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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李存勖腐败 王衍昏庸(1 / 1)

梁亡,唐庄宗入汴,梁故妃妾,皆号泣迎拜。梁贺王朱友雍妃石氏有姿色,庄宗召之,石氏慢骂,庄宗杀之。次以召朱友贞郭妃,妃惧而听命。已而度为尼,赐名誓正,居于洛阳。

李继韬在京月余,屡从庄宗畋游,宠待如故。李存渥对庄宗说:“继韬狼子野心,连其兄长都敢囚禁,臣弟差点被他所害,反叛之心路人皆知。”李继韬心不自安,复赂伶阉,求归本镇,庄宗不听。继韬潜令纪纲书谕继远,欲军城更变,望天子遣己安抚。纪纲写好书信后令心腹送回潞州,继韬的亲信刚出到城门就被李存渥截获,李存渥立即禀报庄宗,庄宗大怒,下令:“将李继韬等斩于天津桥南”。继韬二子龆年质于汴,庄宗收城得之,抚其背说:“尔幼如是,犹如能佐父造反,长复何为!”至是亦诛。乃遣使往潞州斩李继远,函首赴阙,命继俦权知军州事,继达充军城巡检。

未几,诏继俦赴阙。时继俦以继韬所畜婢仆玩好之类悉为己有,每日料选算校,不时上路。继达怒对人说:“吾仲兄被罪,父子诛死,大兄不仁,略无动怀,而便烝淫妻妾,诘责货财,惭耻见人,生不如死!”继达服縗麻,引数百骑坐于戟门,呼说:“为我反乎!”即令人斩继俦首,投于戟门之内。潞州副使李继珂闻其乱也,募市人千余攻于城门。继达登城楼,知事不济,启子城东门,至其第,尽杀其妻孥,得百余骑,出潞城门,将奔契丹。行不十里,麾下奔溃,自刭于路隅。庄宗封继能为相州刺史,令继袭侍奉母杨氏于太原。

段凝归顺后唐后,出入唐朝无隗色,见唐将相若倡优,因重金贿赂伶人景进纳赂刘皇后,以求恩宠。李存勖甚亲爱之,封为泰宁军节度使。居月馀,段凝用库钱数十万,有司请责其偿,李存勖释之不问。郭崇韬说:”不可,段凝弄权买国,爱财如命,请将其诛杀。李存勖不许,“郭崇韬固请,李存勖怒说:“朕为卿所制,都不自由!“终释之。

高季兴在荆南招抚百姓,恢复生产,任命倪可福、鲍唐为将帅,梁震、司空熏、王保义等为谋士,势力逐渐壮大。王建去世,高季兴出兵攻归州湖北秭归、峡州宜昌,结果被蜀将王宗寿击败。龙德元年二月,朱友贞加封高季兴为荆南节度使、检校太师、渤海郡王。高季兴位高权重,见朱友贞屡败给晋,于是以“助梁击晋“为名袭击襄州。梁山南东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孔勍击败高季兴,朱友贞撤销高季兴郡王的官爵,加孔勍同平章事。

李存勖定中原,高季兴来朝于洛阳,李存勖对众大臣说:“孔子写《春秋》,而朕现在正在书写自己的《春秋》!”众大臣进贺说:“皇上丰功伟业以后一定超过春秋时期的五霸。”李存勖竖手对高季兴说:“我于指头上得天下!”高季兴拍马屁说:“皇上英明神武,取天下如探囊取物”。李存勖大喜,加高季兴兼中书令,令其先到使馆休息。宣徽使李绍宏对庄宗说:“高季兴狼子野心,梁氏封其为渤海王,他既然进攻襄州,想夺取山南东道。不能再放其归荆南”。李存勖问众大臣,时论多请留之,郭崇韬说:“今方推信义于华夏,不应该囚禁诸侯,请放季兴归藩,以宣扬皇上的仁义。”李存勖于是将其释放。高季兴促程而去,至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设宴款待高季兴。酒酣,季兴对孔勍说:“是行有二错:来朝一错,放回二错。”高季兴乘舟回到荆南,对宾佐说:“新主百战方得河南,对勋臣夸手抄《春秋》;又竖手指云:‘我于指头上得天下。’如此则功在一人,臣佐何有!且游猎旬日不回,中外之情,其何以堪,吾高枕无忧矣。”乃增筑西面罗城,备御敌之具。时梁朝旧军多为季兴所诱,由是高季兴兵众渐多,跋扈之志坚矣。明年,后唐册拜其为南平王。

