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零星的星光在云朵间时隐时现,被薄薄的云层遮掩的星光灰蒙蒙黯淡无光,犹如困顿不堪之人半睁半闭的朦胧睡眼。
肖雨楚与路亚悄悄掩至距残雪堂仅十数丈之遥的少山包上,观察夜色下的残雪堂所在的高墙内屋宇房舍。
肖雨楚道:“你便在此处藏身等待,我进入内里打探找寻。”
路亚道:“若不巧被发觉,切不可力敌,逃出来另行想办法。”
肖雨楚点点头,见残雪堂总坛所在处人影渐稀,灯光逐一灭去所剩无几,便轻轻一纵落在侧方的墙下,微一停顿后直直朝上纵起,右手攀住墙沿轻轻摇晃,随即力运右臂,悄悄探出上半个头部极目四扫,见毫无人迹便观察了一番屋宇构造,随即轻轻翻上墙头,微一弹身便跃上一处屋顶。
夜色茫茫,直至肖雨楚自墙沿探出头部,路亚才借助墙内幽暗的光线看到肖雨楚的身形,而当肖雨楚跃上屋顶,光线不及之下身影再次自视线中消失。
路亚皱皱眉喃喃道:“偌大的地域这许多的房屋,这家伙不会一路挨间寻下去吧?”略一思索便悄悄朝肖雨楚进入的墙角掠去。
肖雨楚左手撑住瓦面屈蹲双腿,四下察看一番便施展轻身之术一路逢屋过屋,朝一处灯光泄出的低矮房屋掠去。
刚刚落至瓦面,便听自屋内传来一阵低声奸笑,只听一男子声音道:“乖乖听话,如此我将好生照料你不让你受到他人的欺辱,如若不然,本大爷制住你的穴道令你动弹不得,再将你扔到西北方的树林里,让猛兽叼了你去吃肉,堂主及一众兄弟只当你半夜里逃出去被野兽吃掉了,谁都怀疑不到我身上。”
一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随即传来,想是在威迫之下不敢抵抗,只是嘤嘤哭泣。
肖雨楚心想不知是刚刚被掳的良家妇女还是残雪堂内的侍佣婢女,不如过一阵突然下去将此人制住,或可逼问司空涧的关押之处,心念中听到女子的哭声稍有不忍,但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即四下探望,见不远处一屋内亦是油灯未灭,于是悄无声息的轻掠而去。
落至屋顶,只听屋内一人道:“赵六如此痴迷好色,有朝一日将被两位堂主知晓,到时瞧他落得何等下场。”
又另一人道:“管他做什么?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一大早起床赶往天星堡应援,唉,好生休息几日也难。”
肖雨楚听闻之下猜测两人口中所说的赵六当是方才威逼一女子之人,暗自思索该不该当即过去还是稍待片刻,忽听屋内两人同时连声低笑,一人道:“哪里来的宝贝?给我瞧清楚些!”
另一人道:“只得眼瞧不可手触,站远些。”
那人道:“站远些哪里瞧得清楚?我又不会突然出手来抢,怕什么来?”
另一人道:“那可说不准,不许靠近,否则休想再瞧。”
屋顶的肖雨楚闻言不由大奇,不知两人看到什么东西如此按捺不住,又似绝顶宝贝般生怕对方来抢?
