日上的。”
莫元明的脸色已然不太好看了,他原本意气风发,占尽上风,却被眼前这个女人用“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得他遍体鳞伤。他最在意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后继无人的问题,自己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了,虽然一直期盼能有个儿子继承香火,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能有儿子的机会也是越来越渺茫。本来他已经退而求其次,想找两个好女婿为他的野心谋划打拼,可他精挑细选看上的两个女婿,看样子都落空了。最令他生气的是,其中最中意的叶天泽,竟然还是被老大家的女儿抢走。另一个女婿人选是江家三房的嫡子江钰霖,虽说江钰霖的身份更加尊贵,但是他的年纪实在太小,又是养尊处优的,现在在事业上还帮不上他的忙,再加上自己的二女儿不听话,根本不愿意嫁给江钰霖,自己想和江家联姻攀亲家的想法,怕是要完全落空了。最近他的一切都不顺利,而这些他心中无法回避的痛,竟被林肖瑶全盘攻击,他脸上伪善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莫元明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四处扫视着屋内的人。突然,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坐在叶天泽身边一直低头不说话的莫隐汐身上,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他一面继续冲着林肖瑶敷衍,一面找准话茬,然后话锋一转,矛头便直指莫隐汐,“大嫂说的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嘛,我们这些老家伙只能靠边站。但是大嫂啊,不是我说你,你这重男轻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你们家小一辈你数了个遍,唯独丢了汐丫头。大嫂啊,这些年我们这些当叔叔婶婶的看得真切,你这偏心偏的可真的是离谱啊。哎呀,天泽,这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是你这个丈母娘,真的是偏心偏太狠了,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跟你说道说道。现在好了,她和你订婚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呀。啧啧。汐丫头和我大女儿一样大,这都是如花的年纪呀,所以我也格外疼她,但是她小时候受的委屈啊,也真的是太多了,让我们这些叔叔婶婶都看不下去啊。大嫂,我今天当着天泽的面,要好好说道说道你了。天泽,你不知道,有一年过年的时候,也是在这间老宅子里,几个孩子们玩捉迷藏,汐丫头躲到阁楼上面,几个孩子都没有找到她。结果等她出来找他们的时候,大嫂竟然已经带着莫昊晢回去了,要不是我那天有事走得迟啊,估计都没有人管这个可怜的丫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母亲,竟然能把自己的女儿给弄丢了,最后还是我把她送回去的。还有一年中秋的时候,我们一起带着孩子们去逛花灯节,所有的孩子都想买兔子花灯,但是我们一共四个孩子,就那家店里就只有三个花灯了,汐丫头本来也是想要的,结果她看了看她妈,然后就放手不再争了,那个时候她才10岁吧好像,哎哟哟,一个10岁的孩子,最天真烂漫的年纪,竟然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天泽,你不知道,我看着都心疼啊,我真的是恨不得把这个孩子带回我家里,照顾她长大啊。”
莫元明的话摆明了在挑拨叶天泽和林肖瑶之间的关系,他想从中破坏两家因联姻而建立起的盟友关系,只要他们不和,就是对自己有利。激动的莫昊晢已经瞪圆了眼睛,他想反驳,但是二叔说得事情都是他们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具体的情况他也记不清楚,更不知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既不能轻易回应,又不能找出中间的破绽,左右为难,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林肖瑶憋红了脸,虽然莫元明在无端的挑拨,但是他所提到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真的,此刻的气氛让她感到事有不秒,她急忙看向叶天泽和莫隐汐,果然,此刻叶天泽的表情已经开始阴晴不定。
叶天泽侧身看向莫隐汐,伸手怜惜地将她额上的碎发拨开,然后他依旧没有看向众人,还只是看着莫隐汐的眼眸,低低说了一句,“我知道。”
“你知道?”这下轮到莫元明惊诧了:你知道你还帮着林肖瑶?那么你对莫隐汐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
叶天泽又再次露出招牌的微笑,他还是没有看向其他人,而他眼中的莫隐汐,同样露出了惊诧的目光。叶天泽毫不在意,说话的语速还是那么的慢条斯理。他就像身边没有旁人一样,眼里只有她,他看着她,深情款款,“我第一次看到小汐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躲在楼梯后面的,不和人说话,也没有人注意到她。那个时候的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一样。呵,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等我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一定会把她娶走,好好保护,不会再让她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楚楚可怜的神情了。”
“你们很久以前见过?你们以前就认识?”莫昊晢忍不住询问,他的表情很急切,紧紧盯着叶天泽,恨不得透过他的脑袋,看穿他的所有想法。在莫昊晢的印象中,江家和莫家每一次的饭局,莫隐汐几乎都没有参加过,既是因为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是因为母亲也根本没有想要带她参加。
而这次,不止莫昊晢,屋内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叶天泽,这其中,也包括莫隐汐在内。
叶天泽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年我八岁。”
八岁。如今的叶天泽二十三岁,那年他八岁,那也是就是十五年以前。
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异常的炎热,可对于莫家的人来说,就如同掉入了冰窟中一样,一切的希望都失去了光泽。那一年,莫家的老大莫元昭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莫家的顶梁柱倒了。而那一年莫隐汐只有四岁。
那一年,莫元昭从公司下班后,独自开车离开公司。因为司机老赵突然请假,所以那天是莫元昭自己开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