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的赵青山看了比幸运女神更青睐他的大树一眼,然后才注意到门口韩晓珺和许寒冬的特殊眼神,垂头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光溜溜的。
他连忙扯过床单把自己裹住,这才上前吩咐道:“寒冬,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兄弟把她送到医院去,让值班的安保人员提高警惕。”
大树掀开门板,轻松制住强弩之末的杀手,在赵青山的示意下扣住其双手向楼梯口走去。
枪手强做镇定,盯着赵青山说道:“赵青山,抓了我你只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这一次轮到赵青山不搭话了。
谁在经历了一场惊险的刺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更何况还有一个外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捅了一刀。
谈不上有多少愧疚,但这种感觉很不爽。
如果今天是他和妻子在自家酒店幽会呢?
后果谁能承受?
他竟然对对手的出击毫无防备。
直到赵青山几人冷峻的离开,紧张兮兮的韩晓珺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看到许寒冬把虚弱的露露抱起来她都不敢碰一下,就傻乎乎的向露露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露露的眼泪哗啦啦的就出来了,脸色苍白,断断续续道:“小……小,我……我不会死吧?”
许寒冬冷着脸说道:“不要说话了,也别睡着,可以把你们这种无聊的对话换成眼神交流。”
韩晓珺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跟露露大眼瞪小眼去了。
露露也很委屈啊,暗想着我只是想戏耍一下姓赵的而已,至于遭受这么严重的报应吗?
继而她不得不腹诽姓赵的多么冷血,自己在他开的房间差点连命都丢了,他居然连关心的话都没一句,就这么从容淡定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自己不敢动,她一定会咬那个王八蛋几口,尝一尝那个王八蛋的血是不是真的冰凉凉的!
更可恶的是这个看起来要比赵青山顺眼几分的小鲜肉,居然这个时候还毒舌:“我这个哥哥啥时候也有嫖-娼的爱好了?”
露露差点气得吐血,苦着艰难争辩道:“我不是小姐!”
老同学遭此大难,韩晓珺的友爱之心不由自主的开始泛滥,瞪着许寒冬说道:“许老板,你就别瞎说了好不好,他们只是约个响而已,不是嫖客和小姐的关系。”
点点头,许寒冬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露露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有了变黑的迹象。
——
五楼赵青山的办公室。
“我跟你不是同行,不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至少目前还不做,哪怕你想要我的命,我也不想要你的命,道理很简单,我有妻子有妹妹还有没出世的孩子,没必要承担一些乱七八糟的风险。
但有一点我能向你保证,即使你的雇主早已经准备好后手,安排警方名正言顺的把你提走,想要以此来堵住你的嘴,我也有的是办法把你藏起来和你慢慢聊,所以在我点头之前,你走不了。”
赵青山坐在办公椅上,深吸了几口烟,面无表情的说道。
“吃这口饭的,什么准备没做好?我就一个人,随你怎么着吧。”
枪手给人的反应像是一个无赖,又像是真的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刀口舔血之人。
他的鸭舌帽遗失在楼下了,看上去他并不像一个拿了钱就会肆意践踏法律,扣动扳机要人性命的狠人。
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头发比赵青山的还长上四五厘米,发型有些烂大街,脸型圆圆的眼睛不大不小也不是特别有神。
嘴唇很厚,一米七的中等身高略微壮实,皮肤黝黑,整体给人的感觉很憨厚。
像是远走他乡前来大城市务工的农民工。
以前赵青山每天都和这种人打交道,因为他自己也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赵青山再次见识到了“杀手总是很普通的”这句话的真谛,如果让赵青山从杀手的失败经历中寻找经验,赵青山肯定会认为这样的人应该换一个地点下手。
譬如云鼎的各个过道中,这会让人毫无防备,而不是闯进酒店房间掏出枪挑明了说我要杀你。
当然,赵青山不是吃这口饭的,并不理解他们的具体做派,搞不好人家觉得孤身闯入酒店拔枪杀人很霸气呢。
“我的好言好语是不是被你当成商人之间谈买卖了?如果让你产生了错误的理解,我向你道歉。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喜欢严刑拷打,如果能够避免血腥又提高效率的方式,我会给彼此一个机会,大家都会方便一些嘛。抽烟吗?”
