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我就出去遛了个弯一样,念乔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这些话从哪学来的,她弯腰将她抱到腿上,“以后想去哪跟妈咪说。”
“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念乔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好,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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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街头气候和暖,念乔牵着意欢走在这座陌生城市的街头,除了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保镖略显扫兴之外,倒惬意的很。
意欢走了一会就吵着要抱,念乔没办法,只得将她抱起来。
家里有保姆,她很少抱她,再说意欢现在大了,抱一会就觉吃力,她今天出来散心,没带保姆,往前走了两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我们歇一会。”
意欢正对着她骑在她腿上,左右看看道:“妈咪,我们去哪?”
念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想着出来玩,根本没什么打算,往前看了看道:“前面应该有个公园才对。”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意欢没发现她的反常,雀跃的道:“太好了,公园里有滑梯。”
念乔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一瞬间的记忆,让她惶恍,良久才回过神来,意欢正在对她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只能看到她唇型一张一合的。
“妈咪,妈咪你怎么了……”
念乔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没事,咱们走罢。”
简崇明接到电话赶过来,林佑雄的秘书已经在大厅先等着了,看见他,忙上前了两步,“简先生,这边请。”
简崇明随着他一道往里走,走廊上除了服务生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客人这么神秘,非要来这里见?”
“您到了就知道了。”
走廊尽头的那间包厢,位置清幽,与别的包厢远远隔开,外头房门紧闭,左右各站了七八个随护,让他奇怪的是居然都不是林佑雄的人,他出门带随护他是知道的,可这位客人架子倒比他还大?
一时心里起了嘀咕。
林佑雄的秘书过去时,门口的随护将他拦住,目光朝后面的简崇明看了一眼。
秘书用英文说:“他是自己人。”
他们这才放行。
简崇明第一次见着这么谨慎的保全,进了门,隔着一个起居室,才是包厢,大圆桌上坐了三四个人,林佑雄坐在下手的位置,上首坐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简崇明再要去看时,林佑雄已经先行起座。
“你来了,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一直跟你提过的聂尧年,聂先生。”
“聂先生好。”
聂尧年不像想象中的严厉,十分和蔼,他不知道用和蔼这个词形容他是不是好,只是他身上分明有股男子阳刚的气息,年龄只是为他添彩而已,为没让他显得逊色。
“你好,早就听说过你,年轻有为,是不好多得的人才。”他笑着道,和煦的目光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悄悄打量着她。
“这是聂先生的太太跟女儿。”
简崇明侧过目光,听看清他身边那个女人的容貌时,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捉她,是林佑雄在后头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凑上前,小声的道:“崇明,快问好啊。”
简崇明看着她带笑的澄澈双眸,那么干净清透,而她身边的小女孩却有点眼熟,他想起来,他之前见过的。
简崇明深呼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去看聂尧年,只见他唇边含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饶有深意的看着他,那仿佛是种挑衅。
而原本站在外头的随护,不知什么时候都进来了。
可以想象,如果他刚才冲动的过去拉住她,这间屋子现在恐怕就会变成了一间角斗场。
简崇明缓和了下语气朝她道:“你好。”
“你好。”
这声音他太熟悉,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丝怀疑是认错了人,那此刻绝不会错。
身子往前挣了挣,林佑雄手上使力,将他按到椅子上,“好了,认识过了,咱们可以开饭了,聂先生可是咱们洛城商界的楷模,这次特地回国投资,我作为市长,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小张,把我车里的茅台拿来。”
他转头对聂尧年道:“这是我父亲多年的珍藏,比我岁数都大。”
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他看着她坐在他身边,虽然年纪上差了许多,可一家三口间的甜蜜盖都盖不住,孩子纯真可爱,妻子温和柔美,聂尧年行事作风颇有一套,林佑雄几次询问他在内地的投资意向,他都巧妙的掩盖了过去。
林佑雄向来嘴皮子功夫一流,连他都耐何不了,简崇明不得不佩服他,只是,她怎么会成为了聂尧年的妻子?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简崇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甘醇绵密,后味幽长,只在入喉时稍有些辛辣的感觉,那味道很快便被香浓绵密的口感压了下去。
50年的纯酿,到底是不同的。
意欢吃饱了,从念乔腿上下来,走到简崇明跟前,用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念乔用英文小声喝斥她道:“回来,这样做不礼貌。”
意欢回过头,无辜的道:“为什么?我认识他,我们是朋友,对吗?”
