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新做的发型也是美的可以,完全一个九零年代广告画里的模特样片啊!
“这孩子,这套旗袍,包括我这个发型,都是你阿爸做主挑选的,我哪有你阿爸看的书多,你阿爸啊,还给你也挑了几件呢!”
靠,阿爸阿妈真的不是被绑架了,真是去哪儿玩去了。
还给她买衣服?要知道这几天她都为了他们寝食难安呢!
“虞玉,快别只顾着说你的衣服了,把恩人请出来,给惊鸿见见。”
“是哦,惊鸿啊,你看你身后这位先生,这次,就是他救了你阿爸和我!我们真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他及时将我们救走啊,恐怕这会你阿爸阿妈要死在村子外面了!”
村子里的人相信,落叶归根,无论生前是否出了村子,死之前,必须是在村子里,若死在村子外,这去了阴间,得受烈火炙烤,永世不得再成为村子里的人。
说到这个不得不顺便提一下,村子里的人,相信人有来生,相信生命有轮回。
惊鸿转身,便看见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灰眸,仿若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正望着自己。
是他?!
真是够卑鄙,居然从三胖手中抢走阿爸阿妈,这也算是救?
现在他和阿爸阿妈一同出现在森林,居心不良,上次发现他企图跟着她进村之后,她故意甩掉了他,没想到他根本没有死心。
祖婆婆特别提起过,不能让他进村子。
那么,她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会让他进村子!
“惊鸿啊,我和你阿爸决定今天宴请恩人,让全村的人都来咱家一块吃饭。”
惊鸿:“……”
这是家里最有话语权的阿妈开口了,相信是已经和阿爸商量好的了,阿爸是村长,他要请一村子人吃饭,她不能说什么,但是,因为这个灰眸男人,要请全村人吃饭,这就有点……
首先,她家的粮食,并不是全村最多的,这一顿饭,可得吃掉她家一个月的食粮啊!
“想什么呢,惊鸿?恩人名叫宇文修,他说了,就在三天前误打误撞进过我们村子,和你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明明已经见过好几面了!
第一面,在溪水里,第二面,在房子那儿,第三面,在迷障之地……
每一次,她都以为他活不了的,第一面,她想淹死他,第二面,她想烧死他,第三面,她想毒死他,无奈,一个没有实现。
反而,现在入了他的套。
既然已经收买了阿爸阿妈,她无话可说,但愿阿爸阿妈带他进村子后,别被祖婆婆知晓……
这边惊鸿无奈的看着阿爸阿妈把这个宇文修当做贵宾一样的领进村子,那边,汪栖镇的街道上,正一片鸡飞狗跳。
商铺的老板们纷纷跑出来咒骂:“哪个不长眼睛的混蛋,踢翻了我的摊子!”
“是个头脑不正常的,跑的跟条疯狗似的!”
“看他身后追着的女人,挺有钱的,要她陪!”
于是紫宸给几个商铺老板拦了下来。
紫宸心急如焚,她很怕阿胧会跑丢了,朝那几个商铺老板撒了一叠钱,便急匆匆冲破人群,去找她的阿胧。
可是,哪里还有阿胧的影子?
阿胧究竟是看见了什么?又一次发疯一样的跑?
她哭着拿出电话,对电话那头说:“我要你们,把整个汪栖镇找遍,哪怕翻遍附近的大草原,我要你们将阿胧好好的带回我身边!”
挂完电话,她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没有阿胧,她一个人不行的。
从前觉得有花作伴,很快乐,不寂寞,自从有了阿胧以后,有阿胧在身边,才会快乐,才不寂寞。
街东,尽头。
一个死胡同巷子口。
男人痴痴傻傻的看着面前的一堵墙,就在刚刚,他还紧追着那抹身影不放,他这次没有跑丢,但是人呢?怎么不见了?
他转过身来,仰起头,看向四面高高的砖墙,她会飞吗?
就在巷子尽头这面墙前的男人转身抬头那一刹那,躲在围墙之上的黑纱蒙面的女人,眼睛里绽放出比烟火还炫亮的神采。
她几乎热泪盈眶。
是欧阳暝?
他还活着吗?
真的是他吗?
她环顾四周,这儿暂时没有人会发现,她猛的从三米多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吗?
他的眼睛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不变的依旧是这张俊颜。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气息……只不过,颤抖着蠕动着嘴唇,想说话却像是说不出来。
“心……心……”
他只能吐出单个字,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急切的味道,但是,那样子,依旧混沌蠢傻。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心?还是新?又或者,他是想说秦?只是他发不出这个音?
女人一下闪身到他背后,以极快的速度掀起他的衬衫,待看见那纵横交错的后背时,她终于流出了蓄积在眼眶中的泪水。
是欧阳暝,是他!
可是他竟然变成了痴傻的模样。
当年他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看来是死里逃生,但是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傻子。
看他急急的转身寻找自己,秦蕾缓缓摘下面纱。
他眼神里再次涌现了一丝激动的神色。但神态焦急的,却说不上一个字来。只呜呜啊啊的发着声音。
他的手几次想抬起来,但都无力的垂在身旁,因为激动欣喜,他整个人有些错乱。
正在这时,巷口传来声音:你们去这条巷子找!
女人将面纱戴上,纵身一跃,跳到了围墙上,最后看了一眼男人,他现在叫阿胧是吗?她在街上听到一个女人这么叫他。
她快速的从围墙顶上,疾走而去。
“找到了!快禀报小姐,人已经找到,在东边市集的最后一条小巷子中!”
