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放在心上,今天这顿饭都比你的工资还多。”
我惊讶,居然这么贵。张初看起来脸有些红,但是思维清晰,没醉,看他没什么大碍,所以我跟他说了声“早点回去休息”就打算回自己家去了。
“他对你好吗?”
这句话将我的脚步生生的定在了原地,我回过头,看见张初把醒酒药拽得紧紧的,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忧伤。
我以为张初完全放下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他对我很好。”
“那为什么不多抽时间陪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寂寞。”
“他很忙,但是对我真的很好。”我赶紧说出了这句话。听到张初说我寂寞,我浑身都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小心翼翼保守的小秘密,小到连自己都几乎忽略的小秘密,被张初彻底暴露出来。
“我听茜兮说他在部队里做事,可是我来这么久就见过他一次。部队做什么能忙成这样子?”
“一些杂事,部队驻扎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他天天来回不方便。”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张初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声音很低,低到我快要听不见。
一说起这个我就头疼,拿手揉了揉额头说“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户口在南城,总要有户籍证明才能登记。”
我说完了才发现我干嘛要跟张初说这个?以前跟他说什么都要先想想会不会让他误会,现在这种话居然脱口而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张初顿了好久,说了句“那就倒霉了”。我承认。
张初一眼就瞥到了旁边的小花园里有两张木条凳子,回头对我说:“陪我坐一会?”我却觉得这样不太好,说凳子上面灰尘多,天气又冷,赶紧回去吧!
他打量了一下我,点了点头,“你穿得是太少了,都不怕冻坏吗?这么不注意身体,你叫人怎么放心?”说着他把外套都脱了下来,要给我披上。
我赶忙止住他的动作,说我一点都不冷,真的。
“那就陪我坐一会吧!我给你擦干净。”说完他居然拿他脱下来的衣服给我擦凳子。
我瞠目结舌:“我想回去了。”他到底醉了没醉啊?
他停下擦椅子的动作:“你一直就在躲我,跟我呆一起有这么可怕吗?”我正在想到底应该怎么说,结果他来了句更猛的:“还是你心里有鬼,不敢和我呆在一起,怕喜欢上我?”
“才不是!你真够自恋的!”
“那就陪我坐一会。”
我一赌气就坐了下去,他坐了我对面的椅子,我们隔了一米多的距离。
他反倒不说话了,看了看我,然后双手抱着后脑勺,仰头靠在后面的靠背上,眼睛看着天空。
他一副什么都不急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不打算回去睡觉吗?快十点了。”
他重新坐正了:“你知道在文博市地震前,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提这个干什么:“不是说上次公司组织活动的事情吗?”
“那时候,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出来是为了让他对你好点。”我很糊涂,他跟林骞说公司组织的活动和让林骞对我好点之间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他笑了一下,笑得很苦:“看来你忘记了。你还记得你敲响上面挂的铃铛后,你说了什么吗?”
我摇头。
“你从我肩膀上下来以后,居然兴奋的喊了声‘林骞’,估计看到回过头来的是我这张陌生的脸,你愣了一下。我当时就很好奇,你到底把我当成了谁?直到好久以后,我问茜兮,林骞是谁,她说是你的前男友。”
我想起来了。
其实那次活动的时候我还没有和林骞分手,很巧的是我和林骞以前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类似活动,只是铃铛没挂这么高而已。记忆和现实重叠,我就这样犯了错,张初就这样认定我太想林骞,大白天就能犯傻把谁都当成他。
“你知道吗?当时我的挫败感尤其强烈,一个美女看着眼前我这么个大活人,居然神情恍惚,叫别人的名字。这种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当时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搞混了。”
他苦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刚才把手放在脑后的轻松模样,鼻腔里呼出白气。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和张初站在那么高的架子顶上,斜阳从他的侧面照过来,他的脸一半金色一半墨色,微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轻轻飘,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温柔的男人声音从他嘴里缓缓的流出:“我叫张初。”
我刚回忆到这里,张初又开口了:“这种事发生了不只一次。”
“我还有叫错过名字吗?”我愕然。
“那次在书吧的时候,你在看一本(双城记),我给你递上一瓶水,然后你就叫出了‘林骞,你怎么知道……?’你的后半句还没说完,转头看到又是我,失望极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看得只恨自己不是你想见的那个人。”
我其实都忘记是哪一次了,那时候刚分手不久,我一想起林骞就会难受,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只是十分佩服张初还能把我说的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那时候,你估计想起了你是在书吧,周围还有人,你不能哭,所以你努力的笑……我发现,你越伤心,就笑得越灿烂。”
我呆不下去了,也不道别,站起来就走,只听到他最后的低语,仿佛是“灿烂得让人心疼”。
张初是个坏人,他锐利的眼睛专抓人的灵魂,我不需要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