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老妇人露出薄鄙的眼神,“那女人怎么敢逆自己相公的意思?后來就被卖去给人做小妾了,第二年就被那家的大夫人给折腾死了。”
老妇人沒觉得左亦母亲可怜,倒是念叨:“不过也不能说那女人命苦,她原本就是个妓.女呀。”
左亦心中升腾起怒意,看了看老妇人单薄的身子又忍住了。
“小伙子,你要是沒什么大事的话,也别去招惹那男人了,谁遇上谁触霉头。”老妇人对左亦,还是很客气的,她应该也有一个这般大的孙子吧。
左亦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早就不属于这个叫“家”的地方了,他沒有去自己母亲的坟前祭拜,反正那里肯定也是荒草杂生。
不过,左亦还是做了不少事的,比如花钱请人将自己父亲的骨节一段一段打碎,让他痛苦而死;比如一把火烧了徐家,让徐璨和他的男宠们葬身火海;比如将买自己母亲去做妾的那一家灭门,将那个大夫人的尸体拖去喂狗。
左亦杀红了眼,然后成长了。他倒在河边,河水漫过他的脚,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沒有了。
以前支持他在那么多个日夜活下來的信念是什么呢?他大概还想过要给自己的娘亲幸福的生活吧。可是娘死了,而且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女人在被迫害。
于是第二年,珏宫成立。
左亦的这些往事,江湖上沒有几个人知道,严释天也是无意间得知。谁能想到风度翩翩的珏宫宫主,会有这样肮脏的过去呢?
左亦在人前,永远是嘻嘻哈哈,或者是严肃坚强,可是他心里的苦,除了严释天和仙画几个,怕是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别担心,就算冥罗门偷袭,也不会对珏宫造成太大打击。”
严释天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话來安慰他。
可是左亦并沒有因此宽慰些:“宫里有些新來的姑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还沒有教好她们呢。而且,火凤羽也在珏宫,只怕冥罗门就是冲着火凤羽來的。”
严释天蹙眉,火凤羽被左亦截走之事只有墨陵的人才知道,先前秋婶混进了他们当中,但是花闳岚不可能连这个都告诉了秋婶。
见严释天狐疑,花闳岚连连摆手:“我沒告诉她。”
花闳岚都不知道该叫秋婶什么了。
严释天的目光变得空洞,难道说,他们当中还有冥罗门的人?
“左亦,你别担心了。”气氛太沉重了,叶子惜感叹果然调节气氛这种事,还是要她來做啊,“我给你讲个好笑的吧。我有一个哥哥,叫叶无双,呵呵,我一开始还是用这个名字混进墨陵的呢。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蠢,小时候我和他一起在院子里乘凉,然后我们就在外面睡着了,你知道的呀,就是那种吊床。然后他就掉下去了……可是他掉下去了居然都沒有醒,半夜伸出手來摸床,碰到我的手了,我还以为是夜猫,就打他了。
他居然哭了……哈哈哈”
叶子惜自顾自地笑着,然后发现大家都绷着脸沒有笑,很识趣地闭了嘴。
严释天抿紧了唇,刚刚叶子惜的表达,有些不清楚。严释天其实想问……
“你和你哥睡一张床?”花闳岚抢先替他问了。
“啊?”叶子惜神情茫然,“我们那时候还小啊,都是小孩子,所以……”
所以就是一张床上乘凉了,严释天表情更加不悦,改日可能需要去见见叶子惜的哥哥。
“睡吧。”
左亦还是那副忧愁的模样,众人还说了几句什么,就都睡了。这晚夜色不错,可惜无人欣赏。
一到临川,左亦瞬间精神了不少,他驾马奔驰在最前,将临川街边风景远远甩在身后。叶子惜和严释天骑马跟在后面,看着左亦翩飞的衣袖,叶子惜突然觉得他其实也是挺像个男人的。
“吁。。”左亦一拉缰绳,马蹄一扬,停在了一座楼前。一层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是两个鎏金大字:红楼。
严释天等人也跟着下了马。
“就是这儿吗?”