紫宸匆匆赶到,一见到阿胧,就哭着将他抱住,说:“阿胧,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人?或者你是喜欢了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满足你,给你弄来。”
阿胧失落的盯着围墙上看,他纵使神智不清,但也好像是知道,他被人丢弃了,那个他想要追着跑的人,却不要他。
“心……”
紫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胧,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听阿胧发出一个字的音。
“星?阿胧你是想看星星吗?好,今晚我们就去大草原上看星星,大草原上的星星最亮了……”紫宸哄着阿胧,她发现他浑身正不自主的颤抖着。
“呵,看星星?紫宸,你怎么不为他摘一颗星星下来随便他怎么看好了?”白勋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口,他的话里总有些酸溜溜的,紫宸也不会真的恼他,反正她喜欢阿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要吃飞醋由他去,恰好证明了,她对阿胧就是喜欢的浓烈。
“紫宸!你别为了阿胧,连正经事都耽误了!”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白勋你别以为仗着有那个人撑腰,在我面前说话,就像发号施令一样的,我是主,你是仆,你最好记住了!”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主人,可有半点怜悯过我,在意过我?如果你的眼里真能看见我,别说要我为仆,就是要我为你去死,我都没有一点犹豫。”
“说吧,这次他什么时候到?”
“这个月十五,还有七天。这次,他要求你多准备一份‘花’。”
“呵呵,一个人折腾还不够,又让哪个倒霉鬼,变的和他一样?人不人鬼不鬼,见不得光,一辈子只能做别人,永远不能做回他自己!”
“紫宸……你不要这样说你的父亲。”
“别跟我提父亲这个字眼,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跟我要‘花’的客人,他付钱,我出我的东西,各不相欠。”
紫宸说完,牵着阿胧的手,慢慢的走远。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温情能暖化人心,那就是——陪伴。
没有陪伴的亲情,不要也罢。
父亲,这个名词,在她的字典里,真的不存在。
还不如花儿。
更不如她的阿胧。
……
“宇文先生,我们村子其实有名字的,叫凤羽村,说起我们村的来历啊……宇文先生,您还是不需要知道的好。”
这段对村子的介绍词,来自惊鸿的阿妈,虞玉村长夫人。
在这条之前,她已经说了很多类似这样的话了,什么,宇文先生,这条小溪叫做灵溪,说起它的源头啊……宇文先生,您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又说,你看我们村子里悬挂的旗帜,上面那只鸟儿,叫五彩凤凰,至于这五彩凤凰有什么传说故事呢,宇文先生,您一定不会有兴趣知道的,还是不知晓的好。
惊鸿简直被她阿妈这些介绍语说的满脸黑线都铺脸上要将她压晕过去了。
既然村子里哪哪都是秘密,干嘛还要对宇文修说?就不应该领他进村子里!
这个宇文修,明显的扮猪吃老虎的样子,你看他一路走来,看起来温文尔雅,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一丝两丝的能迷惑死人的笑,估计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迷惑阿妈多说一些有关村子里的事的。
阿妈也是,以前没觉得她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啊,可是见了这个宇文修之后,就把阿爸扔脑袋后头了,全程都是她陪在宇文世身边走。
阿爸也是,居然一路陪笑,丝毫不恼。
惊鸿在心里真替阿妈担忧,要是被祖婆婆知道,将这灰眸男人带进村子里的是阿妈,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发怒,把她抓进山里面,要她面壁思过。
那样的话,阿妈村长夫人的脸面上,可就挂不住了啊!
“恩人,今天啊,让你尝尝我们村子里的食物,一定是你在外面吃不到的,要说这几天我和惊鸿她爸在外面,玩儿是玩的开心了,就是这吃吧,真不习惯。那些食物,真的,要么腥臊的难以入口,要么都是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今天你进村子来,让你尝尝我们的,是不是叫土特产?琅琊?”
琅琊就是惊鸿的阿爸,他立刻回应自己的夫人,说道:“的确是我们村子里特有的,到时候希望宇文先生能喜欢。”
宇文修礼貌回道:“村长夫妇不必客气,我见村子里女人个个长的灵动秀美,男人也都英武不凡,想必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村里的美食,一定错不了。”
惊鸿呵笑一声,扯动了一边的唇角,这种歪嘴笑,她只有在极度的,不适的,又无话可说的情况下,才会做。
据采青说过,她这样笑起来,最丑。
那么她只有用她最丑的一面,来回应他们刚刚之前所有的对话。
真的——丑毙了!
美食?
那就拭目以待吧!
阿妈果然够精明,有办法。
说是请全村的人吃饭,却是让每家每户,带一样他们家最拿手的菜来。
这样一算,十个菜是有了。
然后阿妈把她后花园那儿的各种草,灵芝,花,挨个摘一边。洗洗摆盘,上桌。主食就算有了。
惊鸿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各色奇珍,真不知道阿妈都出去适应过几天外面的生活了,外面大酒店的饭菜想必她也是吃过了,如今自家摆出这样一桌不伦不类的饭菜招待客人,她确信不会将客人吓跑了?
如果真能吓跑,那也好,关键这宇文修,竟然无比的配合,拿起碗筷,这碟菜尝一口,点点头,那碟菜吃过后,赞不绝口,要么就是拽了一把青草后,还一脸回味无穷。
惊鸿真的很想告诉他,他刚吃的那把青草,一般是她会顺带上山,去喂祖婆婆洞里的锦狸的。
阿妈说这青草是仙草,她从没相信过,那就跟麦苗一样的,压榨出来的,顶多是叫青汁一样的东西,也能叫仙草?
反正她从来没吃过一口,天生不爱。
说是请全村人吃饭,菜是每家每户凑齐来的,上桌吃饭的人,却每家每户只派了一个男人。
阿妈就成了万丛绿中一点红,她不是的为桌上的男人们倒着自家酿的果酒,嗯,是穿着她那件风情万种的旗袍,扭动着腰肢,迈着不知从哪个女人那看来的小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