赵青山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哪怕在大树看来他依旧像个阴险狡诈的商人,试图用语言保证利益最大化。
“烟龄不小了。”枪手不咸不淡道,脸上甚至浮现出几分笑容。
赵青山点上一根烟送到他嘴里,后者很沉醉的深吸了几口,果然是老烟民,没有双手也行云流水的吸烟吐烟,还能玩一手“回龙”。
赵青山和和气气的给他一根烟的时间考虑,后者也许真的在考虑,也许只是贪恋一根烟或者抽烟的时间。
作为阶下囚,枪手不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觉悟,几口烟下来,他的嘴角微微咧着,眼神有些游离。
他想起了那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没有谁喜欢活在阴暗之中不敢见人。
只因为一个字,钱。
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又不愿意辛辛苦苦讨生活那就只能走旁门左道,在阴暗之中走得久了,就会预感总有一天会被阳光暴晒而死,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会同噩梦一起,预示自己将来的悲惨结果。
可是人真的很奇怪,他这种打小就不招人待见,少年时代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后来干脆从混混变成杀人犯的人渣,这个时候居然想着要爷们一回。
杀赵青山只是一笔报酬丰厚的买卖,不带任何个人情绪。
但此刻赵青山的言行,让他很不痛快,除了赵青山送到他嘴边的这根烟,赵青山浑身上下都让他无比反感。
他不喜欢对方大难不死之后的淡定,更厌恶他掌控局面的自信,乃至那种看似平和实则高高在上的语气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于是他想看看,这个被雇主当成跳梁小丑的年轻人,究竟能有什么法子从他嘴里掏出幕后之人。
吐掉烟屁股,并没有受到任何制约的枪手缓缓移向旁边的沙发,因为两边的膝盖都受伤了,他的动作异常艰难,可是和他之前被大树重创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疼痛而大喊大叫,仿佛已经忘记了疼痛。
赵青山和大树都没有阻止他的落座,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给出的答复。
似乎不喜欢接下来的“谈判”,大树不言不语的走出了办公室。
“何必呢?”赵青山叹息一声,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以及一把指甲钳。
枪手脸色微变,但没有改变主意的念头。
赵青山走到他跟前,看了看左手的水果刀又看了看右手的指甲钳,自言自语般说道:“好像这个更容易制造疼痛,又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
说完赵青山把水果刀丢在了一旁,迅疾的抓起枪手的右手。
指甲钳向对方的手指甲剪去,这不是开玩笑,所以当然不会是帮他剪指甲,而是要连着肉一起剪。
一只手肘向赵青山砸来,架势倒是有模有样实际中看不中用。
赵青山面容冷峻的回以一拳,既然对方不愿意合作,他也懒得再多说废话,更无需关心对方是不是伤残。
一拳打出,出手之重让对方的手臂瞬间骨折。
枪手受力整个身子向后倒仰,狠狠咬着牙脸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向外冒,似要凸出来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赵青山。
虽然枪手仍旧没有鬼哭狼嚎,可他吸冷气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一个阶下囚的眼神,可阻止不了赵青山的严刑拷打。
“放心吧,如果你的意志真的可歌可泣,我会慢慢陪你玩的,你多活一天我就多一个发泄的对象,直到我找出你身后之人为止。”
赵青山一边说着一边完成了第一个动作,狠狠的从枪手的手指上撕下一小块肉。
……
枪手严重高估了自己的爷们气概,也严重低估了赵青山折磨人的手法,不到十分钟,枪手就歇斯底里的重复着一个名字:“薛圳,是薛圳!”
薛圳?
赵青山把这个名字琢磨了一番,毫无印象,敲打着桌面问道:“一个名字换不了你的命,把你知道的有关于他的信息都告诉我,我的初衷仍旧不变,我只需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你的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疼痛得面部表情不断扭曲的枪手,毫不犹豫道:“我跟了他三四年了,他原本是在东北混的,有一个有钱的好岳父,沾了他岳父的光,他自己也混的风生水起,几千万家产肯定是有的,手底下养着大一帮人,我也是那个时候跟了他的。
前两年他那个岳父因为商业犯罪被抓进去了,他也没好果子吃,他太嚣张得罪太多人了,一夜之间老婆孩子包括几个情妇都被人给抓了,对方要他拿自己的命去换。对那种人而言,老婆孩子的命哪有他自己的命重要啊,连夜他就带着几个身手好信得过的人跑了,几经周转最后来到了魔都。”
枪手说完请示性的注视这赵青山,确定这样说是否能让赵青山满意。
赵青山没觉得他是在说一些毫无干系的故事,再度给枪手送上一根烟,点点头道:“很好,说的越详细越好。”
这样的鼓舞让枪手觉得悲哀,但他宁愿死也不愿意遭受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断绝过活下去的希望,而现在只是说说故事而已。
他贪婪的抽着烟,接着说道:“来到魔都后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保证这一点他甚至杀了两个想要回东北看望父母的手下,对其他人也是威逼利诱,他以别人的名义在这里创建了一个娱乐公司,养着一帮女人供他玩乐和社交,暗地里进行毒品买卖。
两年前他结识了本地的一个富二代,帮那个富二代处理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了交情了,富二代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圈子,其中薛圳最看中野鹿超跑俱乐部,那里头全是有钱人。”
赵青山打断道:“慢着,你刚才说野鹿超跑俱乐部?郊外的那个野鹿庄园?”
枪手点头道:“对的。”
一条模糊的脉络在赵青山脑海中产生。
枪手的坦白还在继续,直至半个小时后,赵青山喊来了许寒冬,后者看了一眼浑身是伤又疲倦不堪的枪手,嘴角泛起了冷笑。
赵青山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许寒冬摇头道:“没有,这家伙应该是个独行侠。”
“不要放松警惕。”
叮嘱了一句,赵青山看着枪手说道:“给他打麻药和镇定剂,保证他短时间内不会醒来,然后送到附近的小医院去。”
许寒冬纳闷道:“还送他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