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们俯冲而下。
我迅速举起天蝎剑,剑指魔兽。腥风血雨,猛烈的攻击,已丝毫不能让我觉得震撼。我已让学会了适应,像墨瞳一样,学会了平静地对待危险。魔兽招数拙劣,粗暴而简单的进攻,全以蛮力,我很快击退了它们。其实,我只割伤了它们厚厚的皮肤,无意伤害它们,而它们意在取我性命。
墨瞳对于魔兽们疯狂的进攻,毫不在意,她甚至没有抵抗,我围绕她身边,阻挡着再次蜂拥而至的,层层的攻势。待我即将体不能支时,墨瞳展开羽翅,绽开朱唇,她望着上空中的魔兽们,念动咒语道,执迷不悟,依然执迷不悟!
颜湟此时,也随着魔兽们向着我们冲将而下,速度奇快,我幻化出,迅速挡住颜湟,颜湟身上的魔兽之壳坚硬无比,天蝎剑削去一层,立马会有新的长出。
趁着间隙,墨瞳对我道:“王子与她先周旋几个回合,尽量让她平静下来,我已想好,并决定为颜湟解咒,来弥补曾经巫姑犯下的错。”
我飞入空中,颜湟手中幻化出一柄利剑,与我正面相击,她的剑术诡异多姿,与星座使剑风格,我从未曾见。并且她攻势迅猛,她下剑无情,尽是一触毙命之招。我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伤不到我,性情变得暴怒。
我基本明晰了颜湟与巫姑的关系,正此时,荒村中,那幅画突然闯进我的大脑,我脑海清晰地映出,画上的那位女子,她倾城倾城之微笑,与颜湟,巫姑的冷酷,组成相悖的画面。
灵光一闪,我飞下苍穹,飘落在地,我想到了对付颜湟的办法!
颜湟紧跟而下,或许,她已经感觉到,我们之间,这样的对持,对她而言,不能占据上风。
当我落在地上时,我决定对她的攻击不做任何反抗,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假如我的判断失误,就会葬送颜湟剑下。
颜湟瞳影犀利,她挥剑朝我袭来,黑色云雾翻腾,剑势,化出无数黑色光影,四面八方,密实无缝,虚实相生,我分不清虚实,心头袭来一阵冷汗。风声出奇的可怕,我目见惊恐地转过身,而我一动不动,望着上空颜湟。
天蝎剑颤抖着,石头也在颤抖着。
时间仿佛停止,那些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剑,携风带雾,剑刃清晰。
我微笑地对颜湟道:“美人梓萱图!”
颜湟听见我的话,差点从空中跌落。她急忙挥动笨拙的手臂,利剑在距离不到我三厘米的地方,骤然停止。颜湟飞落在地,停驻的利剑,突化云雾消散。
我依旧沉稳不惊,眼神平静,颜湟对我的举动,感到吃惊,尤其是我说出,美人梓萱图之后。
颜湟阴冷地笑着:“你怎么知道美人图?”
我道:“因为我见过。”
颜湟道:“美人图是渊洛王子所画,就是美人图,绝非叫什么美人梓萱图!她不愿意接受我说的事实,眼瞳间满是不自信的光彩。”
我对她道:“你可知渊洛王子画中女子是何人?”
显然,颜湟不想让我道出一个她认为不存在的真相,于是她道:“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有何资格与我谈及渊洛王子?”
我道:“天蝎座,荒村,巫姑向我诉说了事实,她已经明晰一切,看破一切,而你却一直执妄。”
颜湟对我道:“小儿何知!”
我继续道:“我目见的那幅画,画上有位女子,女子和墨瞳有几分神似,女子胸前佩戴着一块圣灵玉石。”
颜湟望着我,然后她看了墨瞳一会儿,痴痴地道:“上官梓萱…”她一双煞眼转而忧伤,
我道:“正是,画中佩玉的女子名叫上官梓萱,巫姑利用巫术让我目见了渊洛王子为上官梓萱作画时的情景,他们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我望着他们,迟迟不想回来。”
听及此语,颜湟失神道:“…不可能…”她的神情剧变,精神支撑的躯体失去力量,轰然倒地,摔落在地,葵花枝干被折断。
密布天际的魔兽们,随即,若失翼之鸟纷纷坠落。遍野的葵花,丧失了生机,满山的颓败。
四周寂静。
颜湟悲咽之声响起,她捂住胸口,翻滚着,眼神血红,许久之后,她才努力支撑身体,颤颤巍巍地行至我们的面前。
她道:“其实,我已经知晓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千万次,我试着说服自己接受,但是结果都会变成这样,让我痛苦,让我备受折磨!”
