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鼎天最近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以至于儿子孙子重孙子上上下下被骂了个遍。
每天早上只要老爷子一睁开眼睛想到皇上的完璧归赵就心里堵得慌,饭也不想吃,话也不想说。除了看见乖巧的福九,其他人一律碰到的都是冷鼻子冷脸。
那个负屃被供奉在薛家大堂最显著的位置,让老爷子随时随地都能瞪两眼。
皇上将代表龙子之意的负屃送给薛家大小姐的事情简直比瘟疫传播的速度还快,一晚上,整个京城的贵族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没用上几个时辰,京城里就已经传出了三个版本以上的猜度和解析,名字就叫:论薛家大小姐未来之猜想。
薛鼎天知道这件事后,就更是气得直跳脚,将儿子孙子叫到跟前一顿痛骂,甚至连儿媳金羽西都叫到跟前一起吃瓜落。反正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福九就是一辈子不嫁人留在薛家当大小姐,也绝不许踏入皇宫大门半步。
薛朗被骂的心里很是无奈,他实在不想提醒父亲,要是皇上真相中福九给他们家做媳妇,那一道圣旨下来,他们全家就是跪死,也是于事无补啊?但这样的话,打死他,也是绝不敢说出口的。
所以,结果就是挺着脊梁继续挨骂。
这边薛家关门放狗的生闷气,那边皇上倒是心满意足,满心欢喜的和皇后打小算盘。
“福九这小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欢,聪明伶俐的,实在是让人想着都心情舒畅。”
屏退了所有人,晏澈放松的躺在苏舞月的腿上,一边吃着媳妇给自己剥开的葡萄,一边想着福九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道。
“是啊!小嘴甜甜的,姨母姨母的叫着。亲你一下,简直想把她放到心里揉化了。也不知道这可爱劲随了谁,舞秋和鸣凡他们两可没有这伶俐劲。”苏舞月挽着腿让丈夫靠着,一边摆弄着葡萄,一边笑着说。
“嗯!老薛家全加起来也没有一个这么会说话的!”晏澈忍不住碎碎念起来,“全都倔的很。你说,这难道真像是明心大师说的,福九是上天赐下来的福女?”
苏舞月看着丈夫带着那么一点稚气的傻样,不由得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怎么也这么八卦的信这个?!福九是天机聪敏,和老天有什么关系!”
“有!这个还真有!”说着,晏澈一翻身的坐起来,特别正经的看着苏舞月,“我和你说,当时太子选侍读的时候,我心里是举棋不定的。薛朗他们举荐的当然是个好人选,但是宋清仰那边是不依不饶的。不但西院那个闹腾的厉害,而且几个王爷竟然也来找我讨人情。所以,我要是明着拒绝可就直接损了几个王爷的面子。
本来,我是琢磨着,不行就送他们这个人情。到时候让瑶华不和宋家那小子接触便好了,给个名头也不算什么。就是我心里不太舒服。
可是,就这时候福九来了这么一出,不但让薛宋两家说不出话来,连那几个好事的王爷也一句不能反驳。这真是,水到渠成啊,不费吹灰之力啊。
萧家那小子我看了,很是不错的孩子。给太子当伴读,无论家事,人品都够得上,而且还让朕得了一个顺应天意的美名,那些心里有着别的念头的老东西是被掘的一句怨言也没有。你说,这难道还不是福女?我看啊,这就是福女,老天派下来给朕解决难题的贵人。”
苏舞月有些吃惊的看着晏澈,虽然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彼此相爱,但是晏澈极少和她讨论朝政,更别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了。
这一次,他竟然主动和她说了这么多,而且还说的这样详细,这简直是从来没有的。眼前这个有些憨憨、傻傻的男人还是那个心思缜密诡谲的皇上吗?
嫁给他这么多年,苏舞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有丈夫的人,而不是有皇上的人。
将头轻轻靠在晏澈的肩上,眼睛深处微微有些湿润,轻声柔软的说道:“嗯,也许福九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福女。有这个宝贝在,也许很多事便简单多了。”——也幸福多了。
晏澈被苏舞月的举动弄的一愣,但是也没有多想,伸手将她的肩膀搂住,继续自己的美梦,“你说这么好的孩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留下?薛老头看见我把负屃送过去,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舞月一听这话,立时就笑了,柔柔的说道:“我看薛老不但会明白意思,还会骂娘。”
晏澈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人家薛家绝不会轻易将唯一的女儿送到宫里来。”苏舞月抬头了然的看着丈夫笑着说道。
晏澈立时不干了,“宫里有什么不好的?我们瑶华也是品貌一流,能文能武。而且还是太子!我也没说要委屈了福九当什么侧妃小妾的,以后直接就是太子妃。这样的尊贵他薛家有什么不满意?”
想到自己的儿子要被人拒绝,晏澈心里就非常不服气,最后还来了一句:“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我们瑶华更好的姻缘?哼!”
苏舞月立时拍拍丈夫的胸口,笑着说道:“急什么。你觉得宫里好。可是人家觉得这宫里是虎狼窝,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将自家的宝贝送过来?这件事还需要再等等。毕竟现在孩子还小,我们的机会还很多。你呀,也别着急。要是瑶华真和福九有姻缘,那是棒打不散的。”
晏澈被说的心里不太痛快,虎狼窝?谁说的!
“那你当时嫁给我,是不是家里也不同意,觉得你嫁进虎狼窝了?”晏澈琢磨这个问题很严重,必须得问问。
苏舞月被问得一愣,然后立时脸色有点红的又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只要有你在,别说虎狼窝,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能如履平地。”
晏澈立时心情大好,抱着皇后一下子滚到床里头,“我算知道福九嘴甜到底随谁了!良辰美景,我们也生一个福九,让别人也羡慕死!”
“诶呀,帷帐还没放下来!”
晏澈一抬手,啪的一下将帷帐落下。“这不放下了。也没人,怕什么!”
盈盈软软的声音配着红艳的烛火点燃了满室春qing,一只喜鹊忽然扑棱棱的飞过房檐,落下一声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