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难得从外地回来,让我陪她逛街,索性我就跟在她的身后,做个参谋。路过一个杂货摊的时候,遇到我的一个老同学,正在卖货,我走上去,“王晓寒,你怎么在这卖东西,你不是……”我诧异的问,也没顾上2年未见,寒暄旧情。
她脸一红,“我不干那个了,转行了。”
我见状没好意思再问,刚好老姑喊我,我匆匆的给她留了电话,“有空联系,我先走了。”
王晓寒是我小学到初中的同学,虽然同学了很多年,但论情分也并不算深,因为她从小就很怪,下课了也老喜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双手合十放在额头前,闭上眼睛,嘴上总好像在嘀咕些什么,时间久了,很多孩子就开始有些排斥她。
记得有一次,我早晨很早就到了学校,走进班级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依然那样坐在椅子上,她很少说话,可是那天她突然对我说话,“你会说天上的话吗?”
我一愣,心想这是什么问题,开什么玩笑呢吗?但出于好玩,我便随便嘀咕一句,像是说外语一般。
”原来你也会说天上的话。“她这么回答倒是让我始料未及的,我只是顺嘴胡诌的,我开始相信同学们说她精神有问题是对的。
这时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伸手指着窗外一座山顶,”我就是从那座山顶上的天上下来得,我前世是庙里的童女。所以我会说天上的话,你既然也会说,应该也是天人转世吧。“
”我……吗?”我用食指不敢相信的指了下自己,“那还真是荣幸。”我转过身,伸伸舌头,忙拿起笤帚,迫不及待的结束这有趣的谈话。
因为这少有的谈话实在是太特别,让我记忆犹新。
后来我上了高中,而她没有继续读书,有一年,金沙喊我一起去看望老同学,刚好路过王晓寒的家,金沙说:“既然路过,就去看看吧。”我想起她上学时和我的谈话,对她的现在也是很好奇的,我说“好”。
于是我们敲响了王晓寒的家门,刚好开门的是她。她看到我们很高兴,几年不见,她已不像上学时那样寡言。
”你们能来我真是高兴,来,快进屋。“说着她把身子往门旁让了让,给我们留出过道。”
这是个老房子,进门是个狭窄的过堂,房梁是裸露的木头,房顶和墙壁是用纸糊的,因为年头多的缘故,纸张都已经熏黄,王晓寒一边掩上门,一边和我们介绍,她用手指将她家棚顶、墙角、旮旯胡同的指了个遍:“这是狐仙、这是蛇仙、这是黄皮仙……不过你们是看不到的,因为你们没开天眼,如果你们想开,我可以帮你们开。”
不知道金沙是否和我一样起了身鸡皮疙瘩,反正我两的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
“谢谢,不用了。”
“不开最好,免得你们能见到容易害怕。”说话间我们都坐到了她家的土炕上。“对了小凡,我看你和佛有缘,你家有供佛吗?”
“没有。”我答道。
”请一个吧,对你有好处。“
”还是不要了吧。“我和金沙互望了一眼。
”别客气,来,跟我来。“
我无奈,只好随她走到另一个屋子,这个屋子里只有靠墙的一个柜子,从上到下,一排排的小格子。里面放着各种佛像。
“你仔细看看,看看哪个对你笑,就说明哪个和你有缘分。”说着,将一整面墙让给了我一个人。
我只好硬着头皮,故作仔细的看了一遍,”真是可惜,没有一个对我笑。“
”没关系,可能有缘的不在我家,以后遇到有缘的,别忘了请一个。“
我松了口气,“好的。”
金沙和我对视一眼,算了沟通了。
又坐了片刻,气氛有点冷,于是王晓寒站起身来,“走吧,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我们这便随着小寒走出了她家,路上,小寒讲道:“本来今天想休息一天的,既然你们来了,就带你们见识见识。”
走了不远,来到一户人家,刚一进门,一个女主人热情的迎了出来。
王晓寒并未与她进行喧哗,而是对我们说道:“小凡、金沙我现在正在帮她驱鬼,以前她找了很多人,都无济于事。”
“你不是今天想休息一天吗?”女主人问道。
“这是我的同学,她们没见识过,让她们也见识见识。你也别忙了,准备开始吧。”
她这么一说,我和金沙才明白是为何事而来,这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这家的卧室门框上,贴着一个符咒,和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这还是我和金沙第一次搬出荧屏,看到现实版的。
我们跟随着王晓寒走进这间屋子,没一会儿,女主人也走进来了。她坐到炕上,王晓寒也脱了鞋子跟着坐了上去。我和金沙就在炕延边上坐了下来。
女主人看着我们笑了笑,“你们随便坐,别客气。”
王晓寒不耐烦的说:“开始吧。”
女主人听闻此话,盘腿做好,将手递给小寒。
小寒如为人诊脉一般将手指放在女人的手腕上,只见她稍一用力,女人的缓慢俯下身子,很慢,很慢,要贴近炕的时候,又开始缓慢的抬了身来,坐回到最初的样子。
小寒依旧面无表情,“说,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上这个女人的身。”
”我是上吊死的,我死的时候69岁,这个女人身体弱,容易上,再说有很多鬼都上,不差我一个。“这个女人一开口,顿时把我和金沙吓了一个寒颤,她的声音完全变了,就像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还有一点刺耳。
这时王晓寒做了一个下拉动作,“去后面排队,下一个。”就这这个排队的空档,王晓寒还对我们解释道,“我刚才把那个鬼的胳膊弄断了,这个女人,被一百多个鬼上身。我每天审问几个,所以她这个病要治一些时日。”
这时我和金沙已经挤在一起,退到了角落。我心理想,“好家伙,我看了那么多鬼片,都只听过一个人被一个鬼上身,这一百多个鬼上一个人的身,这身体谁说了算?能住开吗?”如今想来,这些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蜗居啊。
如此,又审了好几个鬼。男鬼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声音就变成男人的语气,语调并无重复。单是如此,也并未觉得很害怕,只是王晓寒的解说比较让人……
“我把他腿卸了……我把她手指弄掉了……”
不知过了几个鬼,王晓寒终于说了句“今天就到这吧。”这时她将手从女人的手腕上拿开,女人又重复了一次俯下身,又做起的动作。再睁眼的时候,她恢复了我们刚来时的状态,和我们打招呼,留我们吃午饭。
我和金沙找了个理由,便告辞了女人家,也告辞了王晓寒。
时隔2年,我一直都在惦记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被治好。
逛完街回到家,我打电话给金沙,“金沙,你还记得王晓寒吗?我今天逛街的时候碰到她了,她不是做半仙呢吗,怎么转行开杂货店了?”
“你没听夏兰说吗?说前段时间她们村有一家人丢了牛,找她看,她说牛在北面,可是第二天,牛在南面找回来了。”
”原来如北。“放下电话,我想当初是不是那个女人配合她演的一出戏呢?可是演给我们看又有何意义?
这是我永远无法向王晓寒问出口的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