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顶,生死盘侧,一个孩子背靠深渊,望着远处的九幽峰,哭了起来。
他清晰地记得,五年前阿爹教他练武时,说过的话:“流云,知道爹为什么娶了你娘,而没娶你二师姑吗?因为你娘更需要爹来保护!总之,女人就是用来保护的,记住了儿子。爹教你练武,一是为了让你自保,二是为了让你保护自己的老婆。没能力,即使死了,也不要成为女人的累赘......”
苏流云望着天上的月亮,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小手一挥,向后坠入了万丈深渊。
寂静的通天峰上,一处院落内传出了嘤嘤的哭声。
“九儿,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你这孩子老是不好好吃饭,又饿醒了吧!”屋内响起了说话声,正是流云他娘的声音。
公孙小怡领着女儿回来后,便一直心神不宁,躺在床上,搂着女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及至三更时分,方才闭眼,又被九儿闹醒。
“娘,我现在又饿又怕!”
公孙小怡安慰道:“哦,有娘在,你怕什么呀!”
“呜,以前都是哥哥搂着我睡,今天他搂别人不搂我,他是不是不要我啦!”
“傻孩子,哪有哥哥不要妹妹的,你定是听了什么做噩梦吓的。”公孙小怡耐着性子开导女儿。
九儿却突然道:“娘,流云哥哥是不是死了......”
公孙小怡一愣,责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流云在月茹那儿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事?”
九儿不信,哭道:“你别骗我,九儿刚才都见到了,流云哥哥他......”
公孙小怡猛然一惊,这孩子平常不会这样说胡话的,定是听了什么。想到从月茹那边回来时,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不安了起来。
急忙问道:“九儿,快给娘说说,你是不是听你哥他们说了什么?”
九儿抹着眼泪,道:“有人骂他,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之后哥哥就问我,他死了我想他吗......”
公孙小怡此时听罢,心中已是惊起了滔天巨浪,儿子无缘无故不会想到死的,一定是石中玉那小子给他说了什么。当下越想越不放心,起身穿衣便往月茹小院赶去,不看一眼,她不放心!
公孙小怡刚刚走进小院就皱起了眉头,屋门是开着的!
“月茹,你这是怎么了,快说话啊!流云去哪了,快告诉怡娘!”公孙小怡没看到儿子,乱了心神。
睡在外屋的秦风,听到动静披着衣服赶了过来,扫了眼女儿情况,说道:“月茹被人点了穴道,你怎么问她也说不了话!”
公孙小怡闻言,连忙帮月茹解穴,可是没能解开!
“恩!”秦风眉头一皱,上前一看,吃惊道:“这是我望月宗绝学,幻影点穴手!”
“月茹,快说流云去哪儿了?”秦风已是为女儿解了穴道。
月茹哭道:“我也不知道,当我醒的时候就被人点穴了,呜呜......”
秦风道:“我望月宗绝学,只传嫡亲,来到此地的就我们父女、小舞三人会,难道是小舞弄走的流云?”
公孙小怡刚想转身去找妹妹,小舞已是来到了门外。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嘛,难道......”
小舞话未说完,就被姐姐打断了:“妹妹,快告诉我,流云是不是在你那儿?”
“我,我刚睡醒,什么时候找过流云?”
公孙小怡急道:“那流云哪去了?幻影点穴手就你们三人会使,月茹也不会自己点自己穴道,还会是谁?”
月茹想了想,泪眼巴巴道:“流云也会,我教的!”
三人都是一惊,秦风更是大喝:“什么?”
苏青山等人听到这边动静,也赶了过来,问清缘由,建议道:“当务之急,是找到流云那孩子,希望他别出事才好!”
......
次日清晨,通天峰上众人已是找了一夜,竟是毫无踪迹,一个活人好似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迹。三宗弟子尽数出动,即使有线索,也被众人杂乱的脚印掩盖了。
通天峰,会客大厅内,玄天宗各峰峰主都已聚齐,站在上首掌门身后。大厅两侧坐着望月宗和摘星门的一众核心长老人物。
大厅中央,跪着一人,此人正是月茹表哥,摘星门弟子石中玉!
