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艺心哭了一会,终于渐渐平复下来,她双臂‘交’错在‘胸’前,一副自我保护的模样,一脸憔悴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却仍旧是不说话。
“乔齐死前的那通电话,你主动打给乔齐的电话,其实是雪莉叫你打给乔齐的吧,目的就是把乔齐引到马场那边去,把他引入雪莉为他布置好的陷阱之中。”顾涵浩推测着案发当晚的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推测引导蓝艺心讲述案发当晚的情形,“雪莉早就准备好了马匹,还有刻意使马匹发狂的针剂,当然,还有一把手枪。然后,她就准备欣赏一场自己导演的,负心汉遭受惩罚,死在最爱‘女’人手里的好戏了。”
蓝艺心仍旧不死心似的反问:“你说我是凶手,有什么证据吗?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吧?”
顾涵浩低头一笑,“没错,目前来说,我还没有证据,但是我却知道证据在哪里,证据就在你的身上。不瞒你说,我们在进行尸检的时候在尸体上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血液,我想,案发当时在场的除了雪莉跟乔齐一定还有第三人,因为乔齐身上的血应该不可能是雪莉的,既然不是雪莉的,那么八成就是你的。从你开始‘露’出破绽开始,你就一直保持双臂环抱着的姿势,可是两只手却始终没有处于水平,你的左手一直都不肯碰触你右手臂的接近手肘的位置,我想,那是因为你那个部位有伤口吧?是雪莉‘弄’伤了你,对不对?”
蓝艺心一听这话,马上把左手放了下来。不再去碰自己的右臂,“有伤又怎样?是我不小心碰伤的!”
“到底是不是不小心碰伤的,只需要拿你的血样去跟尸体上的血样比对就可以真相大白,”顾涵浩十分自信地耸耸肩,换个方向继续问,“对了。你这个伤口应该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可是却到现在都没有愈合好,还时不时的疼痛,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蓝艺心终于彻底地慌‘乱’起来,她眼中希望的光芒渐渐熄灭,完全像是个打了败仗投向的士兵一样。低眉顺目地问:“为什么?”
顾涵浩一看蓝艺心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我想你一定听说过硝烟反应吧,就是开过枪的人开枪的那只手臂会粘上枪支散发出来的火‘药’和一些化学物质。”
“我当然听说过,”蓝艺心急切地回答,“哼,可是已经时隔好几天,你们总不会指望我还没洗手吧?要做什么硝烟反应恐怕太晚了……”
蓝艺心越说越没底气。她扭动着脖子低下头,去看自己右手臂手肘的位置,喃喃地问着:“难道说。我的伤口里也……所以才迟迟不能愈合?”
顾涵浩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我想,你还是去医院好好处理一下伤口为好。我们可以送你去医院,不过,是要在你跟我走一趟分局留下血样之后。”
蓝艺心再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浑身松软下来,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凌澜一看顾涵浩已经把蓝艺心的心理防线给攻破了,便趁机提问:“怎么样,事到如今,你如果主动坦白,再请一个好律师的话,说不定可以全身而退的,毕竟我们也清楚,你并不是主谋,而只是中了雪莉的计,在乔齐的哀求下才杀人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你也是受害者。”
这一句“受害者”让蓝艺心完全奔溃,她马上出声大叫:“没错,我也是受害者啊!我是无辜的,无辜被卷进你们这群人的纠葛之中的!”
凌澜注意到蓝艺心在声泪俱下的控诉的时候居然是瞪着顾涵浩的,难道雪莉在案发当晚也在蓝艺心面前说出了她跟顾涵浩之前的纠葛?还是说,雪莉要蓝艺心传的话里说明了她对顾涵浩的恨意?
