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疑惑不清道:“这印记代表着什么?”
墨瞳话语冷冷的道:“主人,其实你一直渴望知道我的身份,你一直怀疑你我是不是同族,你一直在想,既然是同族,何以我几乎没有嗜血欲望,远没有你那么的强烈。”
“我目见主人笔记有载:初次成为吸血鬼之精灵,嗜血的欲望,无以复加,必定难以克制。但是,主人无须担心,周期一过,你就安然无恙了。”
我道:“你到底是何精灵?”
墨瞳道:“主人,跟随你这么久,我一直对我的身份充满着疑惑,困扰。直到昨日,我夜观星象,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主人,还需我说吗?”
我道:“你是女巫?”
墨瞳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近几日,我的睡梦里,时常依稀地闪现着一个古老的城堡,星光耀眼,暗云低沉,太阳神隐而无踪。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身在襁褓之中,没有哭啼。暗云低沉,太阳神隐而无踪。”
“远处,星光耀眼,不一会儿,一个容颜绝美的精灵,脱壳于狼人,她靠近我,冰凉的气息,如月般清冷,她俯首我的面前,将我抱走,随后,窒息感觉随之而来…”
“这是我能回忆起的记忆初始,唯一的残留,黑白色调,充满着压抑。此刻,我依旧能体会其中的悲凉…”
话时,她的脸色变冷。
她继续道:“我从窒息中醒来时,目见的是一个萧条冷瑟的季节,百花虽绚烂,我只觉手臂冰凉。”
“我听见了一阵打斗的声音,我跟随着抱我的精灵,天旋地转。最后,我被抢走,那是一个苍老的面孔的精灵,她含泪带血。”
我惊奇地看着墨瞳,一段离奇的身世之谜。我能理解墨瞳的苦衷,孤独感,窒息感。
墨瞳沉浸在冰冷的回忆中,久久才回过神来,然后道:“主人,你我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被揭开。”
我觉得诧异:“你这话是何意?”
墨瞳道:“主人体内潜藏着另一股力量,目前,还尚未觉醒。”
这是地狱之魔眉双,未尽的话语。
巨蟹座满园葵花的宫殿里,葵香弥漫。雾色流过,透着神秘之感。
这次,是自墨瞳跟随我以来,我们最为尽兴的一次长谈。在谈话中,我了解到她不是一位简单的精灵,她身上有着很多秘密,如她的身份之谜,她缺失的记忆之谜,以及仅存的记忆之谜…
墨瞳跟随着我这么久,我确定,她已不是双鱼座公主,她与她的共同点只是模样相像,仅此而已。并且,她的记忆是飘忽不定的,她遗忘了曾经被她回想起的记忆。
而今,支离破碎,仿佛被东西吞食,残存的只剩下那个面目苍老的精灵。我想,她的记忆必定和她小时候,被那团黑色云雾袭击有关。
她的行为举止很是怪异,不苟言笑,深味内心,话里行间,字字玄妙,透着一股阴冷气息,她复杂的眼神不断让我生出物是人非之苍凉感。旧主容颜,一言一笑,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闪现,可惜,此心换主,已非从前!
很多时候,我能看出墨瞳的孤独,心无所依,是莫大的空虚!她的忧伤与星座精灵不同,她黑衣袭身,表情阴冷,让人恐惧。她常是眉头紧蹙,思考之痛回忆之苦,或许这是她忧伤的根本原因吧?
起初,我不懂,而今,我早已习惯。
有一次,墨瞳临风而立,身姿迷人,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清晰在目,她的眼神含着袭人心碎的泪珠,映照着身旁的葵花花瓣。我有所触动,于是,怜悯的伸出一只手,准备抚摸着她温润的面颊。
“啊…”我不由大叫,当我的指尖与她的脸颊相触的刹那,一阵强大的电流,迅速袭遍我的全身,顿时,我手臂麻木,痉挛。我本能地,不由自主地退后,远离墨瞳。
墨瞳没有丝毫惊慌失措,她臣服下身体,表情带着歉意:“主人你…你没事吧?”
我带着颤抖的声音,想知道答案,我定定神,止不住的颤抖道:“这是…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瞳道:“请主人恕罪。”
我道:“请给我明示,怎么会这样?”
