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芯在十岁以前,每天睁开眼睛,洗漱完毕,就开始迎着朝阳去树林里劈一百根柴。然后,就地打坐,运功调理气息。
吃过午饭,莲芯会去秋云山背面的山崖处练剑,那里无草无木,地大空旷,小小的身体不断的舞动,挥舞着师兄为自己炼制的低级灵器红莲剑。
晚饭后,就由师父或是师兄教导,修炼功法,修行进度日益精进。直到现在,聚集的灵气已经越来越多,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尝试突破聚气期了。
可是把莲声接到山上,因为忙活莲声的事,莲芯发现,自己每天灵气聚集的数量越发减少,远不如从前。
好在,自己从小不再莲宫,与师父师兄一直居住在秋云山。一些低级的修行资源都供给自己享用,从而保持着修行进度不会落下。
但是每次想要进行突破,都要差那么一点点。尝试了几次,莲芯心里着急,但是却毫无办法。谁让现在山上就自己一人,教导小师弟呢。
但是。
莲芯无奈地看着低头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字的莲声,心里叹一口气。
“小师弟实在是太笨了!”
今天是莲声识字的第三天,距离师姐的五天之期已经过了一半,但是他的进度却实在是惨不忍睹。
一千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要学习很久才能熟练掌握。莲声两天学会注音和一千个日常用字,其实已经非常机敏了。但是莲芯当初却只是跟着师兄念了一遍就完全学会了,碰到莲芯这种天才,打击人不说,她还用自己的高标准来要求自己。
莲芯对此也很困扰,莲声学习进度太慢,自己这样陪着他还很耽搁修行。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看看锦囊里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莲声。当然,她并不觉得,是自己定下的要求太高了。
莲芯撩起衣摆,取出腰间缠着的锦囊,松了一个小口子,举到眼前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笑得花枝招展的。
莲声听到笑声,抬头看到莲芯的笑颜,呆住了。
于是,“啪”的一声,莲芯一巴掌盖到莲声头上,娇喝道:“看什么看,写你的字!”
莲声吃痛,不敢再看师姐一眼,低下头默默地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心里还很委屈。
莲芯懒得搭理他,继续盯着锦囊的小口眯着眼笑起来。
“师父他老人家可真的有远见啊。”莲芯心里默默得赞叹道。
“不过,还不能马上就给他用。到了最后一天看看情况再决定吧。”
莲芯瞧了莲声一眼,合紧锦囊重新系回腰间。
“莲声。”莲芯叫道。莲声赶紧起身站直看着她,等候师姐吩咐。
莲芯说道:“师姐这几天呢,发现自己的修行进度慢了些许。这些字,师姐前两天也已经给你通过一遍,注音也都标好了,所以,师姐打算后面三天放你自己练习。师姐也要抓紧修行,不能退步了。”
“现在呢,你就自己认真写,师姐先去练剑了。”说罢,笑着摸了摸莲声的头,离开养心阁。
莲声目送着她的离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师姐失望。
………………………………………………………………………………………………………
第四日傍晚,莲芯练剑回来,看到依旧埋头用功的莲声,很是满意。
走到莲声身边,俯身问道:“莲声,今天记住了多少?”