顾涵浩站起身,伸手去拉蓝艺心的左臂,“你先冷静一下,跟我们回分局再说。”
半小时后,蓝艺心独自一人被关在景江分局的审讯室里面,她坐立不安,好几次起身在审讯室里面走来走去。监控室里,顾涵浩和凌澜看着审讯室里的蓝艺心,忍不住对这个‘女’人抱以同情。
“涵浩,你能看得出她右臂受伤我一点也不意外,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呢?难道硝烟反应作用到伤口上真的会有令伤口不愈合的效果?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也有可能蓝艺心的伤口早就好了啊,就算伤口愈合了,我想受伤的人也会下意识不去碰触的吧?”凌澜抓紧时间提出自己的疑问。
顾涵浩苦笑,“这点的确是我在碰运气啦,我之所以说她的伤口还没愈合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她的角度去看待那个伤口,蓝艺心一定很注重那个伤口,因为那个伤口是直接与那晚的恐怖经历跟乔齐的死联系在一起的,一个人越是关注自己的伤口,就会越觉得伤口恢复得慢,这只是心理作用啦。至于说硝烟反应,如果火‘药’和硝等化学物质真的作用于伤口了的话,那么她蓝艺心也不可能会坐在教室里自习了。我只是在诈她,让她更加慌‘乱’罢了。”
凌澜也苦笑着摇摇头,蓝艺心恐怕是他们遇到的对手中最容易对付的单纯‘女’孩了,顾涵浩只是用这么一个简单的办法,耍了一点小诈,就已经让对方全线崩溃,愿意认罪。
顾涵浩推‘门’出去,冲身后的凌澜说道:“我已经给施柔打了电话,作为我这次计划的最后一步,我还得麻烦施柔过来给蓝艺心‘抽’一点血,只有这样,才能强化蓝艺心打算坦白的念头。”
凌澜一边佩服顾涵浩的计谋和细心,一边同情蓝艺心这个单纯‘女’孩,完全被顾涵浩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牵着鼻子走。
很快,施柔当着顾涵浩和凌澜的面给蓝艺心‘抽’了血,然后离去。审讯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顾涵浩和凌澜坐到了蓝艺心的对面,正式开始对蓝艺心的盘问。
顾涵浩首先开口:“案发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头讲起吧。”
蓝艺心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低声讲述道:“那晚我本来是跟乔齐约好见面的,我打算告诉他我们俩约定好的一起去旅游的计划要泡汤了,因为我的导师临时跟我安排了任务。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我才腾出空来。就急急忙忙赶往跟乔齐约好见面的咖啡厅。七点多的时候我先到了咖啡厅,就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给乔齐打电话,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他那边赛车,要再过十几分钟才能到。这通电话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现在想想,一定是那杯咖啡被人做了手脚。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居然身处于野外,躺在地上,睁眼的时候,眼前只有星空,耳边还能听见马发出的声音。”
“你已经在那个荒废的马场了?”凌澜知道,不用说。一定是雪莉把蓝艺心给带到了马场的。
蓝艺心的表情扭曲着,她双手揪住‘胸’口的衣服,‘激’动地说:“是的。当时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雪莉吧。那个‘女’人真的很可怕,虽然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听她‘阴’冷的声音,真的很可怕!她告诉我,她是乔齐的前‘女’友,是被乔齐出卖的‘女’人,她把我掳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跟乔齐报仇!”
看蓝艺心过于‘激’动,顾涵浩只好循循善‘诱’地问:“是她让你打电话把乔齐叫去马场的吗?”
蓝艺心忙不迭地回答:“是的,是的,就是她,她让我给乔齐打电话,不准多说,只说一句我在马场,乔齐就会明白的。当时我拿过我的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手里还有四五通乔齐的未接来电。”
凌澜点点头,心想蓝艺心之前谎称手机丢了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正好可以解释那晚他们的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蓝艺心可以说是乔齐找不到她所以不停打电话给她,还发短信问为什么不接电话,可是当时手机已经在小偷手里,刚开始小偷不接电话,后来被不厌其烦就打回去一个简短的电话让乔齐不要再打来,结果乔齐就真的没再打来。
“我按照那‘女’人的要求,只是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说了我在马场,然后就挂断了电话,”蓝艺心捂住脸,‘抽’噎这说,“结果乔齐就真的赶来了!如果当时他没有来的话,如果……”
凌澜心想,如果当时乔齐没有去马场的话,那么就会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雪莉会杀了蓝艺心然后再找机会杀死乔齐,二是雪莉认为乔齐根本不够爱蓝艺心,因此心里得到了点安慰,便放过蓝艺心和乔齐。但是以雪莉那种‘女’杀手的思维,凌澜认为还是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
“乔齐到了以后,看到是那个‘女’人,虽然害怕,但是也还镇定,他问那‘女’人到底想怎么样,那‘女’人就说,想最后再跟乔齐骑一次马,还要问乔齐一个问题,如果乔齐回答得让她满意的话,她倒是愿意放过我,只杀死乔齐一人。当时那‘女’人用枪指着乔齐的头,乔齐没法反抗,只好就跟着那‘女’人一起上了那匹马,”蓝艺心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只可惜当时我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浑身无力,想逃也逃不掉,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在黑暗中骑了一会儿马。过了一会儿,那‘女’人从马上下来,却依旧用枪指着乔齐,她要我用她带来的绳子把乔齐的右脚跟脚蹬绑在一起,并且系死结。如果系得不好的话,她就会一枪杀了我!”
顾涵浩理解似的点点头,“我理解,为了活命,你当时不得不听她的话。”
蓝艺心听顾涵浩这样说似乎是好过了一些,接着她便说到了雪莉的问题,“然后那‘女’人就说要问乔齐一个问题,要乔齐一定要如实回答,因为就算乔齐撒谎的话,她也会知道。乔齐是否撒谎直接决定着我的生死。”
顾涵浩的心陡然一沉,他低低地问道:“雪莉问的问题,该不会是跟信有关吧?她是不是问乔齐,那些信是不是他写的?”
蓝艺心一惊,瞪着眼问顾涵浩:“你怎么知道?”
凌澜心急地问蓝艺心,“那么,乔齐是怎样回答的呢?”如果乔齐回答说是他写的那些信,雪莉会信吗?会因为乔齐之前对她的歉疚和挂念放过他们吗?还是会识破乔齐的谎言,憎恨乔齐的虚伪干脆杀死他们两个?如果乔齐回答说不是他写的,雪莉会不会伤心,因为伤心而杀死他们?或者是因为乔齐最后的诚实而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