墨瞳道:“这是女巫一族的咒语,不允许女巫与非族类群族接触。这条咒语叫做离情咒,是女巫一族巫姑所设。”
离情咒,我默默回味。近在咫尺,而又漂浮,不能靠近,若远在天涯。距离是一种痛,如我和落照,白灵儿和紫玉。
我身为精灵之时,我虽有嗜杀欲望,落照的驱魔术,能让我平静。并且,我能很好的克制欲望,控制所有的情感,杀戮时,我始终处于无比清醒的状态。我可以关闭着我悲天悯人的情感,进而达到我所期望的目的。
而今,七情六欲,在我成为吸血鬼之后被重置,每一个情绪,每一个欲望,都被放大,难掌控,甚至失控。我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我不允许身体以及情感的丝丝缕缕被他人所左右。
失控的身体,以及欲望,尤其,在饥渴,痛饮鲜血时,变得疯狂。理智的堤防,被欲望的洪水冲垮,一泻千里,无法挽回。这种变化,是痛苦的蜕变。墨瞳说过了这一个时期就会好的,时光漫长,遥遥无期,何时是尽头。
每一次,我俘虏精灵,总是泪流满面地嗜血,我一边填补着我无底的欲望,一边悲愤地诅咒着我所作所为。
被嗜血的精灵,死亡之时,会有那么一刻的清醒,痛苦的清醒,他们眼含泪水,渴望眼神,希望活下去。我是无辜精灵的复仇者,被我嗜血的精灵无不罪恶昭彰,他们残害同族,杀戮妇幼等等的事实,我已尽知。
所以,等待他们的唯有一条救赎之路,用死亡之躯满足我的欲望,借以祭奠亡魂。
我恨自己,有时,我会在黑暗中,默默举起巨蟹剑,想一剑穿心,解脱。每次,剑入胸,发出麻木的刺痛,深入进去,即将靠近心脏时,我会失声痛哭,我不敢死!紫玉和落照他们还没有苏醒,假如他们某一天醒来,没了我,该会是多么伤心?
我不甘心。
星石的存在,我的希望之所在。它不但是紫玉和落照的救赎,还是我的救赎。我讨厌这种非人非鬼的状态。压抑,迷惘,无助,尤其是那一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嗜血欲望。每当我回归正常的精灵生活,它便突如其来,让我陷入痛不欲生之境。
有一个夜晚,墨瞳目见了我痛苦的表情和流泪的眼睛,她说,灵魂升华于苦痛,一经苦痛挣扎,方能蜕化!主人的笔记,我能感应到主人的笔记,仿佛欲语,是一阵阵沉闷而幽怨的召唤。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羽翅间掏出正在颤抖的笔记,并将它慢慢翻开。
墨瞳丹唇轻启,念念有词,全是一些我毫不熟悉的言语,她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中笔记,她的声音里透着黑暗,请主人翻阅到,第三百六十五页二段三行,我遵循着页码,依照她的话去做。
我翻到对应的页码,突然,笔记被一股力量牵引,漂浮空中,颤抖不已。风声渐紧,吹动着暗黄而斑驳的笔记,纸张被一页一页的翻起,哗啦啦作响,所有纸张,空无一文。但是,我透过墨瞳眼瞳,目见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万千气象。
墨瞳抬眼望了望我,然后双目移向,漂浮空中笔记,然后她道:“书中有段禁忌曰:暗夜之灵,天地所生,禁日光,禁栀子,禁女巫,禁狼人,禁情感…”
她读时语气中,带着黑暗警示录之味,突然,她停住:“…嗜血七七四九位精灵,血祭吾族,血印得破,谓一圆满,封闭之书,嗜血绽放。”
“七七四九位生命!”
我虽残暴血腥,但这对我来说,难以想象。我不想直面关于此事,对于《吸血笔记》,我可有可无。我逃避了这个话题,问墨瞳道,吸血鬼与栀子有何关联,我最怕栀子花。
墨瞳道:“吸血鬼毕生的禁忌是栀子树,与栀子树有关一切,它如阳光一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万劫不复。花瓣触及皮肤,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灼烧肉体,最后,毁灭灵魂。”
墨瞳或许,早已察觉到,来自我身上的,不可遏制的嗜血欲望,但她自始至终,没有阻止我。
有一天,当时,我正在阅读《吸血笔记》的一些章节,她说:“要和我一起出去巨蟹城,感受黑夜。这是她第一次要求,和我一起出去,我没有拒绝,我知道,她有着她的理由。”
我们决定去摩羯座。
夜色降临,天地万物死一般寂静,黑暗阴沉密实。
墨瞳跟随我的身后,如鬼魅般。
暗黑之光,不遗余力地吞噬着一切,风声消隐,雾色散去。
到达巨蟹座。
荒野。
我与墨瞳相视一笑,然后,展开羽翅,遁入漆黑的夜里。
自从我成为吸血鬼之躯以来,每逢身处黑暗,便是我最痛苦之时。我时常陷入很深的思考。黑夜与黑夜之间,时刻蔓延着我思考过的痕迹。而有时,我面对的,不仅仅是无底的黑暗,还有那股强烈的嗜血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