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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my friends①(1 / 1)

云层层叠起,在天穹上铺设这登天的阶梯。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空气中就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在盛夏的季节,这样的天气着实并不常见。

被云层遮挡的阳光斜斜地照下,颜色就如丝绸般柔和。比起这个季节常见的的烈日当空,大自然似乎也终于察觉到单一的无趣。

这一点,在常盘台的学舍中表现得格外明显。这也是这所学园都市名校最为著名的特点,没有人会是单一的,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系统一旦陷入不变的孤立状态,就只会变得越来越糟。每一个常盘台的学生,无论她们是如何地与众不同,都是这一支配宇宙的定律的忠实信徒。

懂得用这样的方式享受人生,才会理解生命的真谛。

穿透云层的薄光如溪流趟过屋顶。在那里,一个女子屈膝坐在屋顶边缘,双手托着脸庞。

温柔地,轻柔地,微笑着,轻唱着。

“至爱的人哟,

是谁的庭院里人来人往,

络绎不绝的人们带着渴望。

什么是智慧者眼前最大的明证,

什么是寻求者眼中最大的幸福,

就象在黑夜中穿行的圆月。

你一夜之间从一个禁地穿越到另一个禁地,

你升高到一个不可想象的位置,

所有的圣人都恭迎着你的莅临,

你率领众圣穿越七层天,

你是队伍的旗帜和典范,

你见证了天庭远近的每一个极点。

你是那样的高贵,

每一个位置都为你而卑。”(注1)

女子用少有人懂的语言唱着,为这美妙的图画配上了清美的旋律。

“啊啊,年轻真是太美好了。”

非常非常地愉快似地,如此对自己低语。

在她的低语声中,雪白的鸟儿在薄光的溪流里悠然游动;在同样的薄光中,黑猫灵动地跳上屋檐,在她的膝盖上蜷缩起身体。

薄光中,勾勒出一副简单却美妙的图画。

“你好像心情不错?”

有人这样对她说。

“哎,可惜不是夜晚。和白天相比,我可是更喜欢夜晚的。只有夜晚才能够承受我所有的情绪,不论那是什么。”

她轻轻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像是真的感到很遗憾似的悠然叹息。

“时间对你好像格外宽容,真是让人羡慕。”

“不要这样说,绵边老师。你也还没到需要感叹时间流逝的年纪”

女子伸手向后拨开头发。三股辫自然而然地散开,青丝如云朵披散开去。

与她相比,和她交谈着的女人早已经头发花白了。

“对你来说,我只是前辈而已。”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自己都已经是老女人了,这让上了年纪的绵边叹了口气。事实上,女子虽然比她年轻不少,却依然是可以彼此互相称为前辈与后辈的年龄差。但哪怕仅仅只是从外表上,也已经让人无法意识到这个事实了。

“是这样没错呢。不过你也是我女儿的老师。”

女子有些俏皮地弯起了嘴角。不过,她也对此微微蹙眉。

“你和你的女儿真是一点都不像。”

绵边毫不客气地说。

“只有父亲才希望儿子像自己,一个合格的母亲,不会希望子女与自己一样。”

换来的,却是女子一点也不在意似地回答。

像吗?不像吗?

不论从言行或是举止,绵边都能从那位常盘台第一优等生中看到这位后辈的些许影子。但她从不认为,这对母女有任何相似之处。

甚至,和“改变”前的这位后辈,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突然间,绵边怀念起了这位后辈曾经的样子。

那个没有什么才能的女孩,那个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女孩,那个因畏首畏尾而被她训斥的女孩,那才是她真正熟悉的后辈。

如今,那个女孩已经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了。

_

“海原同学?”

“哈……”

恍惚间,因同学的呼唤而回过神来,只见身边的同学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

这是在教室的走道。由于常盘台比较特殊,哪怕是还处于假期中,也会有学生在学校中。已经是入学的第二年了,对于常盘台的特殊早已了熟于胸。

所以穹乃也有些不敢相信从头顶传来的歌声。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应该是她的母亲的声音。

她从未听过母亲唱歌,不过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就像刚才说的,哪怕是在假期中,常盘台也有学生滞留。

常盘台的学生,用一句开玩笑的话来说,大概能够赤手空拳打下白宫吧。屋顶不对特许以外的人开放,或者说常盘台本身就不对外开放。那么,母亲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没有人发现她吗?

歪着头,穹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是,当她来到最高层时,通向屋顶的门紧锁着。

当然,在常盘台这道门锁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实在有着太多的能力者能够无视这道锁的存在。比如自己,这道门锁对她而言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母亲显然不可能是自己这种类型的能力者。门锁的完好是否意味着她根本就没有走这道门?