苏青山现在很愤怒,他亲兄弟苏青河刚断了一条手臂,成了废人。现在流云又失踪不见,他二弟这一脉算是绝后。
喝道:“说,为何要害我侄儿!”
石中玉很是害怕,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师叔给他说的可有没有这一项。
“我,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要偷的,那蛇咬了他,怎能怨我。呜,即使死了,也不能赖到我身上......”石中玉毕竟还小,被人一吓就说出了不少东西。
公孙小怡眼睛红肿,指着石中玉骂道:“你个小畜生,从哪弄来的毒蛇,又为何要害我儿,你现在把他藏在哪儿?”
石中玉哭道:“我,我自己捉的,你管我哪来的!我没害他,是他自己手贱,他藏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藏得......”
公孙小怡满面寒霜,拔出长剑,就想砍了石中玉那畜生。
石中玉顿时吓得屎尿横流,哭喊道:“姑父,救我!我还不想死......”
秦风看到这等情况,起身道:“弟妹切勿动气,还是先问清楚再处置不迟。”转头看向石中玉,厉声问道:“快说,流云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还有你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不然姑父也救不了你!”
“我说,我什么都说,是雷师叔出的主意,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他让我如此那般......”
“这都是按雷师叔的意思做的,那小子偷了毒蛇,被咬也不关我的事。除了这些,我什么都没做,古师叔他们一直都盯着我,我还能干什么?”石中玉话中有假,自是隐下暗害月茹之事。
公孙小怡气急反笑:“还说没做什么,昨晚你给我儿说了什么,难道你忘了,我女儿小九就在边上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说我儿是废物也就算了,还误导我儿,让他以为救了他就会害死月茹,逼他去死,你好狠毒的心思。”
秦风听出内里玄机,喝骂道:“你这混账东西,我石大哥一世英名,怎么会有你这胆小怕死阴险的儿子。那姓雷的又是谁,敢做不敢认吗?”转眼瞪向了摘星门众人。
摘星门门主古振东,闻言站了起来,皱眉道:“中玉,你说的雷师叔是谁,可是八长老!”
石中玉点头道:“就是八师叔,我没有认错,昨天他亲手交给我的毒蛇,就在我旁边的小院里。”
古振东听完,脸上也是变了颜色,教训道:“师侄,古师伯劝你一句,尽早说出实话,莫要自误才是!八长老,外号雷厉风行,早在三年前便死了,这事外人皆知。你这纯粹是挑拨离间,你隔壁小院住的明明是你张师兄。恩,难道......”向下方一扫果然没有看到那名弟子。
苏青山会意,连忙吩咐道:“下去几个腿脚麻利的,快去看看情况!”
不一会,门外弟子惊慌来报:“宗主,那人死了!”随后几名弟子已是把尸体抬了进来。
摘星门众人纷纷上前,只见那人全身一点伤口都没有,嘴唇发黑,死去多时,正是那名张姓弟子。
古振东脸色发黑,要是不弄清楚这是何人所为,他摘星门想脱身可就难了。石中玉说的雷师叔没找到,而房内的弟子却死了,这事怎能不让人怀疑?
走上前去,俯身便检查起尸体来。从脚开始,顺着大腿一直摸到前胸,骨骼健全,不是硬伤。目光扫到耳后,顿时一惊,一根二寸长的黑色银针醒目的插在要穴位置,竟是一针致命!
苏青山等人在边上显然也已看到,惊呼道:“一针夺命,难道是冥鬼十三针,又是拜月教这帮贼人!”
“苏兄,即是拜月教所为,此事不难想象,必是拜月教奸人假扮雷长老,暗害我门下弟子,之后指使石中玉作恶。他们这是要挑拨三宗关系,两位兄长要相信古某才是......”
苏青山点头道:“古兄多虑,咱们三宗是不会任由他人挑拨的!”
