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人脸上的神情、脸色和变化,自然透不过七月的眼睛,只是,她暂时不愿意去搭理罢了。
“哼,果真是没有教养的,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清不楚,看见皇上和皇后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礼就揭过了,萧阳公主当真如传言中的那样,压根儿都不把我们靳国放在眼里。”人群中传出一声暗骂声。
所有的人都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婉,不过都没有出声阻止,事不关己,谁愿意去惹祸上身。
陈婉本来就痛恨七月,这一次,抓住了她的把柄,陈婉怎么可能放过,而且,她自诩自己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上次,陈家的事情,皇上都可以为她得罪萧阳公主,更何况,这一次还是这个公主自己出了错,皇上最看重的就是他自己的面子,怎能容忍这个公主呢!
越想,陈婉越觉得自己为皇上做了一件好事。
“你是谁,本公主也是你能训斥的?况且,本公主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的,何人有资格?”七月的眼神扫了那身着湖蓝色金线绣着凤穿牡丹的宫装的女子,不过,却要压根儿不曾放在眼里。
“你”
“你个小贱人,本宫不过是指出你的错处,你就如此凶神恶煞,难道还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了?”陈婉看着七月阴阳怪气的说道,眼神更是愤恨的凝视着七月,若是眼神有杀伤力,她恨不得把七月的身上看出一个血窟窿不可。
七月莞尔一笑,不喜不怒的说:“哦?小贱人?那小贱人是在骂谁呢?”
“当然骂你了!难道本宫还能骂了别人不成,哼!”陈婉压根儿就没有听出七月话中的意思,还洋洋自得的挑衅的看着七月。
看到陈婉那一副目中无人、沾沾自喜的模样,都纷纷撇开脸,眼中却满是嘲讽,也无人去与她说话,都悠悠的看着陈婉的笑话。
皇后心中冷笑,看到陈婉的胸大无脑,她反而还不足为惧了,在后宫中,皇上的宠爱可以活得精彩,可是,想要安安稳稳的活下去,那需要的是脑子。
感觉到身边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中的异样,陈婉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儿,想起自己的话,陈婉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一个地缝儿钻进去,有尤其是看见平日里被自己狠狠地踩在脚下的死对头看向自己满眼的嘲讽之时。
“你……你……,你竟然陷害本宫,你……”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压根儿都不曾招惹萧阳公主,可是……可是萧阳公主却是怀恨在心,还出言不逊辱骂臣妾,她的那些话有极其难听,皇上是见了的,这不是,生生的想要臣妾的命吗?”陈婉匍匐在冷炀的身前儿,一双玉手拉扯着冷炀的恐怕,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从横眉冷眼的愤恨到瑟瑟发抖的掩面而泣,可谓是惊瞎了某些不得宠的后妃的眼,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对陈婉的印象更加的恶劣。
“哼,本公主还没有见过这么无耻之人,睁眼说瞎话,还说得心安理得,本公主当真是佩服得很啊!”
“皇上得此佳人,想必从不寂寞吧,也难怪,当初皇上会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的事情,本公主还记忆犹新哪,今日一见,这婉妃果真当得起点点桃花、秀色可餐,七月见了都自惭形秽!”
七月的声音犹如黄莺,目光在冷炀和陈婉之间来回流转,时不时的作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暗暗的点头,好似自己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甚至侧身掩面浅笑。
冷炀脸色唰的就变得难看得很,看向眼前陈婉的眼神中也带了些厌恶,心想,看来就怪自己平日里太宠着她了,恃宠而骄,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记了,还敢与萧阳公主为敌。
“萧阳公主,当初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陈家再不是东西,陈康也已经收到了惩罚,萧阳也要为自己的名声想一想,一个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了,朕也是为了你好!”冷炀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当时的事情,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婉妃才保了陈家一命的。
太皇太后没有插话,一言不语的冷眼看着冷炀和七月之间的对话,从中也知道了一些七月的性子。
“那就多谢皇上为本公主考虑了,还没有一个人,为萧阳如此煞费苦心呢!”七月怎么会不知道冷炀的谎言,不过,她不想与他多言计较罢了,说话的声音却是怪怪的,带着讽刺。
煞费苦心,不就是为了打击她吗?为了一个女人,难道他还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为难自己,那么一个精明的人,是不会做愚蠢的事情的,冷炀最担心的不就是自己成为下一个太皇太后吗?
