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了。”
陆倾城的腰上突然横穿过来一条手臂,整个人被手臂的主人强拥在了怀里,顾锦润淡望着坐在病床上的顾城,语气极淡的说了一句。
那么一瞬间,四周都静了下来,顾城也僵在了那,好一会儿,他大哭,“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病床上的枕头,被子东西被他全踢在了地上,那双噙着泪花的眼睛,饱含着委屈,愤怒,就这样瞪着他的爸爸。
这一幕,让陆倾城的心像被双无形的双手紧握,紧到她不能呼吸,她猛的推开身边的男人,往顾城那边走去,“城城,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跟他在一起。”
话刚说完,顾城就直直的看着陆倾城,抽泣着抬头,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影着陆倾城的身影,透亮透亮很清澈,“是真的吗?六六?”
“是……”
“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看到的事实?”
陆倾城温柔的刚点了下头,刚往前一步,顾锦润就直接打断打断了她的话,再次把她扯到了自己身边,同时把事实说清楚,声音跟脾性,冷咧霸道。
顾城抽泣着,双肩一颤一颤,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咬着唇,腮邦鼓得胀胀的,无声的控诉,陆倾城喜欢顾城,毋须质疑的,那种喜欢很真切,顾城伤心的模样,让陆倾城的心有些抽,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握着顾城的小手,声音柔柔的。
“城城,你要相信六六。”
陆倾城一心想撇开她跟顾锦润的关系,这事让顾锦润很窝火!活到现在,哪受过这种待遇,儿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在他眼里,只有男人跟女人的区别!
这儿子是护多了,反而惯着了他,脸一沉,声音无比的冷硬。
“顾城!”
“你给我闭嘴!”
陆倾城冷着声音打断他!
瞬间,顾锦润的眉头一迸,看着瞪了自己一眼的女人,冷峻的脸又黑又臭,陆倾城却根本无视,把地上的的东西捡好,放回原来的位置,坐在顾城身边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小手绢,轻轻的帮他试去眼角的泪水。
一下一下,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顾城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说过她的话,陆倾城现在还给了他,顾城吸了吸鼻子,有些傲气扬起下巴,“不是我要哭,是掉眼泪模式被启动,我根本无法停止。”
顾城眨了眨眼,说得有板有眼,这么有道理直接让陆倾城竟然无法反驳。
顾城看着自己老爸又黑双臭的脸,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小身子陆倾城身边挤了挤,避开了顾锦润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说道。
“六六,带我去月半弯好不好?”
他要离家出走,离开家里的老男人,以后跟着六六生活!
以前还想着,老男人找不到老婆,自己跟六六将来生好多孙子孙女给他带来欢笑,瞻仰他天年。
现在,算了吧,再这样下去,六六会被他啃得没有骨头的,为了六六的幸福,他要带着六六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老男人!
“嗯,好,等城城出院后,六六带你去我家。”
陆倾城所说的我家,指的是---南城,于云那里,顾城以为是月半弯,点了点头。
顾城虽然早熟,但要求很低,只要哄一下,就破涕为笑,他对陆倾城的感觉,全是因为自己长这么大,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对他这般好。
会跟他讲睡前故事,会帮他洗澡,会带着他睡觉,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长得好看,善良,说话温柔,又爱对他笑。
最重要,是真心的关心他。
以前在德国,很多女人为了接近顾锦润,对顾城特别照顾,都是些胸大屁股大的女人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前一刻,还讨好着他呢;下一秒,爸爸一出现,马上摆首各种姿势,把他掠在了一边。
六六,在他眼里是不一样的。
她可以为了他,拒绝爸爸,刚才,还凶他了呢。
见爸爸的脸又臭又黑,顾城心里其实还有股爽劲。
顾城从小开始一直跟爸爸顾锦润生活,男人照顾得再仔细,毕竟是男人,顾锦润生活的重心是以事业为重,特别最近这两年,打算把事业搬回国之后,几乎是天天开会,忙得不可开交。