庄宗图霸,孔谦为租庸使,以供馈兵食,上自天祐十二年,庄宗平定魏博,会计皆委孔谦制置。谦能曲事权要,效其才力,庄宗委以泉货之务,设法箕敛,七八年间,军储获济。物议以孔谦虽有经营济赡之劳,然人地尚卑,不欲骤总重任。枢密使郭崇韬举魏博观察判官张宪为租庸使,以谦为副,孔谦悒然不乐者久之。

庄宗既平梁汴,孔谦径自魏州驰之行在,因对郭崇韬说:“魏都重地,须大臣弹压,以谦筹之,非张宪不可。”崇韬以为忠告,即奏宪为邺都副留守,乃命宰臣豆卢革专判租庸。孔谦弥失望,乃寻豆卢革过失。时革以手书便省库钱数十万,孔谦以手书示崇韬,亦辞避。庄宗问:“当委何人为可?”郭崇韬说:“孔谦虽久掌货泉,然物议未当居大任,以臣所见,当委张宪为便。”庄宗乃派人敦促张宪赴任。

张宪性精辨,为趋时者所忌,很多大臣对其不庇佑。孔谦乘间诉于豆卢革说:“租庸钱谷,悉在眼前,委一小吏可办。邺都本根之地,不可轻付于人。兴唐尹王正言无裨益之才,徒有独行,诏书既征张宪,复以何人为代?”豆卢革言于郭崇韬,崇韬说:“邺都分司列职,皆主上旧人,委王正言何虑不办?”豆卢革说:“俱是失也,设不获已,以王正言掌租庸,取书于大臣,或可办矣;若付之方面,必败人事。”孔谦以正言非德非勋,懦而易制,说:“此议为便。”然非己志。寻掎正言之失,泣诉于崇韬,厚赂阉伶,以求进用,伶人知孔谦奸谄,沮之,孔谦乃上章请退。

庄宗看到孔谦奏章,大怒说:“朕刚成霸业,天下还没有统一,孔谦就敢规避,将其置法。”乐人景进于庄宗前解喻说:“孔谦并不是真的想弃陛下而去,而是志向不得伸张,乃委屈辞官。”庄宗怒火稍息,于是怪罪郭崇韬。不久,王正言风病恍惚,不能综三司事,景进屡言于庄宗,庄宗乃以正言守礼部尚书,以孔谦为租庸使。孔谦以国用不足,奏:“诸道判官员数过多,请只置节度、观察、判官、书记、支使、推官各一员。留守置判官各一员。三京府置判官、推官,余并罢俸钱。”又奏:“百官俸钱虽多,折支非实,请减半数,皆支实钱。”庄宗并从之。未几,又奏:“半年俸复从虚折。”庄宗皆从。

同光二年正月,契丹首领安巴坚听闻幽州卢龙节度使李存审去世,乃派兵犯塞,李存勖派大将李嗣源北征。李存勖以郊天大礼拜李嗣源为帅,以激励士气,礼毕,赐李嗣源铁券。

潞州大乱后,小将杨立据城叛,李嗣源受诏顺道讨之。李嗣源令其养子李从珂率先锋铁骑五千直扑潞州,李从珂日行三百里,杨立无备,见朝廷大军来到城下后才下令备战,李从珂和众将士飞檐走壁攀登而上,潞州守兵抵挡不住,个个溃散,李嗣源的大军来到城下的时候,李从珂已经擒杨立以献,李嗣源大喜,说:“真是旗开得胜!”于是向朝廷报捷。

