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厉先生太客气了吧?”厉墨淡淡一笑。他笑的时候,令人看了感觉很舒服。
程瑾萱没开口,厉墨又是一笑。
“都是年轻人,互相叫名字,不是很正常?还是说在程小姐心里,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当然不是。”程瑾萱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既然是要叫名字,你也不用叫我程小姐了。也叫名字好了。”
“瑾萱。”
厉墨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倒是没有一点扭捏。程瑾萱觉得这人真的是有些自来熟,却没有反对。
只是同样的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倒多了几分文邹邹的感觉。
程瑾萱看着厉墨,这人的气质跟那些成功人士,还是有些不同的。
总感觉墨阳这种气质要是穿上古装,说不定就像个风流剑客了。不光是名字像古人,连格调也像。
“不知道厉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很直接,墨阳自然也就兜圈子了。
“是这样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墨阳传媒。”
“墨阳传媒?”
程瑾萱有瞬间的诧异,就算她对娱乐行业再不了解,也是听过墨阳传媒的大名的。
这个墨阳传媒在业内可是非一般的厉害。这个公司成立的时间才几年,可是名气却非常大。
墨阳传媒成立的第一年,就拍了一部风靡全国的偶像剧。
最为俗气的灰姑娘与豪门王子的戏码。却因为两个青春亮丽的主演,加上里面华丽的服饰,夸张的剧情,加上男女主非常强大的cp感。
让这部偶像片一下子成为全国人民都热议的一部电视剧。
那个时候,程瑾萱家还没有出事。刚刚拿到大学通知的她,也曾经追过一段时间剧。
抛开那些狗血的情节不管,这部电视的制作非常精良。不光是主演是帅哥美女,就是配角的颜值也很高。也因此让程瑾萱记住了墨阳传媒。
而现在,墨阳传媒在连着推出了几部时尚电视,与同类电影之后,已经是圈内最为有影响力的一家公司了。
厉墨,墨阳传媒?这会程瑾萱的坐姿有些微改变。她坐正了身体,一脸认真的看着厉墨。
“我是墨阳传媒的执行总裁。”
厉墨笑了笑,神情没有一点骄傲的意思在里面。仿佛在说天气一般平常。
程瑾萱看着厉墨,在最初的诧异之后她回过神来:“然后呢?”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最近又看中了一个剧本,正打处改编成电视剧。”厉墨看到她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一无所知,又愉悦了几分:“这是一部时装剧,而我希望,可以由你们青风工作室来给我们提供服装。”
这下子,就算是程瑾萱,也不由得诧异了几分。
她倒不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想要扩大青风工作室最好的办法,就是提高青风的知名度。
服装审美这个东西,不是广告就可以。你在时装杂志上打广告,能看到的人其实是小众。
但是如果可以让你的品牌上电视,成为电视剧,或者是电影的赞助商。那绝对不一样。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条路,只是想归想,现在的她因为父母之仇,一时也没有精力去顾这边。
而厉墨的话,无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厉墨笑着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好像我也没有必要骗你吧?”
“可是,为什么呢?”
程瑾萱不是多疑,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样的事情听着很好,但她要考虑的,却是更多。
“为什么?因为你们的服装合适啊。”
厉墨没想到,自己出面谈生意,竟然会被人质疑,这种经验也是很新鲜的。
程瑾萱没有及时给回应。什么叫合适?合适的标准是什么?
更何况,她十分确定自己之前跟厉墨并没有过交集。只凭四年多前那一次?这好像太过于玩笑了。
“你可以先看看这个。”厉墨将一本书放到了程瑾萱面前:“我们要拍的,是一部职场剧,演员跟导演都定好了。择日开拍。因为是职场剧,所以对服装的要求,就会偏向于成熟,跟独特。”
“你们工作室的衣服,很合适。”
程瑾萱没有急着去看本书。她对自己的设计确实是很自信的。不说是她的设计,她可是跟着肯,亨廷顿学习的人。
就是她手下的阿开,阿玉,阿文几个,都是她一手挑出来,在设计理念上跟她相合的人。
她既然打算走的是高端女装的定位,那确实是符合对方这个要求。
“怎么了?程小姐还有疑问吗?”
厉墨见她一直不开口,以为她还有迟疑。
“这个倒不是。”
这样的好事,实在是没必要迟疑。毕竟墨阳的名气,她也是听过的。确实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我就是想知道,墨阳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条件是什么?”