自然而然,会忽视身边的孩子。
顾城全是金姨一手照顾。
两父子住在一起,有时候一个星期都见不着一面……
顾城二岁时,脾性很不错,跟陆倾城的性子有几分像,能听懂爸爸的话,爱笑;慢慢的,因为顾锦润常年加班,孩子睡前盼不到爸爸,醒后,爸爸的身影已经消失,慢慢的,孩子很急臊,也有了脾气。
最后一发不可收拾,青出于蓝胜于蓝。
比顾锦润脾气还大。
顾锦润站在那,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被忽视过,几次想去把陆倾城扯回来,都被陆倾城发觉,甚至用清冷的眼神制止了他,告诫他--安份点。
顾锦润这辈子就没试过这么憋屈的,这都是什么事?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抢女人,结果,这女人就是他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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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润拎着两个便当盒回病房时,里面特别美的一幕让他动作不由的放慢下来,顾城跟陆倾城两人在斗谁的眼睛可以睁得久,不眨眼。
两人的眼睛鼓得圆溜溜的,如出一撤。
他顿在门口,眉头皱了皱,眸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刚推开条缝隙的门又被轻轻的带上,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顾锦润站在楼梯口处,点燃了根烟,冷峻的脸上神色讳暗不明,周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
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一副商业精英的穿着,站在那,让路人频频看过来。
“四哥……”
一道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他视线淡淡的看过去,只见夏青青站在安全出道口内,眸子透着浓浓的委屈。
夏青青的侧脸红红的,甚至有些肿,长发垂去想遮掩,却在顾锦润的视线落过来时,一览无遗。
“夏艳红店的生意如何?”
顾锦润薄唇动了动,口吻极轻,当他的视线跟夏青青视线相撞时,后者只觉得心一颤。“我妈,,,”夏青青顿了一下,蓦地睁大眼睛,“四哥,是你在背后搞的吗?”
顾锦润黑眸微缩,只是看着她,并未说道,香烟在他紧抿的薄唇里,烟雾袅袅。夏青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四哥,是整个顾家最出色的男人,仅仅是抽烟的动作,都让人心弦拨动,有着让所有女人疯狂的资本,别提陆倾城了。
顾锦润的神色已经告诉夏青青答案。
“四哥,她是你二婶,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妈哪里得罪了你什么?”
夏青青有些激动,今天,夏艳红的门市店里,有三名客户投诉在店里美容后,皮肤过敏,出现红疹,红斑之类。
夏艳红已经急得团团转!
所有的产品,已经在检测,而三名顾客,则正在谈赔偿问题,尽最大能力低调处理,却已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生意,仅仅一天都不到,一落千丈。
“她没得罪我。”
顾锦润淡笑,这种笑,让夏青青只觉得身后一凉,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你得罪了我的人。”
闻言,夏青青趄趔退后两步,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顾锦润的话很清楚,因为她得罪了陆倾城,他当着她的面,承认陆倾城,是他的人。
夏青青手紧紧握着楼梯的扶手,唇瓣苍白,动了动,“四哥,是她先动的手!你看,我的脸……”
半张红肿的脸露出来,还有带着血色的指甲印。
是陆倾城在伤害她!
夏青青心里凉凉的,她的四哥已经帮她出头了,当她得知,是四哥把陆倾城带出警察局时,她就确认,两人的关系,菲比寻常。
现在,孩子已经没有了,顾锦润却依然帮着她。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男人对女人如此的举动---想得到她。
连陆倾城是个失婚女人,流过产的女人都不在乎,夏青青实不透,陆倾城到底哪点吸引人?
这个从来不近女色的四哥,为了她,做那么多。
“你破坏人家家庭,还不让别人碰下你?”
声音风清云淡,讽刺味极浓,暗讽着夏青青做了小三,明明,两人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他却完全向着陆倾城,夏青青满腔委屈,刚从梁美珍那里受了气,又在顾锦润这里受,眼框里顿时有了泪水。
“哭,对我没用!”