时孟知祥权知太原军府事,听闻契丹侵北鄙,表令李存进长子迁河东牢城指挥使李汉韶率师进讨,李汉韶大破契丹前锋,契丹主听闻李嗣源大军出动,三两下就攻下了潞州,前锋又被李汉韶所败,立即撤军。朝廷进位李嗣源为太尉,移镇汴州,代李存审为蕃汉总管。李汉韶以功加检校右仆射。

十二月,契丹深入幽州。庄宗以澶州刺史李审益为幽州行军司马、蕃汉内外都知兵马使。李嗣源再次奉命率大军前去讨伐,时大军缺兵器又却盔甲,李嗣源领兵过鄴城,鄴库素有御甲,乃下令取五百联以行。李嗣源兵到涿州,见地势相对平坦,无险可守,乃令士兵各砍一束木柴为备。契丹骑兵凶猛来袭,李嗣源令将士把木条围成保护圈,契丹骑兵骑兵无法冲击,李嗣源乃令将士用长枪上捅敌身,下捅战马,大破契丹于涿州,生擒契丹首领三十人。李存勖闻捷大喜,移授李嗣源为镇州节度使。

是岁,唐帝李存勖幸鄴,知李嗣源擅自拿盔甲,怒甚。李嗣源奏请说:“长子李从珂家在北京(太原),请皇上封其为北京内衙都指挥使。”李存勖愈不悦,说:“军政在吾,安得为子奏请!吾之细铠,不奉诏旨强取,其意何也?”令留守张宪自往取之,左右说谕,乃止。李嗣源忧恐不自安,上表申理说:“臣弟拿盔甲全是为国家,军情紧急没有上报,请皇上息怒。”李存勖看到李嗣源的奏表,方解。

同光二年夏五月,朱友谦觐庄宗于洛阳。李存勖置宴飨劳,宠锡无算,亲酌觞属友谦说:“成吾大业者,公之力也。”既归藩,朱友谦请割慈、隰二郡,依旧隶河中,李存勖不许,诏以绛州隶之。朱友谦又请解县两池榷盐,每额输省课,李存勖许之。加封友谦为守太师、尚书令,进食邑至万八千户。

己亥,李存勖御文明殿,册齐王张全义为太尉。以开府仪同三司、守尚书令、秦王李茂贞依前封秦王,余如故,仍赐不拜、不名。以教坊使陈俊为景州刺史,内园使储德源为宪州刺史,陈俊和储德源皆梁之伶人。初,李存勖平梁,陈俊与德源皆为周匝所荐,李存勖因许除郡,郭崇韬上奏说:“伶人无尺寸之功劳封刺史,不可,官爵乃国之重器,是用来奖励有功国家之人的,不是拿来玩的!”大部分伶官都怂恿庄宗封陈俊和储德源为刺史,李存勖密召崇韬对之说:“予已许除郡,经年未行,朕惭见二人,卿当屈意行之。”郭崇韬乃得罪伶人。

郭崇韬与宦官李绍宏同为内职,及李存勖即位,崇韬以绍宏素在己上,旧人难制,即奏泽潞监军张居翰同掌枢密,以绍宏为宣徽使。李绍宏对郭崇韬大失所望,泣涕愤郁。郭崇韬乃置内勾使,应三司财赋,皆令勾覆,令绍宏领之,冀塞其心。李绍宏怏怅不已。郭崇韬自以有大功,河、洛平定之后,权位熏灼,恐为人所倾夺,乃对诸子说:“吾佐主上,大事了矣,今为群邪排毁,吾欲避之,归镇常山,为菟裘之计。”其子郭廷说:“大人功名及此,一失其势,便是神龙去水,为蝼蚁所制,尤宜深察。”门人故吏又对郭崇韬说:“侍中勋业第一,虽群官侧目,必未能离间。宜于此时坚辞机务,上必不听,是有辞避之名,塞其谗慝之口。魏国夫人刘氏有为帝最爱,中宫未正,宜赞成册礼,上心必悦。内得刘氏之助,群阉其如余何!”郭崇韬然之,于是三上章坚辞枢密之位,优诏不从。郭崇韬乃密奏请立魏国夫人为皇后,复奏时务利害二十五条,皆便于时,取悦人心;又请罢枢密院事,各归本司,以轻其权,李存勖许之,然宦官还是造谤不已。

