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棠闻言忙说道:有什么办法,你快说说。紫纹抬头看了看山洞里挂着的灯笼,说道:“这会儿山庄里所有的灯都亮着,咱们只要吹响熄灯号,让每个人把灯灭了,自然就知道那个逃走的人是不是庄里面的了。”苏梦棠点点头道:“我竟急糊涂了,忘了每个人都有一盏灯。”胡大道:“姑娘,那我我现在就派人去角门吩咐下去。”说罢便匆匆跑了出去,苏梦棠对紫若、紫纹说道:“你们俩也一起去,叫上碧湖,挨个院子通知他们吧,对了,别忘了把邓二那盏也熄了。”
紫若心细,知道苏梦棠已经累了,说道:“我先送姑娘回兰泽轩歇着吧,我和紫纹走了,谁来接姑娘呢。”苏梦棠摇摇头道:“不用,我和云华哥哥一起回去。”紫若闻言俏皮地一笑,对云华说道:“那我就把姑娘就交给张公子了。”说罢便和紫纹两个人笑嘻嘻地走出了兵法堂。
苏梦棠等紫若和紫纹走了,才咀嚼出来紫若刚刚话里的意思,笑骂道:“死丫头,越发胆大了。”说罢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云华,谁知云华也正在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各自看向别处就,苏梦棠的脸颊上顿时涌上了两抹飞红。云华咳嗽了一声,轻轻说道:“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我们也回去吧。苏梦棠故作平静说道:“也好。”然后拿起灯笼,翩然而出,把女孩家一片心思,藏进了夜色里。
苏梦棠提灯埋头向前走,眼看前面到松香斋了,忽听见张云华在后面喊道:“苏姑娘。”她便停住脚步,等着云华,只听他赶上来说道:“刚才我见紫若紫纹二位姑娘身手了得,想知道她们的武功是何人所教?”苏梦棠没想到云华说得是这个,她抬起头,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一贯的端庄神态,和云华并排同行说道:“不知道云华哥哥是否听说过邵瘦铁先生。”云华道:“略有耳闻,听说他是个商人,常与金人打交道,受到过金章宗的召见,不知与苏姑娘所说,是否是同一个人。”苏梦棠点头道:“正是此人,他原与我父亲交好,父亲曾托他来山庄里操练家丁。我身边几个侍女的武功,都是他亲自教的。”
云华不解地问道:“他既是商人,为何与苏老先生这样的绿林英雄熟识,还会得一身武艺。”苏梦棠说道:“云华哥哥不知道他,这位邵先生自幼习武,且结交极广,不仅和绿林往来密切,和许多朝中之人也多有来往,可以说游走于庙堂和江湖之间。加上他人和善,又最喜与人排忧解难,因此在江湖中很受人拥戴。”
云华听罢莞尔一笑,试探道:“也是个奇人,不知如今能否在山庄里遇见,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人,能受苏姑娘这般称赞?”苏梦棠没有察觉出空气中隐约的醋意,只实话实说道:“大概不能如云华哥哥所愿了,我父亲走后,他便没有来过,可能觉得我是女流之辈,多有不便罢。”云华感觉踏实了一些,便轻声附和道:“原来如此。”不料苏梦棠听了这四个字,赶忙又解释道:“云华哥哥不要多心,我是说他来有所不便,不是说你呀。你和秋秋无论何时来这里,我都是欢迎的。”云华说道:“不会多心的,苏姑娘的性格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一向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苏梦棠听了这话,有些不安地问云华:“那我这个性格好么?”云华在晚风中无声的笑了,继而重重点点头说:“你要是永远这样,便是再好不过了。”
云华话音刚落,只听见四面山墙的角门上,一同传来了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山墙上环绕山庄一周的灯笼,一串接着一串灭了。几乎在同时,从春风阁开始,澄江楼、一清堂、冷云轩、松香斋、流丹阁、兰泽轩、栖星塔,这些院落廊下原本璀璨夺目的灯光,也次第熄灭。苏梦棠立即将自己手里的小灯笼也一下吹灭了,整个山庄陷入了极度的黑暗中,苏梦棠与云华四下环顾,想寻找视线范围中,是否还有灯火未熄。
人从原本明亮的地方忽然处于黑暗之中,眼睛会有些不适应。云华先于苏梦棠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下面一清堂的吟雪斋前,亮着一盏灯笼,也是整个山庄,唯一的一点光源。苏梦棠也看到了,她拉住云华道:“云华哥哥,是吟雪斋。几个月前山庄买来了几个新人,其中一个便分给了一清堂的吟雪斋,一定是他。”云华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回兰泽轩还是去吟雪斋?”苏梦棠道:“这么一折腾,凝儿妹妹一定醒了,咱们去重霄斋商量对策吧。”说罢二人接着淡淡的月光,向山上走去。
到了重霄斋,童凝儿却不在,一个黄衣小丫鬟告诉苏梦棠:搜庄子的时候,童凝儿便被吵醒了,她带着紫凤去到兰泽轩,看到暖阁内只有紫玉一人在保护秋秋和西门,便留在了那边坐镇。苏梦棠和云华听罢,又向上走去,回了兰泽轩。
此时四名紫衣婢女和碧湖都在兰泽轩等待苏梦棠,看到云华和苏梦棠一起走上来,几个人忙围了上来,紫若说道:“姑娘,我们和碧湖确认了,那盏亮着的灯,是吟雪斋的侯真。”苏梦棠还未说话,碧湖便跪下说道:“姑娘,今日我值守兵法堂,两次离守,一次使得小主子遇险,一次使得人犯逃脱,酿成大祸,请姑娘重重责罚碧湖。”苏梦棠闻言扶起碧湖岛:“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便与你直说,明日罚你一顿是免不了的,必须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但你要明白,罚你实在是情非得已,我心里知道这两件事并非你一人之过,也望你明日受罚,不要往心里去才是。”碧湖感激涕零道:“有姑娘这份情义,碧湖死也值得了。”苏梦棠拍拍碧湖的肩膀说道:“今晚先不说这个。”随即她拨开众人走到堂上的椅子边坐下说:“这个侯真是谁买来的,什么来历,查清楚了么?”碧湖忙汇报说:“我刚刚查了兰泽轩里记录山庄上人丁的册本,这个侯真是今年二月初,负责募集家丁的王九,从街上买来的,他原是是从一个名叫齐恩铭的贪官府里发卖出来的。”云华听后问道:“是他自己从街上主动找的王九,还是王九找的他?”碧湖道:“这个要问了王九才能知道了。”
在暖阁里面的童凝儿听到苏梦棠和碧湖的谈话,便走了出来,她来到众人之间说道:“齐恩铭我听父亲提起过,他是礼部官员,与夏震是同乡,都是中州人士,去年冬天因贪污了重修慈济局的银两,被人告到开封府,史弥远便将他贬去恩州做小吏了,并发卖了他府上一些不符合规制的家仆。”一句话,使得苏梦棠和云华都是万分惊讶,苏梦棠道:“怪不得她要帮珊瑚,一定是受夏震所托。”云华却在一旁说道:“不对,夏震如何能预知咱们关了珊瑚?他放走珊瑚,应该是因为我。”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