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正主儿都这么说了，再控制这个老头儿就没啥意义了。
伸手将老头儿推出去，外面的人给让开了条道。
那干巴老头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面无表情的模样，带着我们进了一个房间。
到了房间老头儿去退出去了，我抬头看了看前面，那个“天才”正坐个办公桌后面，上面摆着台超薄的电脑，估计又是阴间的新科技。
这人也就七十多岁，看起来也一般人也没啥不同，脑袋也不比别人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那么阴损的赚钱方法的。
都说干坏事有损阴德，我是一点没看出来，反而到了这边混成了一方老大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话估计也是个来过阴间的人说的，简直真实的可怕。
我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坐在上面拖着椅子朝前晃了几下，靠近了办公桌。
那人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很快出来张通缉令，就是我的那张。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可以啊，这几年我还没见过赏格这么高的通缉令呢，年少有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家里当兽医呢。”
我干笑一声道：“你这么大岁数还会用电脑呢？”
“嘿，这话说的。当年我在阳间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整天自己印广告。去打印店万一遇到个有正义之心的给我举报了怎么办？这么说吧，九十年代全国各地电线杆子上一针灵的广告，都是我打印的。”
他还挺自豪的，反正这里也没人制裁他，那些没有道德的肮脏也可以成为骄傲的资本。
“折腾了这一圈，是不是可以办正事了？”
“当然可以，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交易的。你们的实力不错，我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说吧，找我什么事？只要你能想得出，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前提是你付得起足够的代价。”
我心说这口气挺大了，我要说我想当阎王你能办吗？
“我想回阳间。”
这个问题已经很难了，在我看来也就比当阎王低上几个数量级。
可没想到这人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点头道：“我查一下有多少名额，你们三个人？”
陈光赶紧摇头道：“我不去。”
那人笑道：“看来是阳间的朋友，久别重逢的感觉很好吧？”
“不好……”
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回了句，那人呵呵一笑，手指不断在键盘上扒拉着，片刻后说道：“位置是有的，我可以叫人带你们回去。”
我吃了一惊，看他这说法，送个人回阳间就像是吃饭喝水这么简单？
“那个……不是我不信你啊，主要是……如果你能让人自由在阴阳两界穿梭，那阴间的这些事阳间不就全知道了吗？到时候我回阳间准备一下，到了阴间岂不是就能当大爷了？”
那人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回去的人肯定会被洗去记忆，谁都不可能带着阴间的记忆回到阳间。”
“不对吧？我在监狱听狱警说，需要吃药。”
“吃药？呵呵呵……”
那人笑了几声，摇头道：“里面有个缘故，可惜不能告诉你们。但是回到阳间清除这里的记忆，不需要吃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只要是从阴间回到阳间的人，都不会对阴间有任何的记忆，这是天道，没有人可以超脱。”
这话说的相当有魄力，听着就能感觉到十分确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但我却知道他还是差了许多，至少我就知道一个人可以穿梭阴阳，而且不会抹去任何的记忆——我们的头儿，孙老太太。
不过我也没说破，那人笑道：“你看，每年都有阴间的恶鬼回到阳间，可是阳间为什么只有阴间到处白骨鲜血的传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阴间远比阳间要发达？这就是因为凡是穿过阴阳的人，都被抹去了记忆，就算是回忆起来，也只能记得这里是白骨森森的恐怖地方，就像是做个梦一样。”
我点点头，示意的确是这样，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从没有人说过阴间是这番模样。
只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办法竟然能让人在阴阳穿梭，不过这件事这么难，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怕是也不小。
我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就不问问我们回去干什么？”