叶子惜好奇地打量着这看起來风雅别致的小楼,怎么也想不出这里会和珏宫有什么关系。
“嗯。”左亦微一点头,整理了下衣衫便大步走了进去。
楼里人不多,大都是书生样的人,在里面或是走动,或是品茶下棋,吟诗作乐,几个模样清秀的女子在一旁和他们闲聊着,或是帮忙磨砚沏茶。
红楼,是专给文人活动交流的地方,也是珏宫的出口,当然,这一点,那些文人不会知道。
“放开我!”角落里传來一声,在这清幽的地方显得不合时宜,“公子你别这样。”
左亦皱眉,居然又有些好色之徒混了进來。
不待左亦出手,一间房间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眉眼温顺而不失灵气的蓝衣女子。
女子走到调戏红楼女子的男人身旁,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子,红楼的姑娘们都希望能和志趣高雅的人成为知己,若是公子觉得和这位姑娘相交甚欢,大可以像个君子一样彼此之间往來。若是公子做的过火了,在场的这些都是身份高贵的文人雅士,只怕会让公子名声扫地,而且,红楼也不会让公子好过。”
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叶子惜心底暗暗叫好,若是有一日她也能像这位姑娘一样能独当一面就好了。叶子惜远远地看着那被调戏的姑娘,看不见脸,但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那公子听了这番话,灰溜溜地走了。经过左亦身边时,被左亦一瞪,跑的更快了。
“宫主何必置气?”蓝衣女子缓步到左亦面前,微微弯了下腰算是行礼,举手投足间都有不同于一般女子的高贵气质。
“茵雾,你做的很好。”左亦脸上有了一些放松,“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珏宫多亏你了。”
茵雾?严释天心中一阵惊讶,这女子,居然与当今长公主重名,这不是大忌吗?
见严释天惊讶,茵雾解释:“久闻严陵主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严陵主不必惊讶,我就是长公主李茵雾,只因厌倦了宫中生活,想來民间走走。沒想到刚出了皇宫,就进了珏宫。”
大家说话时声音都压的很低,所以沒有人听见。
严释天也沒有急着就要给茵雾行礼叩拜什么的,既然李茵雾现在是左亦的下属,他就沒有必要做这些。
倒是叶子惜,受的惊吓不小,严释天握着她的手,都感受到了她手心沁出的汗水。
“宫主,我给珏宫招了两个新人呢。”
说着,茵雾向着刚才那个被调戏的姑娘招了招手:“过來吧,红袖,姐姐给你介绍个俊俏公子。”
红袖?叶子惜望向匆匆跑來的女子,脸上绽开了笑容。
“小姐?”红袖看清了站在严释天身后的叶子惜,愣在了原地。
“红袖!”
叶子惜比较激动,上前抱住了红袖。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主仆相见,弄得像是久别重逢的姐妹一样。红袖推开叶子惜,,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
“小姐,我还以为,我和红药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红药也在?”叶子惜更加欣喜了,老天是看她最近受的打击太多,所以给她这样的惊喜吗?
“嗯。”红袖点头,“多亏茵雾姐姐收留了我们。”
红袖将自己和红药的经历细细说了起來。
叶子惜走后,叶玮就放红袖和红药出了叶家,可是红袖是孤儿,无处可去,就只能跟着红药回家了。
哪知红药父母亲都已经病逝了,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将人刚回去时,红药哥哥对她们还很客气,好生招待着,以为红药是从叶家请了假回來的,还想着红药能给点什么好处。得知红药是被放出來了,她哥哥的态度就不那么热情了。
不知如此,一天夜里红药休息了,红袖一时睡不着就出了门想四处转转,差点被红药哥哥给侮辱了,好在隔壁的张大嘴经过,打跑了红药的哥哥。
红药家是不能待了,听说红药她哥哥还打算把红药卖到窑子里去,换了钱好自己娶媳妇。
两人收拾了下,就离开了红药家。沒想过要去哪,只是一路走一路挨,她们这种身份卑微的人,注定是沒有未來的。路上遇见土匪,盘缠被打劫了,还差点被劫色,到了临川,又被青楼的人抓了去。
若不是遇见了茵雾,她们这辈子就真的要完了。
红袖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
“对不起。”叶子惜也很愧疚,“我只想着,若是留你们在叶府,你们就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会耽误你们一辈子。所以我才求爹当你们回家的,我沒想到你们会……”说着,叶子惜也忍不住想哭了。
严释天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不怪你。”
左亦也上前,不过不是安慰叶子惜,而是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红袖。
“女孩子哭了就不好看了。”
红袖抬眼,才看见茵雾一开始就说的要介绍给她认识的俊俏公子,其实她知道茵雾说的就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宫主。
宫主以为宫主会是一位清冷孤高的人,沒想到宫主看起來就像邻家大哥哥,而且对她还这般温柔,不禁红了脸。
“还不谢谢公子。我可从未见过公子对谁这么好过。”茵雾在一旁逗笑道,她一直当这位小姑娘不会有小女儿情态的,沒想到她们的宫主魅力当真如此之大。(萌徒降师记../30/3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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