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你一会儿去把本王上午叫的那几个大臣召进宫,叫到御书房来。”莫子非一边往南宫大门口走去,一边吩咐道。
肖心仪跟在莫子非后面,一旁的南儿连忙追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您跟王上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绕一圈的吗?”
“你那儿那么多废话呢!跟你说……”肖心仪偷偷瞥了莫子非一样,笑眯眯喜滋滋地附在南儿耳边说道:“王上亲了我!”
“真的啊?太好了!”南儿一激动,高兴地拍起手来。动静稍微有点大,这让莫子非皱着眉往后看来。
南儿瞪大了眼睛,身子一僵,不敢再说话。
莫子非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能够杀死她一样!她才一百多岁,早在小时候就知道莫子非那一号人物,那故事说起来可长了,总之莫子非在她心目中就跟一个神话一样,也就是这样才让她甘心在这帝宫里做一个小小的侍女,只为一睹龙颜。
“你们就送到这里吧,本王自己走。”莫子非冷着一张脸,谁还敢说一个“不”字。
肖心仪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是,王上您慢走……”
好不容易出了南宫,莫子非偏头对吉祥说道:“算起来这已经是左秋生出发的第三天了,明天左丘明就要回来上朝,早知道本王就该关他在府里多关几天!”
现在莫子非会带在身边的也都是亲信,说话的时候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
吉祥伸手挠了挠头道:“也就是明天奴才得向左丞相‘交差’了。早知道,您真该多关他几天禁闭。”
这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真多关左丘明几天,怕是不行的。
另一边的离殿内,依旧是一片和乐。
“好了,现在,全部拿起你们的筷子!”许潺潺坐在巨长的桌子最中间,旁边坐着个满脸无奈的绿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拿起手上的筷子。许潺潺今天像是有点悲伤过度,所以干脆兴奋了起来。她要强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忘记昨天晚上的那段耻辱!她要彻底地“嗨”起来!
嗨起来的第一步,就是跟整个离殿的所有侍从、侍女、守卫们一起吃饭。可是那群人就跟冥顽不灵的老古董一样,知道许潺潺要来这个“公众食堂”吃饭后,一个个都傻站着就是不坐下。
好不容易劝说通了,一个个还是很拘谨的样子。
“现在,听我的,我说‘三二一’,就全部开始吃饭。听话了啊,第一个吃完的,本宫重重有赏!如果第一个吃完的是我,那么你们这个月的俸禄就充公,交到我这里来。”
大喘气一般地说着这段话,众人脸上的表情纷纷从一开始的拘谨变成了紧张。一个月的俸禄啊……有的人平常在帝宫里是捞不到什么好处的,这一个月的俸禄在他们眼里还是相当重要的,纷纷捏紧了手里的筷子,随时准备开吃。
“三、二、一!开始!”许潺潺一声令下,整个“离殿公共食堂”内都充斥着‘呼哧呼哧’吃饭的声音,那场面,跟饿了好几天的饿狼一样,饥不择食地吃着碗里的饭。
这只吃饭不吃菜怎么行?许潺潺停下碗筷,大声道:“菜也要吃啊,谁前面的菜要是满满的,一个月的俸禄也充公交到我这里!”
于是就成了各种砸碎的吃饭声音。
“娘娘,您这样子……不好吧?”看着许潺潺一脸愉快的笑,绿夏压低声音道:“您是娘娘,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吃饭?”