“没必要，这是做生意的原则。只要证明你有利用的价值，咱们都可以交易。很多人因为仇恨，因为怨怼，重新飘荡回阳间只为复仇；有的人为了完成什么未了的心愿，宁可变成灵魂也要回到阳间……这种事都是个人**，再说这又不是参军入职，不用政审。”
“你这还挺人性化呢。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们是偷渡来的，肉身已经还没烂吧？”
“没呢。”
“那正好，回去后可以帮我办件事。”
“不是都抹去记忆了吗？怎么帮？”
“那你就别管了，自然会有人找到你。签个协议吧。”
说完在电脑上点了一下，很快就有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来到屋子，带来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古怪的文字。
陈光看了一眼，面露疑惑之色，显然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那账房模样的人看了眼陈光，脸上露出一副自得的神情问道：“不认识吧？”
“不认识。”陈光诚实地点了点头。
账房高傲的一笑道：“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我一看这群人是没长记性，又准备装逼，不由地呵呵一笑。
伸手把纸拿过来道：“免了，我自己看。”
几个人都略带些惊讶地看着我，惊奇地问道：“你？你认识这上面的字？”
我点点头道：“不就是……呃……阴阳铭文吗？”
账房立刻露出一副佩服的表情，恍然道：“原来这叫阴阳铭文？我却是不知道。”
我哼了一声道：“小伙子，学无止境，不要以为学了点别人不会的东西，就可以沾沾自喜了。”
那账房汗颜地点头道：“那是那是，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上面的字我倒是能看懂，其实和《阴阳瞳术》上的字一样，换了别人拿到那本书也看不懂上面的字是什么。
古代那些无字天书、蝌蚪文之类的东西，八成都是这玩意。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西游记》里就记载了这么一回事。猴哥刚蹦出来没有学艺的时候，也没跟人学过认字，跳到水帘洞里，就能认出上面写的那行碑文：“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
曾有一些不是圈内的人看完这书后，纷纷说这是一个漏洞，我也只好笑而不语，毕竟圈内的事不能外传。
只不过……这种字到底叫啥，其实根本就没名字。
我随口忽悠了个名字，顿时将这个账房镇住了。
当一个问题没有答案的时候，你笃定的说出一个答案，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大概看了一眼，就是一种类似于托梦书之类的东西。
很多时候有些人的长辈去世了，却能托梦告诉儿孙辈自己想要什么或者什么心愿没达成，就是靠这种东西。
不过这东西我还真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估计能看懂或者写出这样文字的人，在阴间也算是个特殊的职业。
就和古代阳间那些代写讼文的秀才一样，当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写不认字的时候，认字本身就是一种特权和资本。
如今阳间随着教育的普及，靠认字就能特权，已经不现实了。
但在阴间却还可以藉此混成一些大老板的账房秘书之类的。
怪不得这些年没听说有托梦的了，合着在阴间干一行的都抱大腿去了，谁愿意蹲街头为那三呱嗒俩枣的给普通人写？
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漏洞，确定了之后问道：“没什么惩罚措施吗？”
“没有。”
“这不像是你风格啊……不能有什么大坑等着我掉进去吧？”
老狐狸哈哈笑道：“小伙子，你看问题还是太浅了。阳间才多少年？死后才是永恒……你纵然在阳间不遵守约定，总有一天会来这里。到了阴间，我又何惧不能找到你？谁会愿意在永恒的岁月里，有我这样的敌人？”
“你还挺自信的啊。”
“当然。见识到阴间的好处后，想自愿回到阳间的，肯定都是有莫大的心愿没有解开。这种人一旦心愿解开了，就像是没有了猎物的猎手，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回到阴间后，这里还能让他们感觉到存在的价值，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拒绝的。”
老狐狸感叹一声，微笑着指着外面的那些人道：“那些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跟在我身边的，你有一天会理解这种了无心愿的空虚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淡淡道：“想想看吧。”
“饿不死、渴不死、不需要为生存而工作、无尽漫长的岁月、空虚不知道干什么的心灵、执着的性格、不甘平凡的冲动……当这一切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是想跟着我干一番大事？还是碌碌无为地混着，每天无所事事？”
我顺着他的思路想了半天，却丝毫没觉得想要干一番大事。
相反，我心里想的是：“不用干活、饿不死渴不死，有的是时间看书打球玩游戏，有兄弟有朋友……妈的这是天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