眼泪还没来得急流下,顾锦润已冷冷的开了口,夏青青咬着唇,马上要流下来的眼泪她没有收回的能力,她哽咽着声音说。
“我跟盛早就在一起了,我根本不是小三,要真的算起来,她陆倾城才是我跟盛这段感情里的第三者,是她自己硬是要插一脚进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为什么,你却偏袒着她来对付我们?我们才是那个一家人。”
夏青青因为激动,声音也是不稳,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
顾锦润高傲的站在那,像看客般,看着夏青青的表演,直到手里的烟抽完最后一口,丢到了地上,捻灭,“因为,我从来不不屑顾家人。”
夏青青瞬间觉得自己像小丑般,让这个所谓的四哥嘲讽。
他的话,高傲!漫不经心!无谓的态度!是因为他完全有这个资本!锦绣集团将是未来,北城最大的企业,甚至,连城锐都要落在第二。
在酒店行业,影视行业,将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龙头。
他有这样的资本,可以来睨视任何人。
“可是你身上留着顾家的血,你还姓顾!”
夏青青激动反驳,顾锦润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看着夏青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但你不姓顾。”
“……”
夏青青震僵在那,垂在双侧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四哥……”
顾锦润看都没有看他,径直从她身边越过,留给了她一个决裂的背影,夏青青气得一口牙差点咬碎,手紧紧的抓着楼梯的扶手,身体才得以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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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走廊,对面迎来了另一个人,顾锦润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神色淡然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嗯,正过去。”
“都处理好了。”
“你等我,我带你去。”
“倾城,我不喜欢女人太倔,温柔点……”
两人擦肩走过,刚好听到了最后的话---倾城两个字,从男人薄唇里吐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甚至,像已经叫了千百遍,那么的自然,柔和。
顾锦润的神色亦如往常一致,只是,唇角的笑意,莫名的让秦南盛觉得刺眼。
未停顿一步,秦南盛的手却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
“盛。”
夏青青出来,看到秦南盛,哭过的脸上染上了笑容,她跑到他身边,直接拥住了他。
“盛,我不怪伯母,我不怪她,你不要跟她生气好不好?”
梁美珍突然之间昏倒,送到医院,夏青青跟秦南盛来看望她,然而梁美珍却对夏青青冷言暗讽的,满是不满意这个媳妇,秦南盛看不过眼,跟梁美珍顶撞起来。
夏青青就自己先跑了。
然后遇上了顾锦润。
此时双眼红红的,秦南盛以为她自己躲着一个人在哭,对自己母亲梁美珍多少有几分怨言,青青这么为她着想,又识大体,到底哪里不好了?
“盛,伯母那么反对我们的婚事,要不,我们的事先搁下吧,等伯母身体好些了,等我做得更好让她满意了,我们再提,好不好?”
夏青青在他怀里蹭了蹭,一副为梁美珍着想的模样,秦南盛点了点头。
“夏小姐,好巧啊……”
突然一道男音,夏青青瞬间浑身一僵,她转头,看着占烨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脚底流去,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占烨熠怎么回国了?
“这是……”占烨熠视线落在秦南盛身上,眸底有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占律师,我是秦氏总裁,秦南盛。”秦南盛很快认出了占烨熠,在杂志报道上看过占烨熠的照片,真人,比杂志上更年轻。
“哦?呵呵,我还有事,先走了,夏小姐,再见。”
占烨熠抿唇笑了笑,拎着公文包往另一个病房走去,秦南盛握上夏青青的手,眉头一皱,“青青,你的手好凉,冷吗?”
夏青青摇了摇头,心里却已乱成一团!
占烨熠回来了,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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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文件我带来了。”
占烨熠从公文包里拿出牛皮纸袋的信丰,顾锦润看着它,没有伸手去接,猜想的事,只要看到最终的鉴定结果,就能确定,是真是假。
这份DNA,将是确认两人关系的最终证据。
“四爷,别告诉我,你在怕。”占烨熠低声淡笑,让熟悉的特意加快时间做出的结果,他也很震惊,更多的是对顾锦润的佩服。
在万千人之中,能一眼找到她。
顾锦润接了过去,并没有马上看,而是转身就走,占烨熠倒是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追了过去,“四爷,我来看看城城。”
顾锦润指了指病房,没吭声,占烨熠悄悄看了一眼,对顾锦润坚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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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夏青青那个女人真的不值得你生气啊。”
秦苑之边削着水果,帮安慰着被夏青青与秦南盛气得脸发红的梁美珍,苹果削完后,切成碎片,放到梁美珍嘴边。
“大嫂,南盛只是一时被蒙骗了,等将来他看清楚之后,就不会跟她在一起的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看清?刚才你没有听到俩人说要结婚吗?”梁美珍边说,气又上来了,喘着粗气。
她被气晕,是因为秦南盛告诉她,他跟倾城已经签字离婚!
