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队会
陆老师和女儿在食堂吃完午饭，对女儿说：今天放学你自己回家，我下午有事提前走，办完事直接回家。你先做饭，我回家炒菜。
下午二点钟，陆老师来到溪水莲家，见她正在起马圈粪。溪水莲放下铁锹，把陆老师让到屋里坐下。陆老师说：水莲姐你让我找机会告诉百川的身世。今天我来就想和你商量这个事情。清明节快到了，我想乘清明节祭扫把百川身世告诉他。请江道元在烈士墓前作靠山屯伏击日寇战斗报告。溪水莲说：这个办法很好。陆老师就按你的想法办。
清明节前一天，早晨上班后，大队辅导员沐春兰来到教研室和陆老师商量清明节活动。陆老师说：你来的正好，我也想找你商量这个事。我想这样活动，行不行？把和溪水莲商量想法讲了一遍。
沐老师说：百川所在的四年级两个班，我把船夫请到学校，怎样讲您和他商量，其他事情我来办。
一九五三年清明节那天，之秀、百川来到牤牛河渡口，只见邻居厚大娘站在船上，手握船杆。上船后，之秀问：大娘，江叔哪去了？大娘说：你江叔去河口中心校了，让我替他摆一天。
之秀、百川到学校，走进班级坐下。陆老师来到百川跟前说：你来教员室一下。百川走到教员室，看见江叔坐在陆老师办公桌前。百川敬个礼说：江叔你好！江道元站起来，摸着百川的头说，这孩子长的真快。陆老师说，再过二年长的和大小伙一样。然后对百川说：我借两台自行车，你江叔腿受过伤，走路困难，你和江叔先骑自行车去开队会的地点。你江叔知道。二人骑有三十多分钟，来到靠山屯东山坡松林下。等有一个半小时，沐老师和陆老师领着学生来到了。老师和学生胸前都别着白花。大队辅导员说：先休息十分钟，听笛声，到这松树下集合。
笛声响了，同学们集合在松树下。
少先队大队辅导员沐老师说：河口中心校四年级中队会现在开会。
唱队歌。请当年参加过战斗的江道元同志讲靠山屯伏击日寇龟田、大左的战斗经过。
只见他身穿旧军装，一拐一拐走到同学们面前。高声说：同学们，现在就讲长白山游击队牡丹岭密林支队在靠山屯伏击日寇龟田大左战斗经过。
当时我是队长的警卫员。这位队长就是朝鲜战场牺牲的师长时寒冰同志。
那是一九四二年夏天二月六日，队长时寒冰得到可靠的情报。晚间日本鬼子龟田、大左领三十多人偷袭靠山屯。下午六点队长下达命令。副队长吴乐然领十五名队员急速埋伏在靠山屯东山树林里，保护夜间进山的群众。等到屯里响起枪声夹击鬼子，其余跟我走，医护人员做好抢救伤员准备。
我跟队长沿着林间小路急行军一个小时，在离靠山屯半里地公路西边高粱地埋伏下。路边沟塘里青蛙呱、呱叫个不停。时而听着野鸡被野兔惊飞。噗啦、噗啦的飞声。
深夜十二点钟，一辆军用汽车停在去靠山屯的岔路口，借着汽车的灯光，看见从车上下来有三十多个鬼子，留在汽车旁边的有二个鬼子，其余都端着上刺刀的枪往屯里走。时而用电筒横扫一下路边的树丛和远方的高粱地。惊飞的野鸡，飞向半天空。
倾刻间，屯里狗叫、鸡飞、人喊、枪声混为一团。这时队长说，去五名队员解决留守汽车的二个鬼子。其余跟我消灭屯里的鬼子。刚进屯头，听到院里一声枪响，借着月光，看见一个鬼子从院里跑出来。队长举起枪，嗒嗒，鬼子倒下了。
跑到院门口，看见一个小孩趴在一个女人的胸上，嘎呀、嘎呀地叫。队长用手贴近鼻子说，这个女人已死了。这时屋里队员喊，队长：屋里死两个人。队长和我走进屋，队长用电筒一照说：这个是经常给我们支队送药的零山通，他头上中弹，没气了。那个鬼子是他用刨药的镐刨死的。外面死的是零山爱人林晓凤。
