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求世子不要赶我走！穆三小姐，穆三小姐，求求您了，求求您让我留在世子身边吧。我是太后娘娘挑给世子的人啊。”秋雯连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声音惨烈凄厉。
穆柔兮这下倒是真的笑了起来，真是个不省心的。亏得沈慕之现在年纪尚小，又这么阴差阳错将人送到了自己这里来，不然以后，指不定怎么碍眼。
不省心的终归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稳妥，而且，齐雯长得不赖，身上那种娇弱气质也实在明显。说不定……
“算了算了！留着学泡茶吧！”穆柔兮揉了揉额角，接下六福递过来的卖身契攥在手里。六福是个机灵的，麻溜地将剩下三人的卖身契也一同留下。
招来秋水让她将几人领了下去，又让秋月把几人的卖身契收好，穆柔兮看着有些无措的沈慕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没见过你这般机灵的，还知道借我的手清理身边的人。”
沈慕之眼睛骨碌一转，想起自己托穆琰带的话，昂头道：“你知道最好。那四个人你若喜欢便留着，不喜欢就处置了。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扯着穆琰一溜烟跑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明明信誓旦旦说给穆柔兮送两个会武的粗使丫头守院子，再送两个稳妥的给她贴身伺候。这下倒好，秋雯这个不省心的立马拆了他的台。
“小姐，沈世子还真是不与您见外，总给你招揽些麻烦事。”秋月望着沈慕之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他啊，是想给我院里送两个会武的丫头，秋雯秋霁不过是幌子！歪打正着罢了。”穆柔兮手指有有节律的敲着桌子，笑意盈盈。
长大后将名震四方的沈家少年将军，小时候竟是如此可爱，她前世错过了太多，太多！
秋月刚想反驳，秋霞费劲地抱着一个红木雕花匣子跑了进来。
“小姐，我按照您的吩咐搜了秋霜的屋，她的藏私一件不落全在这儿了。”秋霞气喘吁吁，脑门上还有一层薄汗。
秋月一听，连忙上前打开红木匣子，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
“天哪！秋霜她一个二等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家当！”秋月忍不住惊呼一声，细细瞧了匣子几眼。
“小姐！这不是您送给大小姐的东海明珠么？还有这个！大少爷给您寄来的美人椒发簪，大小姐今儿年初问您要走的。”秋月有了这个发现，连忙把整个匣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堆在桌上，细细挑着。
这两年，穆瑶对秋霜这个婢女倒是大方的紧！用她的东西养自己的心腹，她也是聪明的紧。
穆柔兮冷哼一声，挑了些金稞子赏给秋水秋月和秋霞，又额外多给了秋霞几锭银子，让她好好照料黄将军。
这才让秋月把剩下的首饰珠宝收起来，“你且挑着，是我的全部挑出来收好。剩下的找人当了，还有那些金银，全部拿去换成碎银子。”
用过晚膳，穆柔兮正准备把沈慕之留下的那四个人叫来细问，她院里的一个粗使婆子让秋水带了句话，问她秋霜怎么办。
原是白日里穆柔兮没说话，几个婆子就没有真的把人往死里打。
“让人给荣王妃送去吧。”穆柔兮眼皮都不抬一下吩咐。秋霜要怪，就怪老天爷让自己重活了一世吧。
重活不易，再小的隐患都要斩草除根才行。
等再次见到秋雯时，晚霞的余晖照的天边一片热烈瑰丽的红，像极了穆柔兮刚刚重活过来那一天。
四个婢女，除了秋雯，其他三人恭恭敬敬给穆柔兮磕了头，领了赏，正式换了主子。
“小姐，我问过了，秋霁绣活儿不错。四月和五月一个善医一个擅武。”秋水低声在穆柔兮耳边说，秋月挨得近也听了去，心下倒也对想得周到的沈慕之增添了几分好感。
“四月和秋霁往后在我屋里伺候，五月这段日子先接替了秋霜的位置。”三人领命退下，独留了秋雯一人。
“秋雯，或者我该叫你齐雯？”穆柔兮喝了口茶，气定神闲扫了一眼还跪着的秋雯。
“穆三小姐又何必蹉跎奴婢，看不惯就叫人将我暗地里除了不是更省事？”秋雯仗着自己是太后亲点的人，打定穆柔兮不敢将她怎样的主意，说话都懒得经过脑子，张口就来。
穆柔兮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笑意加深，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蠢的。
在太后眼里，齐雯只怕早就是个死人了。依着她对沈慕之的了解，既然说了四人随她处置这样的话，就代表着，她已掌握了生杀大权。
“齐雯，你可当真是个聪明的。”穆柔兮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快的语气里藏着几分讽刺。
齐雯紧紧将拳头握起，低下头藏起眼底的怨毒。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怪我挡了你的富贵路罢了。但富贵富贵，伯爵世子妾哪有侯爵妾来的富贵？你说对不对？”穆柔兮缓缓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跪着的齐雯猛然抬起头，“你竟是要给自己的父亲纳妾！”
这天底下只怕没有哪家小姐会这般做，这要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而这种事，她竟然还对自己说，她想干嘛？
当即冷哼一声，“穆小姐倒是好兴致，到了如今竟还有心思拿我打趣。”
穆柔兮见齐雯这样，也不着急，哈哈笑了两声，“我一向兴致很好，今儿就到这里，你下去吧。”
齐雯起身退下，思绪却忍不住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她如今已经十六，比世子爷大了四岁，往后即使成为妾，只怕也不能如何受宠。反观威远侯，府中除了一个已经青春不在的夫人，只有一个戏子，一个连妾的名分都没有的戏子。如果自己……
穆柔兮见齐雯已走远，转头吩咐：“秋月，等会儿告诉秋霞，让她没事啊多夸夸我那个侯爷爹。”
种子已经种下，就等着往后勤浇水施肥了！
万籁俱寂，这注定是个不眠夜。有多少人辗转难眠，又有多少肮脏在黯然滋生。
南山城外的乱葬岗多了两具女尸，若有熟悉的人自会认出，那是荣王妃身边的大丫鬟杜鹃，还有一个是穆柔兮的二等丫鬟秋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