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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李存勖攻城略地,张颢谋杀杨渥(1 / 1)

李存勖大破王景仁,遣史建瑭、周德威徇地于邢、魏,先驰檄以谕邢、洺、魏、博、卫、滑诸郡县说:“王室遇屯,七庙被陵夷之酷;昊天不吊,万民罹涂炭之灾。必有英主奋庸,忠臣仗顺,斩长鲸而清四海,靖袄祲以泰三灵。故仗桓、文辅合之规,问羿、浞凶狂之罪。逆温砀山庸隶,巢孽余凶,当僖宗奔播之初,我太祖扫平之际,束身泥首,请命牙门,苞藏奸诈之心,惟示妇人之态。我太祖俯怜穷鸟,曲为开怀,特发表章,请帅梁汴,才出萑蒲之泽,便居茅社之尊,殊不感恩,遽行猜忍。我国家祚隆周、汉,迹盛伊、唐,二十圣之基,三百年之文物。外则五侯九伯,内则百辟千官,或代袭簪缨,或门传忠孝,皆遭陷害,永抱沉冤。且镇、定两籓,国家巨镇,冀安民而保族,咸屈节以称籓。逆温唯伏阴谋,专行不义,欲全吞噬,先据属州。赵州特发使车,来求援助。予情惟荡寇,义切亲仁,躬率赋舆,赴兹盟约。

贼将王景仁将兵十万,屯据柏乡,遂驱三镇之师,授以七擒之略。鹳鹅才列,枭獍大奔,易如走坂之丸,势若燎原之火。僵尸仆地,流血成川。组甲雕戈,皆投草莽,谋夫猛将,尽作俘囚。群凶既快于天诛,大憝须垂于鬼录。今则选搜兵甲,简练车徒,乘胜长驱,翦除元恶。凡尔魏、博、邢、洺之众,感恩怀义之人,乃祖乃孙,为圣唐赤子,岂徇虎狼之党,遂忘覆载之恩。盖以封豕长蛇,凭陵荐食,无方逃难,遂被胁从。空尝胆以衔冤,竟无门而雪愤,既闻告捷,想所慰怀。今义旅徂征,止于招抚。昔耿纯焚庐而向顺,萧何举族以从军,皆审料兴亡,能图富贵,殊勋茂业,翼子贻孙,转祸见机,决在今日。若能诣辕门而效顺,开城堡以迎降,长官则改补官资,百姓则优加赏赐,所经诖误,更不推穷。三镇诸军,已申严令,不得焚烧庐舍,剽掠马牛,但仰所在生灵,各安耕织。予恭行天罚,罪止元凶,已外归明,一切不问,凡尔士众,咸谅予怀。”

李存勖御亲军南征。庚子,至洺州,令张承业、李存璋以三镇步兵攻邢州,遣周德威、史建瑭将三千骑,长驱至澶魏,李存勖与李嗣源率亲军继进。朱温把杨师厚移授陕州节度使,令其抵挡李存勖。五年正月,晋人乘胜围邢州,掠魏博,南至黎阳。杨师厚受诏以兵屯卫州,晋军攻魏州,杨师厚出兵相助,晋师不克而退;杨师厚追袭,过漳河,朱温令其将徐仁浦将兵五百,夜入邢州。张承业与李存璋见邢州有备而师厚兵将至,乃撤兵。杨师厚解邢州之围,改授滑州节度使。

二月戊午,李存勖师次洹水,周德威进至临河。魏帅罗周翰出兵五千,塞石灰窑口,周德威以骑掩击,迫入观音门。是日,李存勖大军迫魏州,存勖舍于狄公祠西。罗周翰闭壁自固,李存勖军攻之,罗周翰拼命抵挡,其城几陷。李存勖见攻城不破,乃置酒和众幕僚痛饮,酒过三巡,李存勖叹说:“予为年少之时,从先王渡河,与一女子有一段邂逅之情,今其忘矣。方春桃花水满,思一观之,谁从予者?”监军使张承业说:“吾愿现从。”李存勖和张承业来到河边,李存勖词兴大发做了一首忆仙姿(又名如梦令):“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忆别伊时,和泪出梦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张承业大叫:“好,好一个残月落花烟重!真是好词!”

