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满住院要钱,婆子妈住院要钱,舟舟上幼儿园要钱,还房贷要钱……到处都是钱钱钱!生活的压力陡然增加。若赵薇再只待在家里带个儿,已经是不得行的了,必须要找份事情做。
两个病人要招呼,一个儿子要照顾,找什么样的工作才能兼顾?赵薇也想不好。去餐馆当服务员吧,人家老板也不会让你耽搁这么大的。再说,餐馆服务员的工资也只有两千来块钱,还受制颇多。送快递吧,袁满以前也送过快递的,晓得其中的甘苦。如果遇到高峰期,不要说抽空来照顾病人和孩子,连撒尿的时间都没有。自己摆个摊吧,那更是捆人。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倒是有人提醒了她。
这天,她和袁满正在招呼老娘吃饭和洗漱。一个中年妇女进来一个床位一个床位的问,要不要护工,要不要护工?
护工?赵薇灵光一闪。护工!对我也可以干护工。
“你们护工一天多少钱啊?”赵薇假装不经意地问。
“一天88块。”那个女的说,“如果24小时全陪护,是128块。”
“都做些什么呢?”赵薇问。
“喂饭喂药,洗洗漱漱,端尿端尿。”那女的说,“什么都要做的。”
“你们自己全部拿啊,这些钱?”赵薇问。
“不是哦,我们要上交20多块给别人呢。”那女的说,“给婆婆请一个嘛。我们很有责任心的。”
赵薇本来想说,我自己都闲着的,还请什么护工?但她转念一想,也没有多言。
“我们不请。”袁满说,“我们自己招呼。”
“请一个嘛。”那女的锲而不舍,“老人我们来招呼,你们好好的安心上班。”
“我考虑一哈子。”赵薇说,“到时候再说。”
那女的走了之后,赵薇就对袁满说,“老公,我找到工作了。”
“神经哦。”袁满说,“天天捆在这里,你能找到什么工作?”
“哦,就是刚才那个女的说的啊。”赵薇说。
“么子噻?”袁满说,“神神秘秘的。”
“护工啊。”赵薇说,“我有手有脚的,可以当护工啊。”
“我信了你的邪哦!”袁满反对道,“这个不要说哈,恁下贱的工作你都想做?”
“什么叫下贱的工作哦。”赵薇很不满意袁满对于护工这个工作歧视性的看法,“招呼病人不是很正常的么?”
“麻痹,你没听说啊,还要端屎端尿呢。”袁满说,“恶不恶心?”
“这有什么恶心的嘛。”赵薇说,“你不要看那是屎尿噻,你要看到那是钱,钱啊!”
“莫说这个了哈。”袁满强横地说,“我不同意。”
“老公,你怎么不同意呢?”赵薇问,“为啥子不同意?”
“尼玛,我袁满这么不中用啊,让自己老婆去跟别个端屎端尿的。”袁满说,“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唉呀。你怎么这样想呢?”赵薇很不理解袁满的思维,也不明白他的这种莫须有的自尊心从何而来。
“不行。”袁满说,“此事免谈哈。”
“唉呀,你先别这样说嘛。”赵薇说,“我先给你算一笔账哈。”
“一个病人88块,我一天找3个病人,多少?”赵薇说,“三八二四三八二四,264块啊!”
“你梦嘛。”袁满泼她冷水,“你没听人家说吗?上头要抽走20多块钱,你这三个就得抽走60多块。”
“我做啥子要让他们抽走60多块呢?”赵薇问,“我不晓得私下里接活啊?你真是脑壳有包哦!”
“我看你是如意算盘打得太好了。”袁满说,“这个医院是别个的势力范围,不是你想么样搞就么样搞滴!”
“这么说,你同意了?”赵薇问。
“我同意个毛线!”袁满嘴上虽然说不同意,但也松动了不少,“儿哪个照看?妈哪个照看?”
“这个我能安排好的。”赵薇保证说,“一个都不落下,都会招呼得好好的。”
“几把,我不相信。”袁满说。
“你看着吧。”赵薇说,“一天264,一个月多少?一个月多少?”
“七千多八千。”袁满说,“高工资了。”
“唉呀,太爽了!”赵薇好像已经拿到七八千的工资了一样,在那里独自陶醉。
于是,赵薇也是学那个女的,这个病房进,那个病房出的,去联系业务。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赵薇接连找了几天,一个都没有找到。全都被那帮女的给包完哒。要么就是男病人,要不要陪护?
我日,我来照顾那些大老爷们?不合适吧!
听说,赵薇在找护工的事做。梅老头说,你还不如去做保姆。
“做保姆?”赵薇一口否定,“做保姆要绑在那个家里,这边就招呼不到了。”
“这边哪要人招呼嘛。”梅老头说,“你老公能吃能动的,他不好招呼他妈啊?他妈洗澡他不方便嘛,别的事完全可以做噻。何必把你捆在这里呢?”
“你说的那家在哪里嘛?”赵薇问。
“就在我们小区。”梅老头说,“一个老爷爷。老婆子前几年死了,又不愿到儿女那里去住。”
“老爷爷啊?”赵薇有些犹豫,“不大好吧。”
“这有么子哦。”梅老头说,“都七老八十了,他还能做出什么来么?”
“那倒不是。”赵薇脸微微红了一下,“当自己的父亲来照顾么。”
“你这样想就对了嘛。”梅老头说。
“老公你看呢?”赵薇问袁满。
“当保姆,有点下贱哈。”袁满说。
“小袁,也不能这样说噻。”梅老头提出不同意见,“哪个人不老啊?都嫌下贱不照顾,那我们这些老人就只有等死了哦。”
“我是怕我老婆万一遇到脾气不好的人。”袁满本来想说遇到色狼,但在梅老头面前说这些又不大合适,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她自己都是个是暴脾气。”
“不会的。这个老爷爷以前是大学里的教授,高素质的人。”梅老头说,“就我们一个小区的嘛,都算知根知底的。”
“报酬怎么算啊?”袁满绕来绕去,最后还是问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以前请的保姆是3000一个月吧,现在不知道了。”梅老头说,“如果你愿意呢,我打电话再问一下。”
“好,你问吧。”袁满一听有3000一个月,也不反对了。
“老唐,”梅老头在电话里问,“你保姆请好了没有啊?”
“没有呢。”老唐说,“怎么了,你帮我找了个?”
“是的。我同病房的一个人的伙计要找事做。我想到你正在找保姆嘛,就跟你们牵一下线。”梅老头笑着说。
“你又在住院啊?”老唐说,“我也在住院。”
“你在哪儿啊?”梅老头问。
“21楼神经内科。”老唐说。
“你怎么了啊?”梅老头问。
“说是脑梗。”老唐说。
“要不要紧啊?”梅老头关切地问。
“好像没得什么哦。”老唐声若宏钟地说,“就是走路有点跛了。”
“没有瘫就好哦。”梅老头说,“等会儿针打完了,我就带她来看你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巧,老张就在婆子妈那一层楼。只是在男病房,赵薇没想到进去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