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了山顶,抖落了被子,有几根翠绿色的吹箭穿透了被子,露出刺尖,郑东心中暗道不好,后背有几处又痒又疼,正是被尖刺刺破的地方,麻木的感觉呈辐射状开始向全身扩散。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山峰,两山之间有一条藤蔓编织的藤桥相连,往山下一看,山底的绿箭人欢呼跳跃着往山上攀爬,在陡峭的山壁上如履平地,速度飞快。
他必须在身体彻底僵硬之前冲过桥去,然后毁掉桥,他们二人才有生的希望,没有功夫对李宇青解释,拉着她飞快地往藤桥方向跑去。
李宇青注意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被郑东手牵着狂奔,手心里汗津津的,在接近藤桥的时候,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后传来吱吱的尖叫声,她回头一看,成千上万个绿色三角型的脑袋从崖壁上冒了出来,与他们的距离相隔不到两百米。
终于到了桥头,郑东一头栽倒在地,李宇青从腰间的小葫芦里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青绿色药丸,眼眶泛红,扶起他说道:“这个能减缓毒性,我没有解药的配方,呜呜------”
绿箭人的尖叫声山呼海啸般传来,李宇青吓得脸色惨白,停止了哭泣,然后拿出小女人的狠劲,一咬牙,抓住郑东衣服上的肩带,使劲地拖着是她体重两倍的人往藤桥那边走。
“你快走!”郑东说完,舌头也麻木肿胀起来,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腿脚是完全麻木了,趁着手还能动,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那把大号转轮枪。
抬手一枪,轰趴下一串,一颗点五大口径的子弹至少穿透十几个绿箭人,250米是此枪的射程,绿箭人的吹箭不过射程不过百米。枪一响,强大的后座力顶着他往后挪了有两米远,李宇青拉着他的阻力顿时大减,她大喊道:“一、二。”郑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扣动了扳机,她同时接力使劲一拽,移动的距离和速度快了许多。
两人配合着终于到了桥边,乾坤袋真是个好东西,他的枪一放回去,自动上满子弹,为他节省了装弹时间,保证了他连续射击,如果他身体正常,根本用不着这项功能,当单手换弹匣成为传奇时,他能双手同时给两把枪换弹匣。
然而,强大的火力只是稍微迟滞了这些小短腿的脚步,绿箭人挥舞着他们的吹箭筒还是快速逼近了他们二人,他们也进入了吹箭的射程,一支箭扎中了郑东的鞋后跟,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本能想并拢双腿,可他做不到,全身上下,只有手和头能动了,他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了一张大床,竖在两人身前。
这张床是实验他的一个想法,他想试试乾坤袋到底能多大的东西,结果就有了,一直放在空间的一角,他转念一想,如果野外旅行有一张舒服柔软的大床,夫复何求!就一直留下了,没想到这无意之举,今天能排上大用场。
二人坐在后面,大床的实木一面立刻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如同万千冰雹砸在车顶盖一样。
李宇青累的脱力了,清亮的汗珠顺着结成绺的刘海上滴下,手脚都在哆嗦,郑东无奈的叹息一声,嘴里想说:“你走吧。”只是发出了“呢喔哦”含糊不清的声音,她也丝毫要走的意思,其实她也跑不了多远就会被绿箭人追上。
到最后了,想想这短短的一生,只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合葬,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也许是造化弄人,甚至连个后人都没留下,后人!对啊,师兄张仲坚说过,他会有一子和一女,那他今天就不会死。
一念生,一念死,一念永恒。
身体不能动了,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冷静分析目前的处境,绿箭人尖叫声离他们不过五十米远了,桥有百米多长,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也走不出十米就会被小短腿们追上。
断舍离!他突然想起在西京大学陪陆羽瑶读书的日子,见到有些大学生装出佛系的样子,念叨着断舍离,那些无良文人抓到一个新概念就开始炒作,毒害青少年,不知道的,头一次听说的这个词的人,仿佛感悟到了人生大义,趋之若鹜,一群大S子,其实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古人早有这方面思想的著述,只不过新瓶装旧酒而已,人云亦云的人实在太多!
