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本还担心修为被废后,不能再进入弑仙寒光大阵,等看到眼前的黑色忽然一亮,骤然出现一座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寒潭时,才放下心来。
他散功修为被废,如今修为连炼气一层都不如,只比凡人好上那么一点,若不是岑寄凡将他带来这里,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根本就踏不进这密林一步。
深吸一口气,叶戈走到寒潭边坐下,水面上光滑如镜,夹着着潭面上的雾气,泛起丝丝的凉意,叶戈被这凉气一吹,只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体内的疼痛感好像也跟着减轻了不少。
趁着这个时候,叶戈开始仔细检查自己身体的情况。
散功废修,如今自己的体内真气已是空空如也,灵气也是丝毫也无,连法宝都召唤不出。
好在神识没有受损,还可以打开储物空间,内视之能也仍然留存。
而体内,兴许是君萍上人手下留情,经脉的损伤倒是不大,只是丹田受伤严重,好在那冰鲤法相仍然存在,只是神色萎靡,身躯缩小为寸许,安静地伏在残破的丹田之内,吞吐着从叶戈的灵根处流转进来的微弱灵气。
也许是知晓叶戈此时的状况实在不好,素言剑并没有再去同法相争夺那少得可怜的灵气,而是乖觉地躲在了一旁,靠着吸取叶戈的本命精气进行自身的炼化。
同冰鲤一样,没了真气滋养,素言剑的剑身此时也萎缩得只有三寸大小了。
叶戈又继续查探去,丹田之内的那枚法种已经消失不见,此时体内真的犹如荒漠废墟,一片空白凄凉,同时也在昭示,在他的身上,再没有任何与太微门有关的东西了。
“幸好灵根、法相都还留着……散功废掉修为,不过是怕我将来在外面还继续拿着太微门的功法修炼……这样也好,断得一干二净,从此再与他们毫无瓜葛。不过是又要重新再来一遍罢了。”
想起在刑堂内被震碎体内真气时那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叶戈就觉得头皮一跳,他拿出一枚补元丹服下,调息了下,觉得精神好了一些,才用神念打开储物空间,走了进去。
功法没了,体内的冰霜真气自然也无,原本偌大的空间一下子又缩小到了初始的模样。幸好里面的建筑和灵田叶戈没有开拓完毕,即使缩小,原本建在中间的五座塔楼都还完好,就是有一些灵田遭受了损失。
灵宠们则全部挤在变小了的灵宠园里,虽然空间变得拥挤,但几只灵宠的相处似乎还是颇为愉快的。
看着叶福极正趴在一团白乎乎的东西身上打着瞌睡,叶戈不由好奇,走过去仔细一瞧,才发现是那只肥蚯幼崽。
“哎呀,却是差点把这家伙忘了。”叶戈一拍脑袋,从矿洞出来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进过储物空间,在黑水牢中也是生怕别人发现,就连碰也没碰,如今进来,才发觉这只蚯蚓幼崽已经被他丢在这里快一个月了。
一名纱衣女子走了过来,盯着叶戈道:“你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这储物空间不错,怕是不在道器的级别之下。”
叶戈见风白雪走来,转过身面带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此次还要多谢风姐姐出手相助,若非不是你帮我护住心脉,只怕连丹田也是不保。”
“不用谢我,你那七品法相,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了,便是妖帝来了都不忍心将这等极品法相废去。”风白雪淡淡说道,她瞥了叶戈一眼,目中却是大有深意。
“想来你除了这储物空间,还有其他的秘密……”
见着叶戈目光一变,风白雪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大家彼此谅解。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有那枚玉佩,你和大浮剑宗又是什么关系?”
“大浮剑宗?”叶戈闻言只是茫然,似乎并不知风白雪所指。
“你不知道?”风白雪见他这样,不由疑惑道,“那日在矿脉底下,那道从你贴身玉佩中窜出的白光,便是大浮剑宗的天水剑意啊……”
叶戈‘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的白光是大浮剑宗的剑意!”