“娘娘又怎么了?娘娘也是……(人)”说到一半她立刻顿住,该死,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大家都是人’了,她大喘了口气,转了个话题对绿夏说道:“你也快点吃啊,你还不吃的话,你这个月的俸禄也充公。”
绿夏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埋头吃饭。
午膳时间终于在各种吃饭的声音中度过,许潺潺许久没有跟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站在大殿门口,她伸手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吃的撑死了……”
“当然撑,您可好久都没有吃那么一大碗饭了。”绿夏站在一旁淡笑着说道:“那奴婢现在就去秀女苑,这个时间他们膳房的人也应该忙完了。”
许潺潺立刻想起上午宋连溪说的那件事,脸色正经起来:“嗯,那你小心点,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有一种会发生什么事的感觉。”
“是你想多了,我很快回来。”绿夏对着许潺潺行了一个礼,转身走下大殿的台阶。
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她已经不关心了,现在她只想着能多为许潺潺做一件事就多做一件事,若是莫子非对她起了疑心,她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都过去了一个上午,也不见莫子非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但早上的时候她分明看到莫子非用那种探究的方式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分明涌动着杀机。
绿夏用力摇了摇头,试图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暗阁特训出来的人,早已经在暗阁的时候就死了几百次了,死亡对她来讲反而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
这么想着,她大步地往南宫门口走去,周遭的一切响动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秀女苑的路似乎有点漫长,来到没有人的走道,绿夏定心凝神,双手用手指摆出一个如同观世音一般的造型。
只见她的唇瓣微动,低声呢喃出含糊不清的话语,很快,她的手指出泛出了微光,轻轻掐了一个诀,随着一阵柔和的白光闪起,绿夏整个人被白光淹没,片刻间整个人消失在过道上。
过道上微风浮动,吹过地面墙边的几颗碎石,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是不会感知周遭发生的一切的。
再出现,绿夏已经身在秀女苑的膳房门口。周围什么人也没有,膳房内留有一个在洗碗的侍女。
在不用选妃选秀的日子里,秀女苑的人的工作,就是登记各个宫的侍女值班情况。时不时把一些偷懒的侍女责罚一顿,或者安排新侍女进宫,负责指导新侍女的礼仪举止。
“请问……”绿夏见这膳房周遭也没有什么人,便大胆走进膳房内。
正在刷碗的那个侍女抬头瞥了绿夏一眼,眼神淡漠,目光却在触及绿夏身上的那套掌事服时变得恭敬起来。只见她连忙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对着绿夏行了一个礼:“姑姑好。”
“怎么这儿就你一个人?”绿夏走到那侍女面前,尽量把自己的话语放得柔和了些。
“因为……她们说我是新来的,就得多习惯习惯这里的活。”侍女说着,眼眸疏离地说道:“姑姑来这儿有什么事吗?这会子这儿的菜饭早就吃完了。”
她并不知绿夏是哪个宫的,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话语里多了些小心谨慎。
“事情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你来这儿多久了?”绿夏拉过那侍女的手,在她手里放了一小锭金子。
侍女的脸上闪过错愕,自打她被爹娘卖到宫里当侍女后,就没什么人跟她好好说话过,就更别提塞金子给她了。这一锭金子,足足可以买下好几个她。
“姑姑,您这是?”
侍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绿夏打断:“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啊……是。奴婢来这儿快两个月了,由于是这里最晚来膳房干活的,她们便叫我小晚。”小晚扭紧了手里的金子,细声回答道。
两个月的时间,那也就是说在莫子非选秀之前就来了,这样一来,有可能会知道一些情况。绿夏的眼睛闪了闪,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这里以前有个秀女叫做宋连溪,如今已经是西宫娘娘了。”
小晚点点头:“原来您是连妃娘娘宫里的人。”
绿夏也不多做解释,直接问道:“你可知道,为何连妃娘娘会脸上长东西?”
话一问出口,小晚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虽然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些许她眼眸的神色,但绿夏还是一秒就捕捉到自己在问出那个问题后,小晚原本放松的手忽而就握紧了。
她有预感自己似乎是阴差阳错找对了人,许潺潺还说预感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她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怎么?你知道什么?”绿夏逼近小晚,面容严肃地问道:“这件事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得赶紧告诉我。”
小晚握紧了手中的金子,冰凉凉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几个月在这里受的苦,还有后妈的冷酷无情。这次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个机会,难得的机会!
“姑姑,如果你能让我离开秀女苑,到您的宫里去做事,不用在这里受人欺负,我便把我那天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诉您。否则,就算您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小晚的目光坚定,她原本可不是什么做任何事都求回报的人,但在这帝宫的浊水里,她做不到跟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