莲声听到师姐问话,在纸上用笔歪歪扭扭的写下了“一千多个”。莲芯见到,学着师父摸了摸下巴,一副高深的模样。
“不错不错,只剩余不到两千字了,明天在努力一天,傍晚考考你。”莲芯笑眯眯地说道。
莲声脸颊一红,他对此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但又不想师姐失望,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尽力。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明早再来。你可要努力别让我失望啊。哈~,我先去睡了,困死了。”说着,莲芯打了一个哈欠。
“哦对了,差点忘了。莲声,伸出手。”莲芯突然说道。
莲声听到师姐的话,伸出了双手。只见莲芯突然手里多出了一把小刀和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轻轻地在莲声手指上划了一下,用瓶子接满了流出的血液,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和纱布,在伤口上倒了些粉末,最后用纱布包裹住。
“好了,你回房间休息吧。伤口不用管它,睡一觉就好了。”莲芯交待了一句,也没解释为什么取莲声的血,就直接回去了。
莲声不解,但师姐不说他也就不问。在莲芯回去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东西,走出房门锁了养心阁,抬头仰望星辰,脑海里中想着白天所学的知识,慢慢地走回住处。
虽然已上山一月有余,但每每看到山上的夜色,莲声还是会想要啧啧称奇。
在山上,每到晚上天色暗淡时,就能看到覆盖着整个秋云山的灵引阵,闪烁着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在灵引阵光芒的辉映下,将整个山顶都铺上了一层淡淡得银光,无论是多么阴暗的地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透过灵引阵,莲声也看到了不同于山下的点滴星星和月光。繁华如沙粒的璀璨群星,时缺时圆地月亮高悬夜空,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更令莲声惊奇的,是在与月亮相反的方向,有一颗和月亮一般大的星辰。就像是溅到了水面上一般,由那颗星辰为中心往外起了一道又一道得波纹,每道波纹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连成圆。莲声数了数,大概有十个圆,包裹着中心的星辰,不停的原地旋转。
每每凝视,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有无限的力量,浩瀚无垠、强大有力,太过于耀眼,使得莲声只能浅浅地看上几眼便不敢再直视。
山下是看不到这个景象的,所以在他上山发现这幕景象时,惊叹不已。跑去问师姐,没想到莲芯说只知道叫做星轨,但具体的内容师父却没告诉她,只是说等她长大了自然就会知晓。
只是,莲声很奇怪,为何这一个应该是完美无瑕的星轨,却看上去残缺不少呢?每道波纹都会有几处残缺,似乎是那里的星星丢失了。特别是靠近星轨中心的位置,有几道波纹甚至是只有不到半个圆的星星在移动。
但莲声只是对此疑问了几分钟,就不再管它了,对他来说,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劈柴。
现在多了一项,要抓紧时间识字。
莲声背着书包走在银光下,他还未正式修行,无法在黑暗中视物。但通过灵引阵的帮助,即便在房屋内,只要拉开窗帘,银光也会透过窗户洒满房间。虽没有白天的温暖,但夜晚的清冷与幽寂也格外有氛围。
到了房间,莲声并没有入睡,而是搬出了小凳子坐到了屋外。秋云山之前只有三个人,故而房屋不多,只有挂着牌匾的秋云殿和养心阁算是比较正式的建筑,其他几处都是矮小的房间。
莲声的屋子就在莲芯的房间对面,此时莲芯屋子里的帘子已经拉上了,看样子已经睡了。
莲声看着莲芯的屋子,又抬头看了看星轨,虽然残缺,但依旧美丽。
莲声仰起头举起胳膊,手伸向天空,想要穿过灵引阵去触摸星轨。
“……”
莲声像是已经触摸到了,闭上眼睛,心里感慨万千。
饥饿的时候,莲声渴求生存;疼痛的时候,莲声渴求温暖;心死的时候,莲声渴求杀人。然而,这些渴求并没有实现。
被师姐救走,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的玄妙,开始修行。走着一条和过去截然相反,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和自己完全不敢想象的道路。
不知怎的,莲声突然想起来破庙的那场大火。那庙里的惨象,频频出现在莲声的梦里。那庙里的人们,各个都化成了面目可憎的冤魂厉鬼来找自己。每当如此,莲声身前便会出现一个柔弱的背影,替他遮挡住那些冤魂厉鬼。
他看着那身影淹没在那些鬼魂的黑雾中,从腿脚开始,渐渐全身都深陷黑暗,最后连带着那些鬼魂消失不见。
于是他开始思念那个女人,思念到了温暖,那温暖使他心痛。
莲芯是他第二个感受到温暖的人,他想拥有这份温暖,长久的拥有。
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跟上师姐的脚步吧。莲声看着师姐的屋子,心里如此想到。
于是在清冷的银光下,一个男孩捧着书默默地读着,手指充当笔不停地写写画画。
“再看十遍就全部记住了。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