“萧阳可是还没有及笄?”
看着七月还散落的头发,太皇太后又不想七月和冷炀继续说下去,便把话题接了过去,她倒是真的很喜欢七月这一个姑娘。
从回京了,太皇太后就越发的像一个仁慈的老太太,见冷炀都有一丝丝的不相信,不过,心中的防备还是没有减少。
“回太皇太后,萧阳离开唐暮的时候就及笄了,七月初七,只是,时间紧凑,路途遥远,七月的及笄礼就此耽搁了。”七月低眉,浅笑着,那一双梨窝在脸上晕开了娇艳的桃蕊。
公主的及笄礼,这是何等大事,而七月到了靳国已经近两月了,依旧是一番未及笄少女的装扮,太皇太后微微皱眉,心中却是对冷炀的不满,整个靳国都是冷炀做主,她不信,他还能看不见七月的装扮。
冷眼瞪了冷炀一眼,太皇太后转眼亲切的拉着七月的手轻声慈爱的说:“萧阳,女儿家的及笄礼是最重要的了,你放心,既然姑奶奶已经回京了,你的及笄礼就不能不大办,这件事情可不能马虎了。”
太皇太后的话,听在冷炀的耳朵里,就成了不可思议,他这个祖母向来就是无情无爱的,居然会对萧阳公主心生喜欢,可见是不一般啊。
“皇帝,你说是不是,萧阳的及笄礼不可办的简单了,萧阳公主关乎着唐暮与靳国的和平,你可不能小视了!”看向七月是满脸的慈爱,仿佛其他的人都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七月垂眼,眼中闪过疑惑,她竟然猜不透太皇太后是什么意思,那满脸的疼爱和怜惜,真挚而又坦诚,只是,七月很敏感,她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总会有什么目的的。
“这……,皇祖母放心,萧阳公主的及笄礼,孙儿一定尽心,绝不会委屈了萧阳公主!”冷炀无法,只得应下,若是拒绝,还不一定传出怎样的流言,那萧阳公主也可能因此心中有疙瘩。
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冷炀倒霉,他平日里忙于政事,见七月的次数也寥寥可数,况且,他是男子,又是一国之君,眼里哪里看得见那些微小的事情,从萧阳公主到了靳国,两人的关系就是水火不相容。
“那就多谢太皇太后和皇上成全,若是今日太皇太后没有提起,萧阳估摸着都快忘了,这及笄礼了!”
不就是装吗?又不是谁不会,冷炀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岂能逃得过七月的火眼金睛。
“还叫太皇太后,你这孩子,就是太懂礼了,你父皇可是哀家嫡亲的侄儿,你该唤哀家一声姑奶奶!”太皇太后接着说,一双手就没有离开过七月的那双玉手,轻轻的拍着。
七月愣神,她怎么忘了自己和太皇太后之间还是有血脉亲情的,只是不论这血脉有几分了。
“姑奶奶怜惜萧阳,萧阳岂能不遵,至于萧阳的及笄礼,请皇上和姑奶奶费心了,只是,一切从简就好。”七月笑道。
太皇太后的话就犹如狂风拂过冷炀平静如水的心,不免有些慌张,太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要借此机会与萧阳公主示个好,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与太皇太后有什么好处。
“那岂能简简单单,你是唐暮的嫡出公主,更是我靳国未来的王妃,身份尊贵,那及笄礼自然要大办!”不等太皇太后来口,皇帝冷炀就承诺了,反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及笄礼,对他又有什么损失。
太皇太后要的就是句话,又哪里会反对,看着七月只是微微一笑,浅浅的点头,心里自然是接受的。
冷炀又道:“这件事情,就交于皇后吧,相信皇后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萧阳公主的及笄礼非同小可,朕不希望出了任何的茬子。”
“是,臣妾遵旨!”