前不久还求着自己帮他复合,结果转眼,两人就签了离婚协议书!梁美珍是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想的是什么!
自己儿子,也是一时一个想法!
“大嫂,我们多安排几个女人跟南盛相亲,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生米煮成熟饭,还怀上了孩子,难道南盛还不认帐,还会要那个不会生的女人吗?”
秦苑之继续建议着,“当然,安排的女人一定要在北城有些能力,最好跟我们秦氏能力相当,让南盛多少有些顾忌才行啊。”
梁美珍咀嚼着苹果,似乎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可行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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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苑之从病房出来后,甩了甩自己的双手,刚才削苹果可真是个累人的活啊!秦苑之是秦家最小的女儿,年轻时心高气傲,所以过了适婚年龄,现在三十五岁,眼光更高,在她见过的男人里,没有一个配得上自己。
而,看上眼的,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
一狠心,自己决定一个人到老,所以经常出去旅游,自己的所有生活费,都是由大嫂梁美珍给予,在秦家,她只对这个自己的金主好。
“哎哟,我的手都红了,谁买的苹果这么难削啊。”
秦苑之边走边低头埋怨着自己手上的痛,没有注意到前面走来的是谁,她往左,对方亦往左,她往右,对方亦往右。
顾锦润眉间起了不耐,顿在那,冷眼看着这个女人。
“你是门神啊,忤着不动干什么?”秦苑之很烦燥的说了一句,抬头的瞬间,眼睛蓦然睁大,看着眼前的男人。
秦苑之,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心呯呯呯的直跳,男人脸部轮廓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五官完美,特别是那双眸子,她只是微撞了一下,就被吸引。
这个男人,几乎是为她秦苑之而造。
“抱歉。”
低眸,她娇柔的一笑,侧过身体,双颊爬上了两抹红晕。
顾锦润是什么人?投怀送抱过的女人数之不清,从城南排到城北都不过及,只是,这到一个老年色衰的女人敢对他抛媚眼,倒是头一次。
鼻自之间轻嗤一声,越过她就走。
秦苑之傻眼了,自认为自己也是美女,刚才更是主动的让出路,还道歉,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理应也该说一句话吧。
此时,完全是把她忽视。
“先生,您等等?”
秦苑之转身时,手还理了理自己的发型,顾锦润脚步未曾停顿,直到她档在了他面前,秦苑之身形不苗条,若真要形容一下---玉环体态。
顾锦润眉间都是不耐,冷眼睨了她一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秦苑之此时才感觉到这个男人气场庞大,却也正因为如此,心底深处特别的高兴。
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秦苑之。
两人是,天作之合。
男人看起来成熟内敛,气宇轩昂,跟她这位千金大小姐刚好适合,年纪保守估计跟她应该差不多。
“我叫秦苑之,很高兴认识你。”
秦苑之伸出手,很认真的介绍,伸出手,等着顾锦润来握,一秒,二秒,三秒过去,男人却依然不动,他看她的目光,隐约透着抹讽刺。
僵在那的手,有些尴尬,秦苑之讪讪的收了回来。
“请问先生……”
回答她的是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没见过这么高傲的男人!
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秦苑之不由的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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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润回到病房,里面只有顾城一人,顾城小手往胸前一抱,扭开了头。
“人呢?”
顾锦润凉的问道,顾城哼了一声,没有理睬他。
顾锦润眉头皱得可以夹死只蚊子了,站在那凉凉的盯着他,顾城开始还是倔强的忽视,最后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嘟着嘴,表情恹恹的。“爸爸,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
“我觉得你对我们家的小黑比对我还好,你会带它去看医院,会带它出去玩,有时候,还会逗逗它。”
顾城的声音特别的低,委屈至极。小黑,是以前在德国养的一条牧羊犬。
“城城,要是你妈妈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顾锦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顾城睁大了一下眼睛,接着眨了眨,“爸爸,你开玩笑的吧,我妈妈坟头上的草不是都有我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