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迷迷糊糊,感觉刚睡过去不久,睡梦里正与姐姐哥哥大战“干瞪眼”,母亲在旁边添茶倒水,父亲拿着一本《六壬神课》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被一阵大力摇醒,只听一个侍卫亲兵在一边急急地说道,“大人快起来,斥候来报,契丹那个狗蛋的军队开始动了,董哨已经上去了。”
刘凡一下子坐了起来,“已经开始进攻了?”
“没……还没。”那斥候亲兵结巴道。
刘凡一边迅速穿衣一边懊悔地想,“可惜我的一把好牌没了,今后姐姐哥哥三缺一怎么办?”
在侍卫的帮助下套好盔甲,三两下登上城墙,士兵们已经竖起盾牌,严阵以待,身边整齐地放置着滚木擂石等守城物件,无数的守城准备在城墙上绵延开去。
董子过来道,“哥,刚斥候来报,契丹军离城十里。”正说着,城下一名斥候大声吼道,“报,契丹军距我五里。”前方斥候一声大吼,飞马从城墙角转过去了。
刘凡快步走到垛口边,只见西边远处地平线上天地变色,尘云连山遍野,好像暴风雨中排山倒海而来的滚滚洪流。
隐隐地,战马的身影,胡人的皮帽慢慢浮现。
刘凡摒住呼吸,感觉此时天地都凝固了,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右手紧紧攥着腰间的刀,仿佛要攥出水来。
旁边苏叔说,“凡子,你咋啦,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刘凡道,“我没事,就是突然感觉有点紧张。”
“嘁,哥,你小声点,你也是老兵了,四年前我和你刚来到这里,第一次上战场你就满不在乎,当时马大哥看到你说道,这小子脑子里少根筋,就不知道怕是个什么。”
刘凡瞪了一眼道,“嘿,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埋汰哥哥啦。”
随口又道,“苏叔,至和二年和四年甘州城破,最初是从哪儿攻破的?”
苏叔稍稍停顿了一下说道,“契丹军不畏生死,每次都来势凶猛,两次破城都是通过云梯攻上城头后我军抵不过,不得不全面撤退的。”
转眼间,只见前方尘云似是不再向前蔓延,耳边不断传来骏马的嘶鸣,最后一个斥候从城墙边掠过,口中高呼,“报,契丹军距我两里。”
前方皮帽子雾蒙蒙一片,在离甘州城六七百步开外的地方慢了下来,几万队伍旗帜鲜明,缓缓分成三部,中间一部兵力最为雄厚,又隐隐分成三股,听不清是一道什么口令,两边队伍开始慢慢奔跑,逐渐加速,看行进路线应该是前往南北两个方向戒备。
同时,中间队伍整齐划一,只听’唰’的一声下马声,那声音好像一声闷雷直接冲破守城军士的耳膜撞入心脏。
这时候,刘凡看到祁伯远在孙万年和王凯的陪同下从台阶上慢慢踱上来,连忙快步跑过去迎接,说道,“副总指挥,马上就要开打了,你咋上来了,这儿危险。”
祁伯远拍了拍刘凡的肩膀,笑道,“老头子我打了三十多年仗了,啥阵仗没见过,胡人刚到吧?”
“对,刚刚到达,估计进攻还有一段时间。”刘凡道。
“还远着呢,敌人也需要时间来制定攻城计划,准备攻城器械,补充食物,这一切都做细做透,起码也要到巳正时刻,不急,还没顾上进食吧,赶快安排伙房也拿点吃食上来,等到打起来可就啥也顾不上了。”
刘凡向董子说了一声,一会儿功夫,只见辎重兵将大盆的肥肉片子炖粉条及一筐筐白面饼流水家地递了上来,有条不紊地送到守城士兵手里。
待一众将兵吃喝完毕,祁伯远站起来,一改平时慈眉善目的模样,严肃着脸朝后说道:“拿来。”
只见身后亲兵拿出一个前大后小的铁制圆筒递过去,一个七品侍卫当即吼道:“全体立正——行军礼。”
自孙万年和王凯以下众将士双腿一并抬臂当胸。
祁伯远对着圆筒大声道:“我大齐的将士们,今天我们又迎来了一个最为严峻的时刻,契丹强盗又露出了他们的獠牙,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想,你们很多人还记得至和二年契丹兵锋踏过甘州的事吧,那一次,我大齐西北大地,有多少家园被摧毁,有多少妇女被蹂躏,又有多少百姓惨死在契丹强盗的铁蹄之下。”
“令天,豺狼又来了,请大家告诉我,我们能放他过去吗?”
全体将兵一起怒吼:“不能、不能!!”
祁伯远又接口道:“这一次,不管是神武军还是金城军,我们都要有必死的信心护卫这段甘州城墙,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一定不能让契丹狗贼从我们身上踏过,大齐的战士们,你们能做到吗?”
全体将兵又一起怒吼:“大齐必胜、大齐必胜!!”。
一时间,雄壮的吼叫响彻天地。
祁伯远一行离开后,刘凡看到离开战尚有少许时间,又与两个营校尉、副尉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士兵的部署与装备。
昨日进城后,刘凡与苏叔及卯营营校尉曲永平、副尉耿大伟就防守事宜私下进行了一番讨论,最后又把兵力及布防进行了一次全面调整,因寅营是骑兵营,营内大多士兵均擅使弓箭,故以寅营六百人为弓箭手、二百人为弩手,丁营三百人为枪兵、三百人为直刀兵、三百人为刀盾兵,剩余人员除去操作投石机的士兵之外与辎重兵共同组成预备队。
在具体配备上,大体是一个垛口一名盾兵、一名枪兵、一名直刀兵,弓箭手三百人一组在城头前后分布以便循环射击,提高杀伤力,弩兵负责远程打击,说白了刘凡将两个营的士兵一次性全放在了城头,基本没留什么后手。
该方案报上去后,虽然指挥部中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最终均得到了右路军总指挥郭怀德和副总指挥祁伯远的支持。
刘凡这时看到除军士之外,校尉及十几个哨长每人还配备了一种短弩,想了想说道,“这东西好,军库里还有没?”
曲永平接口道,“只有二十把,每个哨长一把已经分下去了,听说指挥部的短弩全叫魏司马领去了。”
刘凡道:“他要那么多干吗,巷战也用不上啊。你去找一下魏司马,说先借我三百把用两天,回头还他。实在不行,求一下祁副总指挥。”
时间不长,曲永平带领一众士兵将三百多把短弩运了上来,说道:“我刚一开口,魏司马没吱一声,就叫手下收集了三百二十把短弩及弩箭七千支给我,还交待我一句说,‘请告诉小刘旅长,需要什么说一声就成,怎么也要保证冲在一线的部队啊!’”
刘凡感叹了一声,说道:“每个盾兵人手一把短弩,弩箭二十支,分下去吧,给大家说清楚,这东西只能靠近了射击,特别是针对上了云梯的敌军,胡乱使用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