要合作,自然她也是要付出一定诚意的。她不相信,对方会毫无所求。
厉墨没有急着回答程瑾萱的问题。他侧着脸,打量着她。
那双丹凤眼在沉静之时,透露出来的是温文尔雅。他坐在那里,倒有点像是一幅画。
他的眼光虽然在看她,却没有让她有一丝一毫被冒犯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察觉到她眼神的转弯,厉墨突然就笑了笑。
“是不是对瑾萱来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程瑾萱拧眉,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不再相信会有人无条件的去帮助另一个人。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是极有好处的事。相信就算厉墨不说,只要墨阳想拍时装偶像剧的风声放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想着要这样的机会。
看看现在的电视就知道了。硬广告不说,软广告到处可见。而服装更是。
韩剧一播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依着里面男女主的穿衣风格去搭配服装。
程瑾萱能想的,就是她需要付出一大笔赞助费。可是看厉墨这个样子,倒不像是想要钱了。
“我只是觉得,在商言商。”程瑾萱想着比较合适的措词:“你看,我们既然要合作,当然是彼此都要拿出诚意来。不是吗?”
更何况是对方这样主动找上门的。虽然机会难得,但是对程瑾萱来说。
一是她更想靠自己,二是她实在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往往越好的事情,说不定陷阱就越大呢?
厉墨没想到,程瑾萱的防备之心这么重。他摊了摊手:“如果我说,我就是单纯的欣赏你的设计呢?”
程瑾萱一时语塞。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的老师肯,亨廷顿就是,每年不知多少人想让亨廷顿设计衣服。
只是这样的好事降临到她身上时,她却是有些不信了。
“瑾萱防人之心真是重啊。”厉墨看似玩笑似的开口:“不过你不必如此。我确实只是单纯的欣赏你的设计。没有其它的意思。”
想了想,厉墨又加了一句:“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我会让我的助理这几天拟一份合同出来,一切有合同为依据,自然也就不会有问题了。你说呢?”
话说到这了,程瑾萱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来也是,她谨慎过头了。程瑾萱笑了笑,倒是没有再提出质疑。
看她的样子,厉墨就知道这次合作算是成了。他笑着站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我挑个时间,让助理把合同准备好。”
“好。”程瑾萱这次没有再怀疑,也没有再拒绝。对方诚心合作,她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先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厉墨说完,对着程瑾萱伸出手。
“合作愉快。”
程瑾萱也跟着伸出手跟她握在一起。
厉墨的手,极为白希。修长,骨节分明。却是有些微冷。
室内空调开的温度并不低,程瑾萱倒是没想到,厉墨的手这么冷。一时有些诧异。
意外的是,厉墨也没有收回手,反而侧着脸看她,似乎是有不解一般。
程瑾萱有些尴尬的将手收回。她只是没想到,有人的手这么冷。
“程小姐。有机会你可以来墨阳参观,我们不光是这次要投资的这部偶像剧需要服装赞助。还有一些其它的电视剧,包括电影,其实都有机会跟你们合作。”
这就是在抛出橄榄枝了。
程瑾萱有些诧异,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有机会一定会去墨阳拜访。”
“欢迎之至。”
送走了厉墨,程瑾萱觉得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长相出尘,说话周到。就算是合作,态度也是非常的好,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想,跟这样的人合作,想来应该不会太差。
……
上车的时候,卫司爵发现程瑾萱心情似乎不错。
“有什么好事吗?”
“没有。”程瑾萱说完,又笑了笑:“也算是好事吧。墨阳传媒的人找上来,想让我们赞助他们的一个偶像剧。”
墨阳传媒,卫司爵也听过一些。倒是没放在心上。
“你要想,我有很多机会——”
“卫司爵。”程瑾萱突然正色,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我不需要。”
假若他们还是合作的关系,她利用他也就利用了。
可是现在却是不行。她对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或许还没有到爱,但是她确实是很喜欢这样跟卫司爵相处的模式。
她也不希望破坏自己那一时心动的感觉。所以现在,她已经不想让卫司爵为她做什么了。
程瑾萱话里的坚定让卫司爵愣了一下,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你——”
“我可以的。”
她可以靠自己,没有问题。她会努力,不管是她的工作室还是父母之仇,她都会努力。
如果她依靠了卫司爵,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对等了。而她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情。
一段感情,一定是要在对等的情况下,才可以长久的继续下去。
如果感情里有附加条件,那么这段感情从起点上就不公平。不公平的感情,自然是走不到底的。
她其实并不确定自己可以跟卫司爵走多久。半年?一年,或者是几年?