好奇心作祟之下,肖雨楚挽起两臂的衣袖,伸手轻轻搬开了一片瓦,随即探头朝内望去,只见两人互相凝望纹丝不动,肖雨楚微感诧异间待找寻角度看两人手里拿的什么宝贝,忽见一人将手中的物事朝怀内一揣说道:“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路上保管老兄看个够。”
另一人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这便睡吧,嗯…这个,我去外面解个手。”说罢朝屋外走去。
那怀揣“宝贝”之人说道:“老兄稍等,你我一同去便是。”说着尾随而去。
肖雨楚大感扫兴,刚欲将瓦片盖上,忽然警念陡起,同时前后方衣袂破风声飒然而响,两条人影倏然纵上屋顶,一人在身前、一人在身后,竟是一自屋前、一自屋后纵跃而上,寒光闪动中一刀一剑同时朝自己疾挥疾砍而来,当下甩手将左手中的瓦片朝前方之人掷去,同时旋身疾转,右手已握住腰间的剑柄。
那自屋前跃上之人黑暗中见一物疾朝面门袭来,急忙以手中剑劈向那物,只听“啪!”的一声瓦片被劈得粉碎,那人只觉虎口酸痛,身形一滞之下落在倾斜的瓦面,摇摇晃晃间艰难凝定身形,而那自屋后跃上之人已与来人交上了手,“叮当”的刀剑碰撞声疾起。
原来,肖雨楚虽然小心翼翼,但瓦片搬动的声音仍然令视觉、嗅觉及听觉极其敏锐的两人察觉,已然知晓屋顶有人,当下不动声色的假装去屋外解手,随后便一前一后同时纵上。
只听“嗤!”的一声响中,自屋后纵上屋顶的持刀之人一声闷哼,腿部已然现出一个血洞,在来人的横剑疾扫中慌忙后退,随后一脚踏空落向屋后。
挫退持刀之人之后,肖雨楚的双手已各持一剑,双剑交错直袭向被瓦片迫退后重整旗鼓挺剑袭来之人。
那持剑之人黑暗中见到面前剑光众横交错不由心中凛然,堪堪招架中步步后退,内力运聚与前方迎击双剑的右手臂及手中剑,脚底沉重之下“噼里啪啦”接连踏破无数张瓦片。
此时屋后持刀之人再次纵上,右腿上绑了一条布条,当是自衣衫之类的衣物上撕下来绑缚在伤口止住流血之用,而前方持剑之人身畔亦出现一条人影,只听持剑艰难招架之人口中喝道:“赵六!点子扎手,还不快快动手?”
原来是先前那屋内中威逼女子之人闻声赶来。
“何来跳梁小丑狗杂种至残雪堂撒野?饶了大爷的春宵美梦?”赵六叉腰吆喝着并未上前动手,因屋顶黑暗委实看不真切对方的武功路数与高低。
“当!”的一声,持剑之人的手中剑被肖雨楚的右手剑击中剑身疾速荡开,那人惊恐之下疾朝剑势趋去之处闪避开去,而肖雨楚已施展“七绝环步”倏然出现在赵六身前,在赵六左右脸颊上各打了一耳光,那赵六叉腰大骂中突然被人扇了两耳光,在仍然自叉着腰愣然呆住之际,“蓬!”的一声一脚正中腹部,仰身朝屋下跌飞出去。
肖雨楚瞧着探出的左手道:“出言不逊理当掌嘴!”左手手中剑早已归入了鞘内。
忽然间人声嘈杂灯影憧憧,脚步奔掠声及衣袂破风声响处,十数人陆续奔涌到肖雨楚所在的屋前。
屋顶的持刀之人急忙跃落至人众之中居中当前的两人身畔躬身道:“大堂主,二堂主。”
那横眉虬髯的中年大汉恶狠狠的盯着屋顶的肖雨楚道:“来者何人,到此何干?”
肖雨楚朝身后望去,那腿部绑缚着布条之人见状微微打颤,随即纵身朝屋后跃落。
“堂主向你问话?小儿可听见?快快报上名来!”
肖雨楚听闻微微有气,回过头朝喊话之人道:“在下姓‘老’,单名一个‘爷’字!”
那人道:“老爷?”
“哎!乖孙子!”肖雨楚含笑说道。
屋下众人大都窃笑,却听那大汉身畔之人道:“狂妄贼子,有种的下来!”
肖雨楚道:“你有种,你上来!”
那人冷冷一笑道:“这是你自己找死!”说罢双手探向腰间。
那大汉冷哼一声道:“看此人手持双剑,不如西门堂主以双刀领教领教,双刀对双剑…咦?”面现疑问之下不由朝身畔之人望去,却见那人亦朝自己望来,两人在各自眼中皆看出同样的疑惑。
少顷后,那身带双刀之人道:“在下残雪堂西门雪,请问阁下是否现下名动江湖的‘飞鱼双剑’?”
肖雨楚略一沉吟未曾答话,忽觉一棉絮一般之物至斜后方袭来,当即伸手操住转首望去,却见另一屋顶上一人朝自己挥手,凝目望去竟然是路亚,而伏在路亚身畔之人颇觉眼熟,定睛一瞧之下心中大喜,暗道:司空兄,久违了!欢喜之余不由将右手剑插回剑鞘内双手一拍,屋下众人见肖雨楚左右张望之后突然拍手,不由诧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