王衍袭伪位,改元乾德。王宗寿大破高季兴,被封为太子太保。乾德七年,王衍改元为咸康。蜀太后、太妃以教令卖官,自刺史以下,每一官阙,必数人并争,而入钱多者得之;通都大邑起邸店,以夺民利。王衍年少荒淫,委其政于宦者宋光嗣、光葆、景润澄、王承休、欧阳晃、田鲁俦等;以韩昭、潘在迎、顾在珣、严旭等为狎客;起宣华苑,有重光、太清、延昌、会真之殿,清和、迎仙之宫,降真、蓬莱、丹霞之亭,飞鸾之阁,瑞兽之门。

秋九月,王衍奉其母、徐妃同游于青城山,驻于上清宫。时宫人皆衣道服,顶金莲花冠,衣画云霞,望之若神仙,及侍宴,酒酣,皆免冠而退,则其髻髽然。又构怡神亭,以佞臣韩昭等为狎客,杂以妇人,以恣荒宴,或自旦至暮,继之以烛。嘉王王宗寿侍宴,因以社稷国政为言,言发涕流,至于再三。同宴佞臣潘在迎等姑奏衍云:“嘉王好酒悲,胡言乱语。”王衍因翻恣谐谑,取笑而罢。自是忠正之臣结舌矣。

时中原多故,王衍得以自安。唐庄宗平梁,遣使告捷于蜀,蜀人恟惧,致礼复命,称“大蜀国主致书上大唐皇帝”,词理稍抗,庄宗不能容,遣客省使李严报聘,李严,幽州人,本名让坤。初仕燕,为刺史,涉猎书传,便弓马,有口辩,多游艺,以功名自许。

同光三年,李严出使于蜀,蜀帝王衍接见李严,严陈使者之礼,因于笏记中具述庄宗兴复之功,云:“唐帝庄宗才过汶水,缚王彦章于马前;旋及夷门,斩朱友贞于楼上。”李严音辞清亮,蜀人听之皆竦动。王衍枢密使宋光嗣召李严置酒,从容问中国事。李严对说:“前年天子建大号于邺宫,自郓趋汴,定天下不旬日,而梁之降兵犹三十万,东渐于海,西极甘凉,北慑幽陵,南逾闽岭,四方万里,莫不臣妾。而淮南杨氏承累世之强,凤翔李公恃先朝之旧,皆遣子入侍,稽首称藩。至荆、湖、吴越,修贡赋,效珍奇,愿自比于列郡者,至无虚月。天子方怀之以德,而震之以威,天下之势,不得不一也。”宋光嗣说:“荆、湖、吴越非吾所知,若凤翔则蜀之姻亲也,其人反覆,其可信乎?又闻契丹日益强盛,大国其可无虑乎?”李严说:“契丹之强,孰与伪梁?”光嗣说:“比梁差劣尔!”李严说:“唐灭梁如拉朽,况其不及乎!唐兵布天下,发一镇之众,可以灭虏使无类。然而天生四夷,不在九州之内,自前古王者,皆存而不论,盖不欲穷兵黩武也。”蜀人闻李严应对,愈益奇之。

王衍既冲呆,军国之政,咸委于人。以叔王宗弼为六军使,总外任;宋光嗣为枢密使,总内任。及李严使还,奏庄宗说:“王衍呆童耳,宗弼等总其兵柄,但益家财,不恤民事,君臣上下,惟务穷奢。其旧勋故老,弃而不任,蛮蜓蜑之人,痛深疮痏。以臣料之,大兵一临,望风瓦解。”庄宗深然之,遂蒐兵括马,有平蜀之心。初,庄宗遣李严以名马入蜀,市珍奇以充后宫,而蜀法严禁以奇货出剑门,其非奇物而出者,名曰“入草物”,由是严无所得而还,惟得金二百两、地衣、毛布之类。庄宗闻之,大怒说:“物归中国,谓之‘入草’,王衍其能免为‘入草人’乎?”于是决议伐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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