然后队长跑到正哭的小孩跟前说：警卫员你和司号员力小山马上把这个孩子送到我家。其余队员快速进屯里，消灭鬼子。
我脱下上衣，包起孩子，放在胸前，让司号员把两个袖子在身后紧紧系上，我们俩顺着树边往前跑，当跑到路边一棵大松树下，刚要奔向沟塘屯大道时，后面两声枪响，司号员倒在树下了，我也倒在路旁壕沟里，我一台头，看见一个鬼子往林里跑。我快速举起枪，嗒嗒，那个鬼子倒下了。
我从沟里爬出来，向树下跑去，呼叫司号员，他停止了呼吸。我用军帽盖上他的脸。又用刺刀把裤子割下一段，扎住伤口，摸一下小孩的鼻子，正在睡觉，我奔向大道，向沟塘屯跑去。
凌晨一点多钟到沟塘屯队长家。我轻敲三下门。屋里传出，是谁：我马上说：大嫂，找点水喝，这是接头暗号。屋里点上油灯，门打开，我进去，大嫂马上把门关上。我让嫂子解开袖子，我把孩子放在炕上，嫂子盖上自己的被。把衣服递给我，小声说：你穿上，歇一会。我给你做点吃的。我说：不用，我急着回靠山屯，同志们正在战斗泥。
这时炕上送来的孩子，嘎呀、嘎呀地哭。嫂子把自己的女儿衣服给换上，边换边说，这是男孩。还挺胖呢。手里拿着脱下的兜兜说：小江这个兜兜上刺着百川，一九四二年五月十五日，我得保存起来。这时嫂子的女儿也醒了，嫂子把两个孩子分别放在两条腿上，让一个孩子吮吸一个奶水。两个孩子又睡觉了。嫂子放在炕上盖上被。看我坐在炕沿上，就用双手抱着我的小腿往炕上抬，我疼得顺口说一声，嫂子轻点。嫂子，唉呀一声，你受伤了。快躺下，拿来救急包，解下扎腿的布，消完毒，撒上红伤药，用绷带包扎好。又把零山通送给的药往兜里揣几包。用暖瓶水冲几个鸡蛋，我一口气喝下。
我提着枪走出屋，嫂子说：你要小心。回头插上门。
凌晨二点多钟战斗结束了。战士集合在靠山屯东山坡松树下。这时，我也来到这里，向队长敬个礼，说一声，报告：我已完成任务。
队长看一下我的腿说：卫生员快给警卫员包扎。我说：我嫂子已处置了。队长说：那好，归队。
队长说：这次伏击日寇龟田、大左战斗，由于乡亲们的支持和配合，我们全体队员的勇敢，歼敌三十一人，缴获一辆卡车，一挺轻机枪，三十一支冲锋枪和子弹。又非常沉痛地说：我们牺牲了副队长吴乐然和司号员力小山同志。经常给们支队送药的零山通和林晓凤夫妇也被鬼子打死了。让我们向牺牲的战友和死去的乡亲默哀。为了怀念小司号，这棵松树就叫赤松吧。把吴乐然和力小山遗体葬在这棵松树下。把零山通和林晓凤遗体埋在靠山屯东山坡。在他们坟前都立个木碑。留几个战士和乡亲做这个事情。其余队员马上埋伏在路边，防止鬼子突然袭击。
江道元讲完后，百川、之秀把白花放在力小山碑前。陆老师和女儿吴金凤把白花放在吴乐然木碑前。其余学生也排着队把白花放在两位烈士木碑前。同学们排着整齐队伍回学校了。
晚间放学回家。之秀进屋就问，我小弟百川不是你生的？溪水莲说：他父亲是靠山屯零山通，母亲是林晓凤。百川说：没生我也是亲妈。我永远不离开我姐姐。溪水莲说：你们姐俩不分开。你是妈的好儿子。溪水莲从地柜里拿出围巾包的红兜兜，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说：这兜兜是你江叔叔把百川送到咱家那天夜里从百川身上脱下来的，你妈妈绣着百川，一九四二年五月十五日，你们长大了，该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力小山、江道元是百川的恩人。