对她来说,未来太远。她其实还无力去想。可是眼前很近。
如果她依靠了卫司爵,她在他面前,只怕是再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了。
而她现在无比庆幸,在之前,她并没有过分的依靠他多少。
卫司爵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一片有几分沉静,看起来透着几分阴郁。
伸出手,将程瑾萱的身体勾到自己的怀里。
“我说过了,你可以把一切交给我。”
既然她现在是他的女人,那么他自然就是有义务,也有必要,好好的照顾她,护她周全。
毕竟他不是卫弘远,他不想做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
“我也说过了,我想靠自己。”程瑾萱贴着他的胸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是有些话,她确实是想说清楚的:“卫司爵,我还是想靠自己。”
沉默,卫司爵抱着怀中柔软的娇躯,闻着程瑾萱发间的淡淡馨香。
她说这个话,是还没有把他当成依靠的意思。到底是因为她还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可以依靠。
还是说,她想在跟他这段感情结束之后抽身而退时可以更容易一点?
他不知道是哪一种,但不客是哪一种,都不会是现在的卫司爵喜欢看到的。
大手收紧,他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了她。
“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你你信任我,一切会容易得多。”
不管是工作室想出名,还是她想在时装界达到自己的目标。包括她的父母之仇他都会帮她。
有他在,相信这一切都会简单得多。
“谢谢。”程瑾萱小声开口道谢,却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闻着卫司爵身上的夹着麝香味的男性气息,她将小脸在他的胸膛上无意识的蹭了蹭。
“卫司爵,谢谢你,可是有些事情,真的必须要我亲自来。”
对他产生心动之后,程瑾萱很多事情,就不能再让卫司爵帮她做了。
这是她的底线。单纯的交易,跟两心相许。这是不一样的。
这个女人太过于固执。卫司爵眯起眼睛,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再开口相劝。
目光看了眼车外,春季就要进入尾声,白天开始变长。已经下班了,但是城市还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下。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程瑾萱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又要跟她约会?像上次那样?
心里有些小窃喜,她微微一笑:“好啊。可以。”
他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吧?卫司爵拧眉:“我是问你想去哪?”
跟他在一起,去哪都是不错的。程瑾萱想,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她现在不像六年前了,表达自己的情绪,总是很直接,很激烈。她学会了迂回,学会了委婉。
“不要吃西餐了,吃中餐吧。我知道有一家中餐馆的菜不错。”
其实卫家厨子的厨艺已经是非常好了。但是这种偶尔去外面吃饭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好。”
将程瑾萱说的地址报给司机,卫司爵想到另一件事情。
“过几天,你跟我去一趟a市吧。”
“去a市?”
“恩。”卫司爵想着自己之前布下的网:“姜家名下的那间纺织厂被烧掉了,但那个面料厂现在还在。之前你不是想着将那个厂买回来?”
程瑾萱愣了一下,她确实是想过。可是卫司爵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要帮她的意思,她自然以为——
“你——”
“我已经把面料厂买下来了。”卫司爵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至于那家纺织厂。姜浩泽原来的打算是烧了骗保险,不过现在他名声在外。就算是拼命的压制,也没有将之前的新闻给压下去。”
“姜家赔了一大笔钱,也不敢再叫保险公司索赔。姜家这一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卫司爵少得见他说这么多话,程瑾萱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在可惜?”她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卫司爵拧眉:“你不会是在替姜浩泽担心吧?”
“才不是呢。”程瑾萱担心谁也不会担心姜浩泽,跟卫司爵四目相对,怎么也说不出,她其实是诧异他今天的态度很亲切的原因。
不过想到让他这样的人是她,她又生出几分淡淡的喜色,脸上也就染上了几分笑意:“我是高兴。姜家的下场还要再惨一点才好呢。”
她用这样语气说着狠话。偏偏这张脸,艳丽明媚,奇异的融合。不带一丝违和感。
卫司爵眼中的神情带着几许柔和,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记。
程瑾萱略有些羞意,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热情,让卫司爵意外,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如果不是眼前的场合不对,他都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只是到底没有继续,在短暂的一吻之后,他坐正了身体。再继续下去,他的控制力可就不管用了。
“你买厂子花了多少钱,你跟我说,我到时候转给人你。”
程瑾萱从那一吻中平复过来,才想到这件事情。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是她跟卫司爵。
她的话让卫司爵的眉心拧了起来,脸色略有些阴沉。
“这是应该的。”
程瑾萱不是没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卫司爵,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想靠你。”
她只是想靠自己,不靠任何人。這個任何人裏,自然也包括了卫司爵。
卫司爵沉默,脸上已经不复刚才的温和之色。
程瑾萱怎么会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实在不想破坏两个此时的气氛,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了卫司爵的手。
“卫司爵,你不要这样可以吗?”
父母之仇,她的复仇之路,还有程家的重新兴起。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希望可以靠自己。如果她放任自己,去依靠别人。就算是程家有一天重新站起来了,重新成为了深城的首富。
相信那也不是父母愿意见到的,更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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