“既然如此,他说的也多半是真的,我儿失踪,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便提剑指向石中玉,眼中杀机不言而喻。
古振东却抢先一步出手,剑光一闪,将石中玉右臂齐肩砍断,石中玉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鲜血四溅!
“摘星门出此孽障,古某有愧于心,今日断他一臂逐出师门。毕竟是门下弟子,还请弟妹给个面子,饶他一命,我师弟石破天定会感激不尽!”
秦风见石中玉惨样,于心不忍,上前连点其周身大穴帮其止血,命人把他抬下去照料不提。
公孙小舞见姐姐还没消气,劝道:“流云失踪,月茹被人点穴,必是会幻影点穴手的人所为。而会幻影点穴手的,出现在通天峰的众人之中,除了流云还有两人会使!”
“谁?”
“假扮雷长老的拜月妖人,此人既然是拜月教的,自然精通幻影点穴手!”小舞断言道。
秦风见众人一头雾水,替师妹解释道:“拜月教和我望月宗,百年前同出一脉,名为月影门。此事为宗门秘辛,告知你们也没什么。”
公孙小舞接着道:“拜月教此人嫌疑最大,不过另外一人,我想大家都忽略了,那人便是白帝城城主!白前辈,当年与家师以武论交,互为生死兄弟,定然会幻影点穴手!”
“白前辈几日前出手相助,之后又消失不见,也许前辈隐在暗处未走,出手掠走流云也未可知!”
公孙小怡已是信了几分,自己找了理由:“对,小舞说的对,我儿流云不会轻易死的!定是被白前辈劫走,教授武艺......”
苏青山沉吟半响,道:“命宗门弟子,尽力寻找白前辈下落,同时秘密搜查拜月教近期行踪,捉拿拜月教众,直到逼问出流云下落为止!”
无名谷内,一处小湖旁躺着一具尸体,这尸体的主人浑身湿漉漉的,满是血污。身上衣物还算完整,有几处地方烂了口子,一条大腿更是诡异的弯曲着。
小湖旁,杂草丛生,不远处几块大石上血迹斑斑,四周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体。远处几头野狼闪着幽光,贪婪的看着湖边的新鲜尸体。天上盘旋着几只秃鹰,盯着大石上的腐肉久久不愿离去。
谷内方圆数千米,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只余南面山势较矮,想必谷内鸟兽是从此处进谷的。
远处草丛里传出细微的声响,一条手臂粗细的斑花毒莽游荡而出,向着岩石上的尸体而去。
天上的秃鹰盯准了目标,闪电般疾驰而下,眨眼间便把毒莽抓在爪下,冲天而去。
这秃鹰刚刚飞上半空,一颗石子破空而至,那鹰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扑闪几下没了动静。那条毒莽被秃鹰抓破了肚皮,摔在地上,内脏留了一地。
远处几只野狼躁动不安,呜呜叫了几声,便一起发足奔向了秃鹰和毒莽。几只野狼争相啃食着地上的猎物,一只瘸腿的灰狼远远吊在后面不敢靠近。嘴里发出呜咽的嚎叫,显然饿急了。
几只体型硕大的野狼,吃了一阵显然还没尽兴,望着大石上的腐肉留起了口水。最终没能抵住诱惑,冲上去就要啃咬。
数颗石子又是破空而至,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三头野狼皆是应声倒地,额头一个血窟窿,深不见底。
“嘿嘿,今天收获不错,把这几条野狼处理下这个冬天算是有着落喽!这还得多亏上面的无极老儿,若是没有他的生死盘,我这日子指定没法过。”只见一个老头,瘸着条腿,拄着拐棍,从黑漆漆的石洞内走了出来。
老者慈眉善目的望向小湖旁,嘀咕道:“真是奇怪,这三大宗搞什么呢?按照往年习惯,应是连续七天会有人在白天掉下来,今年很是诡异。大晚上的掉下个人来,惊得老夫差点吓尿,搞了半天还是个孩子......”
话音未落,异变又起,老者眉头紧蹙,额头青筋暴凸,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