突然间就像注意到了什么似的,穹乃颤抖了一下身体。

母亲会是能力者吗?

她想到了这样一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摇了摇头,她赶走这些无意义的思绪。

反正,不论母亲是不是能力者,对于子女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刚才说过,对许多能力者而言这道门锁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其实对于穹乃而言,就算不使用能力,这道锁对她而言也等同于不存在。

因为她拥有门锁的钥匙,她的室友是天文学爱好者。哪怕常盘台拥有天文台,也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提供给学生使用的。所以要观测星空,当然需要这样一个场所。

推开那扇通向屋顶的门,她听到了一段对话。

_

“说起来,我本来以为你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结果你却轻易放弃。不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终究获得了才能。只要你愿意,你明明能够做很多很多事。是什么让你对这一切弃之如敝履?是因为海原吗?”

“哎呀哎呀,”女子无奈摇头,然后才转过头来。“前辈你难道如此健忘?难道你忘记了外子为何敌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外子应该拥有一个真正的只属于他的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现在还依然是前辈你熟悉的后辈;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丽丝或许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因为我……哎呀哎呀,这些前辈你都不知道才是,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对不起,我一个人擅自情绪高涨起来了。总之,实在有着太多对我不利的假设。前辈,如果你需要答案,那我可以如此回答你。”

仿佛凝视着深深的夜晚般,连话语都仿佛带上了昏暗的色彩。

“只是因为外子需要我成为他的妻子,我才成为她的妻子。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因为我真正的才能,就只有‘成为母亲’这一个而已。”

明明是白天,却仿佛夜晚降临了一样。

_

“??”

听了从门后传来的只言片语后,穹乃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

母亲认识绵边老师这一点,一点都不值得惊讶。

作为和常盘台关系密切的父亲的青梅竹马,母亲和常盘台有所交集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甚至母亲称呼绵边老师为“前辈”这点,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在学校联合体的学园都市,校友和同学几乎可说是人际关系网上最为基本的节点。反而这样一来,能解释许多事。比如说,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常盘台,又为什么在屋顶之上。

只要理解为,过去的前辈和后辈的重聚,就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穹乃也只是普普通通听着,很懂礼貌的她打算等大人们的交谈结束再走过去。

然而从母亲开始讲述和父亲有关的话题时,感觉气氛发生了一些变化。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话题啊?

就像是站在一种超然物外的立场上,叙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而这叙述的话语,让人不禁眉头紧皱。

就算排除内容的部分,那也并非像是在叙述自己的过往,反倒像是在叙述着一个舞台上的演员一样。

话语中的内容,更是让她甚至连听都听不懂。

“只属于他的青梅竹马”是什么?父亲的青梅竹马不是只有母亲一个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我现在依然……”又是什么古怪的句式?

“爱丽丝”又是什么人?印象中,似乎母亲和父亲调笑时,也经常出现这个名字。

(“……哎?”)

深入思考时,在穹乃的大脑中如同电流通过般的感觉,她不由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就像是思考中,突然出现了某种杂讯。仿佛调取信息的过程中,检索出现了故障。

不对——如果要确切的描述的话。

并不是复制信息中,而是接触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脑海中仿佛有某种灵机闪过,却无法把握住般的感觉。

自己是海原家的养女,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过他们的过去。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没错,不论怎么想,甚至在双亲结婚前发生的故事,她都不可能知道。

“应该……是这样的吧?”

穹乃就像是向自己提问般,轻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不清的灵机出现?明明一点印象都不应该有的,却感觉好像对自己有所触动一样?

然而,这种**的灵机却更加明显,甚至都仿佛在思维中出现了噪点一般。

怎么都,抓不住。怎么都,无法理解。感觉应该是重要的事,却无法从思考中获得一丝一毫的线索。

就在这时,有一阵风吹过,稍稍打开的门被向后吹动了起来。

“啊——”

扶着额头的手想要再次把住门扉,却最终还是稍稍慢了一步。门发出了声响。

“是谁?”

绵边老师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这里。

“啊,对不起,我失礼了。”

穹乃立刻站直身体,行了一个最敬礼。

她的母亲也转过身体,带着若有若无似的温和微笑温柔地看着她,就像是从最初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

突然间,就连绵边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能诠释“母亲”一词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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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好意思,这次因为世界杯和TI4的缘故,耽搁得太久了。

注1:这段歌词是埃及诗人蒲绥里所著《斗篷颂》,也称《天方诗经》。节选第七篇“登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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