她仰起脸问他。
“没错。”简崇明笑笑,心里苦涩无比,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她跟她长得这么像,眉眼,神情,活脱脱一个小小的她。
林佑雄从中圆和,“看来令媛跟我这兄弟很投缘呢!”
聂尧年笑了笑,眸子里却划过一道不意察觉的阴鹜神情。
子夜,一辆车子孤伶伶的停在路边,里面一片漆黑,只窗边闪着微明的腥红火红。
司机在路边站站抽烟。
车子里只有简崇明跟林佑雄两个人,商力车后座空间宽敞,车门开了半指的缝,林佑雄在抽雪茄,烟味一丝丝弥漫过来。
简崇明有些烦,说:“给我一根。”
林佑雄拿出雪茄盒递过去。
简崇明捡了一支随手捻断了,又拿一支,林佑雄心疼的道:“祖宗,这个多少钱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你有火冲我撒,别糟蹋好东西。”
他忙不迭把雪茄收起来,简崇明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一个劲劝我去见聂尧年。”
林佑雄哭丧着脸道:“我要知道,我挡还来不及。”
“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没看见外面那些保镖吗?聂尧年是什么样的人?连我都忌惮他三分,你跟他闹僵了对谁都没好处。”顿了顿,他又说:“再说,那人是不是念薇都难说,你现在跟他扯破脸,万一查清楚不是,那怎么办?还是先按兵不动,等真确定了是她,再想办法也不迟。”
“你见过念薇的,她刚才的神态语气,分明是她。”
“可是她刚才见你时的样子,分明就是不认识你,何况,她现在已然是聂尧年的妻子,两人也生了女儿,就算她是念薇,你能怎么办?你们两个当初可是办过离婚手续的,人家再婚,不算犯法罢?”
简崇明兴起的火气颓然败落下来,是啊,他能怎么办?
林佑雄在他肩上拍了拍,“听我的,别冲动,先查一查聂太太的来历再说。”
“她叫什么名字?”
“Ch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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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乔洗了澡从卧室出来,聂尧年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她微微的一怔,他已经多少年不抽烟了。
“意欢睡了?”
“恩,保姆带走了。”
念乔坐在妆台前,开始往脸上抹保养品,聂尧年看着她一点点的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涂在脸上,动作细致而娴熟,他不由的摸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老了点?”
念乔听着这句话,动作慢了下来,朝镜子里的他看了一眼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可能是跟你在一起久了,总有些自卑,你这个年纪的人,最应该跟简崇明那样年轻才俊在一起才对。”
念乔皱了眉道:“我看你不是老了,你是老糊涂了,这种话说也得出口。”
她生起气来,他倒笑起来,“怎么,你不喜欢他?”
“越发来劲了。”念乔起身到床上躺下,翻过身,按了床头灯。
聂尧年也快速的按熄掉烟上床去,他在背后拍拍她,“怎么,真生气了。”
“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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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乔站在窗边,看着外头丝丝的雨,雨雾跟天际连在一起,犹如一张巨大的网一,铺天盖地落下来。
聂尧年在外头起居室坐着,不时有助理打电话进来向他汇报版指行情。
念乔听着那些数据,有些头疼。
自打那天晚上吵过架后,两个人还没说过话,只有意欢在时,念乔强颜欢笑应付他,除此之外,连好脸色都不肯给,今天下雨,他没出门,两个人在同一屋檐下,多少有些别扭。
念乔拿了外套出去,聂尧年叫住她,“去哪?”
“我去楼下喝杯咖啡。”她顿了顿道:“别让人跟着。”
她说这话的语气,一点不是在商量,如果他再派人跟着,她一定会疯掉的,实在受够了这种处处被人盯着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犯人,一点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