李存勖之攻魏州也,观河于黎阳。梁四镇牙校张从楚,从王景仁战,败于柏乡,张从楚与别将曹儒收残众,退保相州。听闻李存勖大军到来,张从楚率众自黎阳将渡河,时汴人大恐,河无舟楫,朱温发兵万余将渡河,支援黎阳,梁兵闻李存勖大军至,弃舟而退。张从楚惧为晋师所逼,乃剽黎阳、临河、内黄至魏州,归于李存勖。李存勖嘉纳之,赐姓名李绍文,分其两将三千人为左右匡霸军旅,仍令绍文、曹儒分将之。周德威自临清徇地贝郡,攻博州,下东武、朝城。澶州刺史张可臻弃城而遁,周德威遂攻黎阳,下临河、淇门。朱温来到洛阳,闻晋师将攻河阳,于是率亲军屯白马坡,李存勖乃下令班师。

李存勖至赵州,镇州节度使王镕迎谒,李存勖对王镕说:“朱温大军已经被我大败破胆,你不用再担心了”。王镕连忙感谢李存勖,进献大量财物。翼日,李存勖大飨诸军。休息一晚后,李存勖发赵州,归晋阳,留周德威戍赵州。

朱温听闻李存勖大军已退,也返回洛阳,晚上,朱温在宫中开宴,惟亲王得与。因为博戏,长兄朱全昱酒酣,忽起取骰子击盆迸散,大呼朱温说:“朱三,汝砀山一民,因天下饥荒,入黄巢作贼,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足矣,何故称王称朕,吾不忍见血吾族矣,安用博为!”朱温不悦而罢。广王朱全昱朴野,常呼朱温为“三”,自是宫中博戏之事,都忌讳全昱。

吴王杨渥渥性猜忌,不能御下,夺取江西以后,骄横奢侈更加厉害,知道节度判官周隐不希望自己继承淮南,于是对周隐说:“您出卖我们的国家,有什么脸面再相见!“于是杀了周隐。属下将佐个个都自感不安。

杨渥在为父杨行密服丧期间日夜饮酒,点燃粗大围的蜡烛来击球,一支蜡烛费钱数万。有时单独骑马外出游玩,随从的人在道路奔走,不知他到哪里去了。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哭着劝谏,杨渥勃然大怒说:“你们认为我没有才能,为什么不杀死我自己当节度使!“张颢、徐温二人非常惧怕。严可求对徐温说:“主公不必如此,杨渥轻而无备,要将去除去轻而易举。”

杨渥挑选壮士,号称“东院马军“,广泛安置亲信为将领官吏,所任命的人仗势骄傲专横,欺凌蔑视功臣旧人。张颢、徐温暗中谋划发动叛乱。杨渥父亲杨行密在世的时候,有数千名亲军驻扎在节度使所居的牙城之内,杨渥把他们迁出在外,用腾出的空地作为骑射的场地,张颢对徐温说:”我们的机会来了!”

杨渥镇守宣州的时候,命令亲将指挥使朱思勍、范思从、陈璠率领亲兵三千人,等到继位以后,召回广陵。张颢、徐温让朱思勍、范思从、陈璠三位将领跟随秦裴攻打江西,因此三人防守洪州,范思从和陈璠以自己是杨渥的亲信,所以对秦裴不大尊敬。徐温对张颢说:“要除去杨渥,必先除去朱思勍、范思从和陈璠三人。”张颢于是诬陷朱思勍、范思从、陈璠三将图谋叛变,派别将陈佑前去杀他们。陈佑从偏僻小路兼程前进,六天到达洪州,穿着平民衣服、怀揣短兵器直接进入秦裴帐中。秦裴大惊,说:“将军来此有何急事?”陈佑说:”朱思勍、范思从和陈璠想起兵造反,奉大将军张颢命令,请秦将军将他们诛杀。“秦裴听陈佑这么一说,大惊,说:“范思从和陈璠确实不会做人,除掉他们可以,但是可不可以饶恕朱思勍?”陈佑怒说:“大将军命令,三人必须全部除掉。”秦裴于是召朱思勍等饮酒,酒过三巡,陈佑突然带领卫士冲出,卫士将朱思勍、范思从和陈璠拿下,陈佑数说朱思勍等的罪状,把他们逮捕斩首。

杨渥听说三将被杀,更加忌恨张颢、徐温,对身边的侍卫说:“我要杀死张颢和徐温”。张颢和徐温知道杨渥要图己,乃加紧图谋军事政变。公元907年天佑四年正月初九早晨,杨渥正在处理事务,张颢、徐温率领二百牙兵,手执刀剑直入庭中,杨渥大惊,说:“你们真的要杀我吗?“张颢、徐温回答说:“不敢这样做,想要杀您左右扰乱政事的人罢了!“于是数说杨渥的亲信十余人的罪状,将他们拖下去用铁楇打死。诸将当中不与张颢、徐温同心合力的,张颢、和徐温都将他们处死,于是军政大权全归张颢、徐温,杨渥成为孤家寡人。

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与右牙指挥使徐温专断军政事务,杨渥心中不平,想要除掉他们却不能。张颢、徐温自感不安,张颢对徐温说:“不如我们把杨渥杀了,平分吴国,然后向后梁称臣。徐温说:”此时重大,我要经过深思熟虑。“