郭皇后心中已经有了数,不过,更多的是后悔,当初为什么心中动摇了,没有拦住冷桐,不然,谁又知道太皇太后会这么喜欢萧阳公主呢,连带着眼里都带出了浅浅的悔意。
“好好好,等萧阳的及笄礼成,就可以真正的议亲了,萧阳若是有喜欢的,无论是哪家的公子,哀家都给你赐婚!”太皇太后爽朗的笑声不断,显然是高兴到了极点,看着七月,更是怜爱了。
靖思宫更加的沉闷了,无人敢开口,更没有人会开口,谁愿意去惹火上身呢,谁不知道,皇帝最忌讳的就是萧阳公主的婚事,萧阳公主在乾坤殿毁了与太子的婚约,已经是皇室的耻辱了,怎么能任由萧阳公主择婿呢。
“皇祖母,您这一次的寿辰不知道要怎么办呢?依孙儿的意思,大办一次,举天同乐,也让咱们靳国的百姓蹭一蹭皇祖母的福气!”皇帝眸色一紧,却岔开了话题,直言太皇太后的寿辰。
一缕微风轻抚起七月耳际的青丝,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垂却闪过微微的光芒,长长的睫毛犹如一轮桃花扇微微翘起,谁也看不见她眉宇间的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嘴角的笑意更是如嗜血。
“姑奶奶,您真的能为萧阳做主吗?无论七月看上何人?不过他地位如何?身份如何?相貌如何?”七月似乎没有将冷炀的话听在心里,自顾自的带着惊讶和欣喜看着太皇太后。
冷炀被无视了,即使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理智也时时的警告着他隐忍,现在不容许他率性而为。
看着一脸笑意满是天真的七月,太皇太后心中闪过笑意,这孩子还真是如秋风所言的不怕事儿,明知道冷炀忌讳她的婚事,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压根都不将冷炀放在眼里,虽然有些莽撞了,但是,这性子,自己喜欢。
“当然,哀家说了的话,岂是儿戏,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只管告诉姑奶奶就好。”看着冷炀越来越冷的脸色,太皇太后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一个劲儿的回应七月的话。
实在是怒极,冷炀怕自己忍不下去,起身向太皇太后行礼后拂袖而去,一回到乾坤殿,又是一阵狂摔怒砸,直到心里的怒气慢慢的消逝了。
皇帝离开了,后妃自然也纷纷离开了,她们仰视的人离开了,她们岂还会在这儿讨人厌呢,本来到靖思宫,不就是为了看一眼皇帝吗!
靖思宫里,除了七月和太皇太后,再也没有了多余的人,太皇太后的手轻轻的拂上七月的脸颊,眸子里的深意变幻莫测,看向七月的目光也不在是那简简单单的慈爱。
“你很不错,刚刚到了靳国,就能掀起风雨狂澜,那冷炀和郭氏算是错看、低看你了!”这声音里哪里还有怜爱,只是青青冷冷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没有情感。
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七月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消逝,那去清莲般的脸颊如往日的清冷。
“太皇太后谬赞了,七月又有何德何能,能掀起腥风血雨,人心难测,七月只想保护自己!”七月转眸,她所求的不就是安稳吗?这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相信,太皇太后会相信的。
无论太皇太后怎样的探究、打量,也从七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疑点,越发的对眼前的女子满意了。
“保护自己?你倒是很聪明,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怎么可能心机深沉,很好,这的确是迷惑了冷炀,连你想要解除和太子之间的婚约,都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太皇太后面色如常,看不出心中是喜是怒,更是猜不透,她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或警告?或提醒?
不过,七月似乎对这些话并不在意,只不过眼眸微垂,谁也看不见她的眸光,更别提,知晓她的意思了!
“愚蠢的人只会自高自大,七月再小心谨慎,太皇太后不也看出了破绽和疑点,一语就道出了七月的用意何在。”
“你就不怕哀家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看着七月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太皇太后不禁问道。
七月转瞬,漫不经心的说:“你不会,就算太皇太后如实相告,冷炀也不一定会信了太皇太后的话吧!”
“你怎么就笃定哀家不会了?”太皇太后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七月为什么!
对于七月,太皇太后是越看越喜欢,越问越满意,谁不希望与自己能合作的人是聪明人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萧阳和太皇太后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七月直言不讳,她不愿意拐弯抹角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