“我虽然有很多事不记得了,但应该是不会认错,普天之下,能发出如此气势剑气的,唯有大浮剑宗一家了。”
“那玉佩是我在珠玉-洞天偶然所得,想来应是碰巧遇到了八大宗门修士的遗泽。”叶戈微皱眉头,联想起两百年前有八名八大宗门的化神修士陨落在珠玉-洞天的传说,听闻他们遗留下的宝物也是不少,所以每一次洞天开启,八大宗门都会派弟子前来拾遗,当然,听说若是找到八位修士的遗体,还会得到八大宗门的重伤。
上一次珠玉洞天开启,这枚大浮剑宗的玉佩应是随着洞天传送阵的开启而被抛了出来,才被自己的弟弟无意中捡到。
见着叶戈在思考,风白雪便不再理他,转身朝那九寒玉树的断枝走去。
“今后该如何下去,希望你能有个打算。可惜我们妖修的功法都不适合人类修炼,否则,我倒是可以提供几本地功法让你重新修回筑基境……”
“多谢风姐姐关心,我已经有打算了。”叶戈坚定地道。
“希望你还记得那个承诺,将我带回空谣定光(妖界帝都)。”风白雪之前出手帮叶戈护住心脉,消耗去了不少神魂之力,此时脸色很差,闻言点了点头,话一说完,便沉入九寒玉树之中,却是又沉睡了过去。
叶戈见储物空间内一切安好,便放下了心,安抚了一下几只灵宠,便将储物空间关闭,再度出现在寒潭之中。
服下灵丹后,叶戈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他想了一下,按着记忆中《霜华诀》的功法路线图,坐在寒潭边上,开始调息练功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重新开始修炼的关系,《霜华诀》的运转比起第一次修炼时要快上了许多,几乎是一路顺畅。只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叶戈感到体内的灵气已是饱和,竟隐隐有了要突破炼气一层小圆满的迹象。
压下心中的惊讶,叶戈站起身,望了平静的潭面一眼,提起一丝灵气,将《霜华诀》第一层运转起来,然后便跃入了潭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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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玄冰仙府还是原来的模样。
幽深寂静的大殿,一株九寒玉树,一口黑水潭眼,宛若静止了上千年。
叶戈边用灵气蒸干自己身上的水汽,边走向那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灵树。
故地重游,未免会想起第一次来此时的情景。
叶戈盘膝坐下,支着头,仰头欣赏着这天地中的奇树,只觉得在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这灵树所散发的光华,竟是那么微弱,但又如此的绚烂。仿佛这黑沉沉的黑暗,也压不折它的光,掩盖不住它的皎然傲骨,反而让它遗世独立地盛放在这片宽广的天地之中,不畏惧黑暗,不惧怕孤独,没有什么能将它打败,仿佛不曾屈服于任何人。
这是叶戈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这株奇树,以前从不曾觉得,此次一看,兴许这段时间心境有了改变,竟从这树上看出了一片孤绝之意。
脑海中骤然跃起寂冰神君的一句话‘霜虽孤冷,芳华不绝’。
这是霜华府门号之由来。
“我如今已是孑然一身,修炼《霜华诀》也不需再遮遮掩掩,恐被他人察觉了去……何不趁此机会,正式拜入霜华府门下?”叶戈心中不由一动。
修炼《霜华诀》后,早就算是霜华府弟子,只是他之前为了寻找仇人线索,这才以太微门弟子做掩饰。如今他已经被太微门逐出门墙,倒是没了这等顾忌。
想到便开始做,叶戈衣袍一摆,正了神色,跪倒在了九寒玉树前,道:“师祖在上,弟子有幸学得《霜华诀》,受益匪浅,大恩大德,绝不相忘。只是此前为了大仇,不得已才隐去霜华府弟子之名,如今此生分明,弟子愿以记名弟子之身份拜入霜华府门下!至于这隐瞒之罪,待得日后遇见同门师兄师姐,弟子定会上门负荆请罪,任由宗门发落!”
说罢,‘咚咚咚’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寂冰神君虽在玉简上说,习得《霜华诀》便算是霜华府弟子,但叶戈还是不敢真的就以霜华府弟子自诩。他怕日后若是遇见霜华府真正的门人,人家万一不承认,自己便也显得太一厢情愿,便给自己留了个记名弟子的名头,等到将来真的遇到‘同门’,若是真不被接受,也能走得个干净利落。
拜师完毕,叶戈望了望空荡荡的大殿。
他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在这寒潭内闭关,直到突破到筑基为止。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寒潭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潭外的大阵,分虚以下修士都难以进入,叶戈便不用惧那合欢派的妖道再来寻自己麻烦。
叶戈掐指一算,离自己立下的心魔誓言还有十五年的时间,时间紧迫,他若是不能在这十五年内修成筑基,只怕那丧物就要出世,到时无人可治,不说他的心魔誓言被破,就是流云府的百姓也要就此遭难。
将储物空间内的灵丹整理了一番后,叶戈望着九寒玉树底下幽深的黑潭。
这黑潭是寒潭的潭眼,里面的冰系灵气最为浓郁,但同时也最为寒冷,寻常修士一下去,怕只是瞬息身上就会结出一层冰霜。
“这十五年都要在这潭底渡过了。”
叶戈轻声道,他抬头再看了一眼那光华夺目的灵树,被那白光一映,他的黑眸不由也多了几分璀然的光彩,波光流转,极为好看。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叶戈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运起《霜华诀》,就此沉入了幽深的潭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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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青葱的绿谷隐岫在氤氲的雾气之中,一入这山谷,便感到一阵散发着香气的淡淡灵气扑面而立,置身于其中,只觉得身心都为之清朗舒畅。
隐隐的琴鸣之声在山谷中回荡着,流转舒缓,悠扬委婉,似道不尽的愁意于其中,好似在
静静等待谁人归来。
一个木头制成的傀儡沿着小石子铺成的石路从谷中僵硬的跑出,伸手拉开那竹枝编成的竹门,朝外探头而去。
“童子,这是要去盛家仙子与我林师兄双修大典的请柬,烦你拿给君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