回到府中,徐温召集众心腹商议,严可求说:“杨行密仁恕善御众,杀杨渥将失去吴国将士的支持,张颢勇而蛮干,不如我们让他来实行,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徐温大喜,答应杀杨渥。

公元908年6月,徐温、张颢经过密谋,在扬州由张颢出面,派心腹将领纪祥等手持兵器闯入杨渥寝宫,坦率地对杨渥说:“奉命来杀你!“杨渥忙说:“你们如果能反正,去杀掉徐温、张颢,我就各封你们为刺史。“众人听了都心动,纪祥怒对众人说:“我们是张大将军的亲兵,只听命张大将军一人。“说完举刀向杨渥砍去,杨渥中刀倒地。纪祥见杨渥还没有断气,又用绳索将其活活勒死。张颢见纪祥得手,对外宣称杨渥暴病而死,渥时年二十三岁。

张颢召集将吏到节度使府庭院,夹道及庭中堂上各摆列着利刃,命令诸将让卫兵全都离开然后进入。张颢大声喝问说:“嗣王已经去世,节度使府应当由谁主持?”问了三次,没有人答应,众将领汗流浃背,张颢的气色更加愤怒。幕僚严可求向前轻声的说:“节度使府极大,四方边境问题很多,非您主持不可。但是,今天就当恐怕太快了。”张颢说:“怎么说太快了?”严可求说:“刘威、陶雅、李遇、李简,都是先王同等地位的人,您今天自立为王,这些人能做您的属下吗?不如立幼主辅佐他,诸将谁敢不听从!”张颢沉默了很久。严可求于是躲过左右的人,急写一纸放进衣袖里,召呼同事各官前往渥之弟杨渭(杨隆演)住宅去祝贺,众人猜不透严可求要做什么。到了杨渭的府邸,严可求跪在地上宣读:”太夫人史氏有诏命:杨氏创业艰难,但即位的吴王不幸死去,杨隆演按次序应当立,将领们不要背负而应妥善侍奉杨氏。”将领们听到太夫人史氏的教谕,个个心悦诚服。张颢听闻后气色很沮丧,不敢强行夺取,于是欲归命于梁。徐温对张颢说:“此去梁国,往复三千里,不月余事不成,军国未有主,无主将乱,不如有所立,徐图其事。”颢然之,乃立渥弟渭为帅。

事后,淮南军马副都统朱瑾前往严可求的住所,朱瑾对严可求说:“我十六七岁就横戈跃马,冲犯强大的敌人,从来没有畏惧,今天面对张颢,不觉流汗,您当面指责他像没有人一样。这才知道我只是匹夫之勇,比您差得太远了。”严可求哈哈大笑说:“将军过奖了!”于是,朱瑾把严可求作为哥哥一样侍奉。

张颢委任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守润州。严可求劝说徐温道:“您舍弃牙兵而出任外藩,张颢一定把杀死君王的罪名归在您身上。”徐温大惊,说:“既然这样,怎么办?”严可求说:“张颢刚愎自用而又不明事理,如果您能够听从,请让我为您想办法。”严可求于是前去见张颢说:“您将徐温调到外地,人们都说您想要夺他的兵权并把他杀死,很多人这样说那是可怕的。”张颢说:“徐温自己想去,不是我的意思。事情已经这样,怎么办?”严可求说:“阻止他很容易。”

明日,严可求邀张颢及李承嗣一同拜访徐温,严可求瞪着眼睛责问徐温说:“古人不忘记一顿饭的恩德,何况您是杨氏的老将!现在幼主初立,正是多事的时候,却求自己安适到外地去,能这样吗?”徐温谢罪说:“如果您们宽容,徐温我哪里敢自己独断独行!”于是徐温没有前往润州。

张颢像个傻瓜一样回到府邸,授检校太尉,领镇海军节度使李承嗣对张颢说:“大将军没能够继承吴国的王位,现在又不能够赶跑徐温,这皆是严可求的阴谋“张颢此时才清醒过来,大怒,夜里派遣死士前去刺杀严可求。

严可求正在读书,张颢的死士突然冲窗而入,严可求对不速之客说:”你怎么来我房间了?“死士说:”奉张大将军之命,来取你性命。“严可求知道不能避免,请求说:”允许他写文书向府主杨隆演辞别“。于是写到:”吾主在上,臣严可求向你道别,臣本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没想到再无机会替王效命,臣深感先王创业艰难,淮南将士横行天下,没想到现在却毁于张颢之手,淮南将再次战乱,人民将再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哀哉!将士将再次自相残杀,哀哉!“严可求继续奋笔疾书,勇士拿刀对着严可求,严可求毫无惧色。勇士能识字,见严可求言辞意旨忠诚雄壮,惭愧的说:“您是年高有德的人,我不忍心杀您。”于是抢劫了一些财物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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