墨瞳依旧朱唇微动,一声声的舒缓而有力的咒语,回荡天际。
我走到墨瞳的身旁,望眼颜湟,以及无数的跌落空中的魔兽。洪荒初辟,哀鸿遍野,万兽**之声不绝入耳。
墨瞳捧着书,聚精会神地念着咒语,舒缓如春的声音,渐渐变化,慢慢成为冷瑟瑟的语言,苍穹清晰,冷艳的色调,清晰醒目。
可能是咒语起了作用,颜湟的身体开颤抖,越来越剧烈,她突然身不由己地,发出痛苦的一阵惨叫声,血色弥漫,丑陋的虚壳,开始裂纹,破碎。
生冷的咒语,让我深感其巫力的厉害。可能,对于墨瞳来说:“这这些咒语,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咒语不光发生在颜湟发生了作用,其它魔兽,也感受到了,只是它们的痛苦没有颜湟厉害。”
随着咒语力量的加深,魔兽们的**声显得更加沉闷。我目见墨瞳双手颤抖的,几欲抖落《女巫笔记》,万物失色,一切皆悲。
我不由地被墨瞳的咒语带入一片荒凉的境地。无可救赎的悲伤席卷着一切,墨瞳一字一句,如刀戳心,痛苦地念着。恍惚间,她满面泪水,我想起欲絮在我羽翅间闭上眼睛时的那张脸。
颜湟撕心裂肺,痛苦惨叫,她用身体不断撞击着四周的巨石,每撞一下,虚壳便会掉下一块,血液肆虐,其它魔兽也是如此,死亡之谷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的炼魔地狱!
我不忍心目视这一幕一幕,更不忍听到这一幕一幕。墨瞳的咒语近于哭泣,悲伤浓郁,无数葵花横尸在地,干枯萎靡,一朵朵花盘,毫无鲜活色彩,躁动的气息,与上空的阴云遥相呼应,结成诡异的画面。
墨瞳发绪飘扬,葵花香中,透着浓浓的葵籽味道。她咒语声声,犹如断肠泪痛,怜悯之情,由心而生,我很想走到她身旁,为她拂去泪水。但是,阴冷寒冰之气,障碍着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她在为颜湟破除禁制。
我想,巫姑施此咒,定是费尽心思,倾尽脑力,所以,墨瞳解咒如此的艰难。
不知过了多久,魔兽们**声大盛,云低雾矮,颜湟筋疲力尽,浑身血迹。而墨瞳声音变得呕哑,眉目间,痛苦凝聚。太阳神投射的光芒,穿过厚厚云层,光束泄下,遍野盛开。
葵花籽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坚硬的果壳,随之崩溃,肤色温润的白色果实,呈现葵的最真实的状态。
葵花物语,隐喻的是一个痛苦蜕变,重获新生的过程。
约莫一刻钟,咒语声渐渐变得舒缓,历经了最痛苦的阶段后,墨瞳脸色渐渐好转,而颜湟水晶透亮的双目,犀利似寒冰,地上的虚壳,连肉带血,她裸露着洁白的身躯,缓缓站起身,赫然一个无翅的星座精灵。
墨瞳擦干了泪眼,带着疲惫,她走近颜湟身旁,幻化出一件白璧玉裙纱衣,为她披上。颜湟楚楚动人,绝色美丽。她洁白的脖颈间,悬挂着一枚玉佩,狼牙形,如弯月。
我想,大概就是狼人一族圣物,琅琊佩了。
墨瞳合上女巫笔记,转首与我相识一笑,然后,她身体一软,欲倒地之势,我展开羽翅,迅速扶住她。她肌肤冰凉,眼神毫无生机。她耗尽巫力,为颜湟,以及魔兽们解除了禁制,让它们重获本身。
魔兽们脱去了虚壳,露出本来面目,经历了一番痛彻心扉,痛苦的蜕化过程,它们望着墨瞳,眼神充满感激之情。
颜湟靠近我和墨瞳,问道:“我美吗?”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感受到她身上正酝酿着一股杀气,四周魔兽,变了眼神,赫然一群群狼人林立,我道:“墨瞳为你们解除禁制,释放痛苦…”
颜湟打断我的话:“这是她的职责,我与巫姑之间的恩怨岂因她而改变!把你的手给我,她温柔地对我道,我对你和墨瞳并无恶意。”
于是,我将手递于她,她食指有被灼伤的痕迹,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我触摸到她的手,她手冷如寒冰,冰彻着我全身的温暖。我感到我全身灵魂及肉体,正被颜湟牵引。
是颜湟在作怪!
等我意识到,已经难以控制。
顿时,记忆如决堤的潮水,颜湟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穿越着,我对我的记忆严密谨防,让她不得目见。她放肆而无情地拨动着我大脑皮层的每根神经末梢,疼痛令我难以承受,对我来说,记忆的痛,越是深入,越是悲苦,我强力地控制着理智。
颜湟继续肆无忌惮地查阅着我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天蝎剑化为无形,对她的举动排斥着,记忆之轮,直到,老龟从星海中出现…颜湟缓缓放开我的手,退出我大脑,她紧瞪双目道:“原来,你就是被神龟选中的,携带圣灵玉石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