可是,今天他需要断舍离,而且这个想法会救他,人生就是这么矛盾,你最看轻的,往往助你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冲着桥面努嘴,李宇青问道:“你是要上桥吗?”
郑东点点头,掏出了那把大转轮,李宇青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拖到了桥上,他挥舞了下手枪算是提醒她,李宇青赶紧捂住了耳朵,“砰”一枪轰断了四个固定藤桥的藤蔓中的一根,再连续轰断两根后,郑东想尽力说清楚:“抱-----”
李宇青看他要自断退路,两行清泪从眼角淌下,看了一眼那汹涌澎湃的冲过来的绿人浪潮,毅然决然地扑到了郑东的怀里,闭上了双眸,紧紧抱住了郑东。
郑东心里那个委屈啊,他想说的是,抱住藤蔓,不是抱他,可是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这时一个绿箭人跳到了竖起的床头上,居高临下来回扭动着他三角型的脑袋,用他那牛眼大小的眼睛看着郑东,慢慢举起了吹筒。
断!一枪打在了最后一根固定在桥头上的藤蔓,断掉的藤桥如巨龙般在空中扭动,郑东和李宇青被抛到了空中。
舍!舍弃世间万千烦恼,舍弃尘世的千斤之躯,坠入深渊,心平气和地接受这最终的安排,无一丝遗憾。
离!清风在耳边掠过,离这阴霾的天空越来越远,离着无边的黑暗越来越近。
“时空锁”!在离深渊的底部还有一米的时候,郑东用时空锁第一次把自己锁住,然后彻底晕厥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胸口很暖很柔软,丁香花的气息扑面而来,均匀而平稳,李宇青还是紧紧抱着他,睡得十分踏实,无奈全身还是僵硬的不能活动,睁眼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沉沉睡去,他的道法能用,但是功力完全被压制,以至于他如普通人一样会透支体力。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基本能活动了,他坐起身来,旁边有个水壶盖,里面有些绿色的残渣,抬起来一闻有点酸苦的药味,四处张望了一下,认清楚这是个山洞,没有看到李宇青,外面的天已放亮,一缕光芒从洞顶的窟窿上漏了进来。
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山洞,清晨的阳光温暖柔和,李宇青的水壶放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灶上,正在煮着什么东西,飘出一股药香,不是中药那种传统的苦味,走近一看,还真是熬着什么药,说明她就在附近。
郑东气场一开,感受到了李宇青在十米之内,凭借敏锐的直觉,郑东照一个方向找了过去,在一大片灌木丛中,隐藏着一条小道,他往前走着,听到了李宇青在吟诵,“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
“李宇青,是你吗?”他试探着问道。
“郑哥,你醒了?你快过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自从认识李宇青,还从没有见她这么兴奋过,印象中她一向沉稳内敛,郑东也好奇她发现了什么,穿过灌木丛,李宇青站在石碑前向他招手。
郑东上前一步,看清了这是一块墓碑,上书简单的三个大字,“刑天墓。”
他挠了挠头,问道:“刑天是谁啊?”
“华夏的祖先炎帝和黄帝打仗,炎帝失败后,他有个手下叫刑天,不甘心失败,手执利斧和盾牌,直杀上中央天帝的宫门之前。黄帝和他杀得天昏地暗。刑天不敌,被黄帝斩下头颅。没了头颅的刑天再次站起,以胸前两点作眼睛,肚脐作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持斧,继续战斗,后世提到他就是以他代表一种永不妥协的态度。”
郑东冲着石碑鞠了个躬,“向您致敬,前辈厉害。”
“郑哥,你知道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李宇请说道。
“知道啊,组委会不是说了吗?空间之主会给一种特殊的权利,具体是什么?哎,对了空间之主是谁?你知道吗?”
“主的事你最好别问,你最好也别见着他,因为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已不存在这个世界。
“这么厉害,我们走吧。”
“你呀,你听我说,我们来这的目的,除了比赛,另一件事就是寻找神族或英雄的宝物,这里就有!”李宇青一反常态,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碑文上的墓志铭上说的是刑天战死后,他手里的武器,一把斧头,一个盾牌,斧头已经丢失在了战场,唯有盾牌和他葬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要挖坟取宝吗?我可不乐意。”郑东有点吃惊。
“要是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